楚嬷嬷你去催催,本就是引见她来见诸位长辈的,这般躲着不见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楚嬷嬷很快就满脸诧异回来了。
    恭谨揣手,紧贴在贺淑珺耳前禀报道,
    “夫人,奴婢去瞧过了,无论是茅厕还是偏房,都未曾见到阮娘子的身影。”
    贺淑珺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伸手又摸了张叶子牌,扭头望了眼立在一旁,给诸位夫人端果盘的阿杏,啧了一声,
    “那她能跑去哪儿?
    莫非一声不吭回阮府了?不该啊,她这贴身丫鬟可还在此处呢,约莫是去看小为安了?你再去校场上找一找。”
    还不待楚嬷嬷出发去找…
    门口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小为安的乳母面如土色,一副天塌了般的神情,踉跄着闯入花厅当中,跪匍在贺淑珺脚下,
    “夫人,小世子…小世子他不见了!”
    ?!
    未来儿媳不见了事小。
    宝贝孙子不见了事大!
    贺淑珺当下就乱了阵脚,腾然站起身来,扯动了牌桌上的软垫,桌上的瓷牌桄榔全都掉落在地上,发生清脆的响声,
    “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岂能说不见就不见?
    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了!”
    乳母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焦急到直抹眼泪哭道,
    “安哥儿在校场上踢了许久的球,鞋靴里头进了泥沙,直嚷嚷穿着不适,阮家来的车架上也是备了更换的鞋靴的,奴婢原想着劳驾府中的婢女帮忙去车架上取,可眼见她们手上各自都有活计,奴婢便自己折返去拿……”
    乳母是阮珑玲精心挑选,从扬州远带到京城来的,看护着小为安自小长大,情谊非比寻常,此时泪如决堤,将头磕得哐哐响,
    “哪知回来的时候,竟就瞧不见哥儿的人影了。原想着他或是去后院玩耍了,可派人四处去寻都找不到,原想将此事禀报给我们东家的,谁知东家一时也不知去哪里了,这才不得已冲撞到了夫人面前。
    奴婢有罪,奴婢不该扔下安哥儿独自个儿在校场上,夫人,奴婢求您快派人找找我们哥儿吧!”
    贺淑珺头脑有些发懵,手脚都是麻的。
    怎么会呢?
    竟就这么巧,阮珑玲与小为安全都不见了?
    此事太过蹊跷,使得贺淑珺方寸大乱。
    她雍容了一世,夫君温厚,女儿精明,儿子争气……但凡有个什么事儿,有这三座山挡在前面,便都能将世间一切烦忧消解于无形。
    现在乍然遇此突变,当下没了主意。
    “这…这可如何是好?
    快!你们快将消息递送到宫中去!”
    小为安:危险危险危险!
    小天使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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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自先帝去世, 诸位皇子夺嫡,藩王叛乱,血洗朝堂……百姓的日子委实有些不好过, 好在首辅治国有道, 这几年休养生息之后, 天下大定,才能安生些。
    朝廷早就有意减征百姓的赋税, 户部早就拟好了一道整改盐税的政令, 只剩下一些细则还需商讨落实, 此时诸位大臣们正在德政殿中讨论得热火朝天。
    李渚霖有个规矩,谈论正事时候,除非紧要军情,绝不允许任何人叨扰,可此刻朝臣们正在高声阔论地各抒己见,却见首辅的贴身护卫云风,未经传召,就面色焦急地跨上玉阶…
    莫非是边关战情有变?
    在场诸人纷纷止声, 皆忐忑不安了起来。
    也不知云风说了些什么,只见李渚霖脸色大变, 急痛攻心震怒之下,蓄力一掌就将案桌拍碎,几乎是咆哮着喝出声来,
    “岂有此理!”
    或许是由于即将新婚,首辅近来心情格外好, 此时究竟是出了何等塌天大事, 才让这位杀神如此大发雷霆?桌上的笔墨纸砚, 文书册宝叮铃桄榔掉落一地, 朝臣们被这动静吓得当即腿软,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李渚霖扔下众臣,腾然站起身来,脚底生风疾就速往顺国公府赶,面色铁青,气急反笑带着雷霆万钧起,
    “好!
    好得很!”
    “青天白日之下,公爵门户当中,两个大活人竟凭空消失?好哇,我顺国公府,竟让贼匪如若无人之境般任意出入?
    黑骋铁骑呢?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云风心知此事重大,快步紧跟李渚霖的步伐,提起心尖,冷汗连连道,
    “黑骋铁骑原也是听了吩咐,在阮娘子与小世子身侧暗护着???的……
    可…可大人也知,老爷以往就不喜打打杀杀,自持府兵守卫森严,是从来不许黑骋铁骑入内的,再加上府中近来忙着筹办婚事,这才让贼人钻了空子。”
    李渚霖哪里听得进去这些由头?
    他原就日理万机,又还兼任帝师之责要教养幼帝,精力本就极其有限,莫非还要他事无巨细交代清楚,教黑骋铁骑如何看护人么?
    算算时间,阮珑玲母子由阮府已经消失许久,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现如今最紧要的,是要赶快查明他们母子二人的下落。
    李渚霖勃然回头,额间的青筋暴起,眸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怒喝一声,
    “查!
    传令下去!黑骋铁骑,锦衣卫,羽林军,刑部捕快,京中衙兵,城郊戍军……抽调所有人手,事无巨细给我去查!
    哪怕掘地三尺,将整个京城翻转过来,也务必要给我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阻者,杀无赦!诛九族!”
    李渚霖征战沙场,呕心沥血多年,除却扬州的那月余温存,他从未不停歇过一刻,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现如今晏朝肃清内患,边境宵小已不敢侵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在这太平盛世之下,得命运眷顾,他又与阮珑玲重逢,得了小为安这个麒麟儿,眼看着三日后,二人就要喜结良缘,共结连理,今后尽是喜乐安宁的好日子了……
    究竟是何人?
    在如此紧要关头,硬生生横生波折,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无论是谁,既然敢动他的人,最好是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找到阮珑玲母子下落时,他们最好是毫发无伤!
    否则,他不介意释释这收敛已久,令人心怯丧胆的杀心!
    。
    阮珑玲是当朝首辅未过门的妻子。
    小为安更是名字都未来得及入宗庙族谱的嫡子。
    朗朗乾坤之下,二人双双在顺国公府被掳走。
    此事一石激起千层浪。
    引得皇城内外震惊。
    首辅的滔天大怒,使得这座矗立了几千年的巍峨皇城都震了震,宫人们生怕被波及人头落地,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般,默然噤声快步在宫墙下行走着。
    消息传到慈宁宫中之时,李明珠正在执笔泼墨作画,闻言震惊之下,指尖微顿,笔锋斜倾,画纸上的蝶戏牡丹图已然作废。
    心慌又意乱,哪儿还有作画的心思?将指尖的狼毫笔搭回了墨砚上,李明珠脸上惊疑不定了几瞬,当机立断吩咐伺书道,
    “传本宫懿旨,命宫中凤卫倾巢出动,协助首辅办案。”
    伺书护主心切,急急劝阻道,
    “若是让凤卫协查办案,那娘娘在宫中的安危怎么办?
    凤卫乃您的私卫,如今仅余六十几人,每一个都是您砸了无数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那掳人的贼匪还不知是什么路数,若是折损一二,岂不是损耗了娘娘的心血?且首辅大人已经调动了不少兵马,也不缺娘娘这寥寥几十人……”
    “那些虾兵蟹将,岂可与本宫的凤卫相提并论?”
    李明珠蹙着眉尖,微微抬手,打断了伺书的话语。
    “娘娘三思,此举不妥!
    人心易变,艰险叵测。
    因合欢散一事,首辅大人已经与娘娘生疏了,娘娘何苦还要折损自身,给他人做嫁衣?”
    太后娘娘之所以能在后宫中屹立不倒,升至云巅,不就是靠着这幅冷血冷心肠爬上来的么?伺书自然也以为,这次太后也该作壁上观才是。
    其实伺书说的这些,李明珠又何尝不清楚?
    可她心中到底有一杆秤,在保全自身权势,和维系至亲血脉至亲孰轻孰重,这些时日来,她心中已有定论。
    “那次原就是本宫没有拿捏好分寸,也怪不得他同我生分。
    无论如何也好,本宫是做姐姐的,哪有与自家弟弟计较的道理?且你瞧见这风雨欲来的动静没有?想必他是很看重那位未来弟媳的,那孩子更是本宫的亲侄子。
    本宫亦为人母,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其他的话也不必多说,你传令去吧。”
    阮府这头。
    阮丽云与阮玉梅姐妹二人,原正在为三日后的大婚,确认着喜宴上的菜色,已经九岁的舒姐儿,眉眼间已能看出些阮家女子的姝丽绝尘来,真乖巧着伫立在膳桌前报菜名。
    来福正蜷缩着猫身,在桌下打着猫盹儿…
    一切都是家常馨然的模样。
    阿杏急步入内,气喘吁吁着,道出一句石破天惊之语,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景象。
    “二位姑娘…
    东家与安哥儿,在顺国公府被人绑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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