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嗯?”
    初挽的视线从窗外的红叶中缓慢收回,恰好落在他风纪扣上。
    她的视线轻滑过那道浅淡的疤痕,之后低声说:“也没什么,都过去了,我不太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陆守俨:“你不想去想,那就不要想了。”
    初挽靠着车窗,没说话。
    那些对她来说,确实很遥远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作为夫妻,她应该摊开来,说说自己的心理路程,说说自己曾经的遭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是夫妻之间交心的一个筹码,可以顺便加深下感情,让他对自己更为喜欢。
    但是她做不到。
    那些后来被她嚼了很多遍已经厌倦的过往,在这个时候重新拿出来,这会让她觉得很没意思,也觉得犯不着。
    有些经历,只是属于自己的,再亲近,她也不想和人分享,况且自己都已经觉得很乏味了。
    所以她只是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人生应该往前看。”
    她看向他,迎着他墨黑的眸子,低声说:“这个时候,我很需要你给我来一个思想理论,告诉我一些积极向上的道理。”
    陆守俨却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初挽便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他其实希望她分享下?
    不高兴了?
    这时候,陆守俨却抬起手来,握着她的手,从手背到手指,最后,和她的手指轻扣在一起。
    初挽:“?”
    她总觉得他会说点什么。
    陆守俨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咱们的卧铺票挺贵的,别浪费,等会你上去睡一会吧。”
    回到北京后,陆守俨和初挽没回机关大院,先去老宅看了老爷子,又把带来的各种特产给各老爷子以及各房都分了。
    大家知道他们去西安玩,也都说现在流行蜜月旅行,听说是新时髦,他们正好赶上了。
    这么说着话,老爷子竟然提起来,他看报纸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照片:“瞧,报纸上说了,你们发现了国宝,阻止了国宝外流。”
    初挽也是意外,忙拿过来报纸一看,其实照片把他们拍得有些模糊,不过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
    当下也是好笑:“我们竟然又因为这种事上报纸了。”
    老爷子笑哈哈:“小日本想来我们国家捡漏,想得太美了!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旁边陆建昭恰好在,也是激动得不行:“挽挽,你这下子了不得,这么好的东西都能被你看到,真行,你可真行!”
    一时又问起初挽去西安都淘换了什么,初挽也就和他大致分享了下,听得陆建昭眼珠子都要快掉了,非要跟着欣赏欣赏,那架势,仿佛马上就要跟着初挽回家。
    旁边陆守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别整这闲篇,你还是好好读书吧。”
    冯鹭希听这话,笑了:“这东西是你七叔七婶得了,又不是外人。等回头你过去你七叔那边,肯定让你看。”
    她这么一说,陆建昭顿时明白了,自己刚才竟然叫了“挽挽”,当下也是有些尴尬,忙找补道:“好,我七婶眼力好,肯定收揽了不少好东西,可让我也跟着长长眼吧。”
    这么说话间,老爷子却提起陆守俨外调的事。
    初挽听着,心里微顿,耳朵便支棱起来了。
    陆守俨视线便落在初挽脸上。
    初挽没吭声。
    陆守俨淡声道:“前些天单位确实提起来,我也在考虑。”
    老爷子叹了声:“要说你们刚结婚,让你们就这样两地分居,我是不忍心,也不舍得,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们厅里,还真得有人派下去。”
    初挽听着,便明白当下的情况,也就道:“爸,其实没什么,我看就算守俨不外调,他工作也很忙,时不时要出差,我上研究生学业重,回头还得外出参加实践实习,也不可能一直都守着家。”
    旁边冯鹭希听着,也道:“现在都还年轻呢,挽挽年纪小,一时半会也不打算要孩子,他们正是奔事业的时候,要我说,如果早晚要下基层挂职,还不如干脆这个时候,反正什么也不耽误。等以后万一有了孩子,守俨外调,让挽挽一个人在家照料孩子,那不是更辛苦?”
    陆守俨道:“这件事,我和挽挽商量下,再做决定吧。”
    陆老爷子:“是,你们好好聊下。”
    傍晚时候,从老爷子家出来,两个人走在胡同里,陆守俨侧首问初挽:“你是怎么想的?”
    初挽:“首先,你有可能一辈子不外调吗?你心里,是想永远守在北京的机关吗?”
    陆守俨默了片刻,道:“不是。”
    初挽道:“那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大嫂说得对,早晚要外调的话,那现在是最合适的。”
    她上学,他外调,大家各忙各的。
    陆守俨当然知道,初挽说得是对的。
    只是到底刚结婚,她年纪小,他看着总不放心,又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恨不得一刻不分离才好,想到要分开两三年,哪里舍得。
    两个人无声地继续往前走,走到了胡同口的时候,陆守俨终于道:“你研究生要读三年吧,那我这段时间外调,等你毕业后,参加工作,我也回来了,我们差不多也可以要孩子了。”
    初挽听着,觉得这一切都很遥远。
    那是她上辈子都没体验过的人生。
    她点头:“我觉得这样计划挺好的。”
    陆守俨看她一眼:“也不是说走就走,要办手续,我估计得入冬才走。”
    初挽:“哦,也对。”
    这么说着,她听到男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音节:“挽挽——”
    初挽:“嗯?”
    陆守俨不着痕迹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淡声道:“所以别一副你马上得了自由的样子,早着呢。”
    初挽怔了下,才低声嘟哝道:“才没有呢,我可没那么想!”
    陆守俨不说话,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她顿时觉得,她无论说什么,都能一下子被他看透。
    她看着胡同墙根旁的茅草,低声说:“我当然不舍得你,你外调了,谁抱着我睡觉。”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又觉得你太管着我的话,我就算知道你是对的,但还是觉得不自由。”
    这就像有人告诉她吃甜的对身体不好,但她可能就想吃。
    陆守俨低首看着她,清冷的月光下,他墨色的眸子泛起笑来。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
    天冷了,她手总是凉的。
    他便将那手轻拢在手心里,装进大衣口袋里仔细暖着,之后才道:“你提的这个,我以后注意。”
    初挽:“好。”
    陆守俨却又道:“但你好歹得让我放心。”
    初挽的手就在他手心里,她用手指头轻挠了下他的,才低声道:“知道了……”
    回到机关大院后,天已经黑了,陆守俨先烧上热水,之后便快速打扫过家里,又把两个人的行李都拿出来,该归置的归置了,顺便把一些零食什么的拿出来,回头可以分给邻居小孩子尝尝。
    初挽看他三下五除二的,动作敏捷又利索,看得她眼花缭乱,想下手帮忙,却无从下手,反而显得碍手碍脚
    陆守俨见此,便道:“你那几件宝,你拿出来归置下。”
    初挽这才想起,恍然,赶紧拿出来,摆在那里,仔细品味观摩一番,喜欢得不行了。
    陆守俨这时候也收拾差不多了,他挑眉,笑看着她道:“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初挽确实心情好:“那当然了,都是宝,你就等着吧,你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以后肯定发大财!”
    陆守俨眸中也就带了笑:“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
    初挽:“嗯。”
    说着,她拎了浴巾,拿着洗脸盆过去洗手间,进洗手间的时候,看了眼客厅,已经收拾得干净利索,让人看着心情大好。
    进了洗手间,她一边洗着澡,一边难免想了下自己和陆守俨的情况。
    她开始觉得,其实自己真是有些贪心了。
    陆守俨是一个什么人,他十几年军旅生涯,克己自律,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其实他心里都分得清清楚楚,他也能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
    他娶了她,为了她好,自然也会想着安排她。
    自己的人生大事,诸如学业,他不会控制,也不会干涉,但是他一直试着帮助自己。
    至于未来生孩子的事,他其实也在考虑着自己的情况,迁就着自己。
    他自己都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作为一个男人,按说想要孩子的话,完全可以要了,反正生了孩子后,大概率这个社会默认是女人来照顾孩子。
    不过他考虑着自己读书的情况,还是打算过几年再要,其实过几年他都三十岁了,哪怕晚婚晚育,三十岁要孩子也有些晚了。
    学业事业和要孩子,他都可着自己了,生活中一些事,他能包的都包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就算管着自己一些,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是为了她好,她干嘛不干脆听着?
    她这么想着,手上动作自然慢了,谁知道就听外面陆守俨的声音:“挽挽,怎么洗了这么久,没事吧?”
    初挽:“啊?”
    陆守俨:“听你里面没动静,没事就好。”
    初挽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毕竟之前洗澡时候差点晕倒,便忙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洗得慢。”
    陆守俨:“估计水都要凉了,我给你添点热水?”
    初挽:“不用,你也得洗,你先留着热水等会你用。”
    陆守俨:“我用凉水就行,或者就着你的水洗。”
    初挽想象了下,脸上有些红,想着要不要让他干脆进来,两个人一起洗多好。
    不过想想那情景,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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