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忽然问:“她在新的地方如何?”
    玺儿:“挺好的,沈姑娘没再表现出不适的症状。”
    卑贱的底子到是在哪里都过得下去,薄且道:“下去吧。”
    十四天,这一次距离听到她的消息已过了十四天。从玺儿不曾来过,他就知道她过得很好,完全没有被生活压垮。
    薄且有时会恶意地想象,到底什么样的事儿能把沈宝用的骨头折断、压垮,若是她失去了希望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可哪怕薄且在想起她时都是带着恨意与怒气的,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想她了,从以前调剂般的偶尔想起到现在的每天都在想。
    他上次亲自下了开启后宫择选的圣旨,就是拿来与他现在的状况对抗的,他不信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女子能让他侧目上心,他想试着把目光放远。
    之前对那些女子的不在意,也许只是少时的固执,也许只是对太后管束的反感,他现在想要重新再去见见更多的风景,说不定能放下沈宝用这个执念呢。
    以上都是薄且的打算,并且他还想着就算他还是放不下,也可以在他择选后宫这段时间,正好拿来磨一磨沈宝用的性子,北三宫是个磨人性子的好地方,只不过她情况特殊,摸不得凉水,他才不得不给她换个地方。
    只是此刻因为九王的参与,让他见到了玺儿,又听到有关沈宝用的消息。
    隐忍在薄且心里的某种东西再也压制不住,似要破土而出。他终是什么都做不下去,站起身来望着窗外。
    望了好久后,忽觉自己在做无用功,薄且大步迈出了勤安殿。
    冯大么看出圣驾的方向,这是朝着北三宫去的。
    沈宝用刚与养母分别不久,内侍带着她养母出去,而她只能自己回去,可她对皇宫不熟,一时绕了远,费了很多时间才看到回北三宫的那条道儿。
    沈宝用找到了路,又想着自己身上揣的那些银钱,过去的经历,让她对钱财有着本能地喜爱,这些东西总是能带给她安全感。
    再加上见到了亲人,是宝宝的外婆呢,沈宝用心情十分好,她忍不住给肚里的宝宝唱起了小时候她阿娘唱给她听的儿歌。
    唱着唱着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怀了身子的人,忍不住地随着音律时不时地蹦跳一下。
    不想这一幕正被朝北三宫而来的薄且看到。他是先听到了歌声,熟悉又陌生,他肯定这是沈宝用的声音,但他从来没听到过她唱歌。
    薄且躲避开来,在暗处看到她轻快的脚步,放松的姿态。他知她安于北三宫的生活,但没想到她会如此安逸。
    凭什么?!这是薄且心头冒出的第一反应,她凭什么可以侮辱戏耍了他之后还能过得这样快乐?
    他想起杨嬷嬷所说,他是帝王,他可以想要她怎样她就得怎样,他可以决定她的所有。
    他想起沈宝用唯一一次的主动,她以为他要杀了陈松,主动摸上他的腿。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还会侮骂她,因为她给他的侮辱并不比他施加给她的少,但他不会再打开她的手,他会命令她继续。
    薄且没有再往前走,他对冯大么道:“把人带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冯大么不太确定要把人带去哪里,他问:“是带去勤安殿?”
    薄且不加思索地道:“带去东宫。”
    这倒是冯大么没想到的,他以为皇上要么会让沈姑娘在勤安殿里行走侍候,要不后宫那么多院子房子,随便赏一个住也就是了,却不想皇上脱口而出的会是东宫。
    关于此事,薄且之所以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是因为他早在心里想了很多遍了。
    东宫,是他小时候一进宫就要住的地方,是专属于他的地方。先帝在的时候,东宫比不上别院私密,如今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东宫就与外面的别院没有区别了。
    冯大么想得很清楚,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只要做成就行了,中间的过程是可以灵活操作的。他人精一个,有可能得罪那位沈姑娘的事儿他是不会干的。
    是以冯大么不仅自己没有去面对沈宝用,勤安殿里侍候的那些他的徒弟们,也没被他派出去,而是找到了李尚留。
    李尚留闹明白后,直接派上两名力大的内侍,直接闯入掸灰房什么都不说地把沈宝用架起,朝外走去。
    沈宝用虽因不知发生了什么而感到紧张害怕,但她第一反应还是保护孩子。她道:“你们放下我,我会跟你们走的,我不会反抗不会乱跑。”
    可这二人像是既哑又聋一般,根本不理她所言。
    终于走出北三宫,远处冯大么跑了过来:“哎呀,快把人放下,是让你们去请人,谁让你们这样请的。”
    两位内侍闻言,马上把沈宝用放了下来。然后对着冯总管一行礼,扭头离开了。李尚留交待他们,把人交到大总管手里后,不要多言马上离开。
    冯大么一指身后的一顶小轿,对沈宝用道:“沈姑娘请上轿吧。”
    看到冯总管,沈宝用更加紧张了,只有一个人能使唤得动冯总管。薄且不是说不要她了吗,不是任她在北三宫自生自灭了吗,果然她在被调到掸灰房时的直觉是准的,薄且并没有放弃对她的控制,他还没死心。
    冯大么又做了一遍请的手势,沈宝用别无选择,她只得坐进了轿子。
    沈宝用路上一直有在掀开帘子往外看,待走出一会儿后,她就哪都不认识了,只知他们是朝着皇宫的东面而去,与北三宫越来越远。
    轿子进了院子,沈宝用再次掀开了侧帘,这里没有勤安殿那么大的场子,但也不算小,沈宝用正想着,轿子停了下来。
    她没想到掀开轿帘后,眼前都是熟人,除了玺儿还有别院里“春夏秋冬”那四个丫环。
    春然是第一个开口的,她微笑着道:“姑娘,奴婢扶您下来。”
    沈宝用的心沉了下去,这比看到杨嬷嬷带着一众嬷嬷出现在她面前还让人绝望,这让她想起在别院里的那段日子,想起薄且在别院里对她做过的事情。
    她刚要迈步,就听身后一道声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薄且走到沈宝用面前停了下来。沈宝用低头跪着,只能看到他的鞋履。
    忽然她被薄且拉了起来,四目相对,她没在薄且眼中看到怒意,只觉得像是又回到了他们最初在九王府相见时的感觉,他让她发怵,她想逃避与他的对视。
    但是薄且不允许,他如铁钳一般的手掌,不再拉着她的胳膊,而是改捏她的下颌。
    她瘦了,怀孕的人不该是会长肉的吗,怎么她越怀越瘦,玺儿所报,明明说的是吃得好睡得香,唯一能让薄且相信玺儿所说,是沈宝用依然嫩白的脸蛋儿,以及光滑的触感。
    她眼睛还是那么透亮,依然带光,薄且还没看够呢,怎可让她轻易转头。
    他发现,他喜欢在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这像是一种标记,标记着她属于他,她依然在他的掌控中。
    薄且松开了手,可还没等沈宝用松下这口气,下一息她就被薄且打横抱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沈宝用还能保持着理智,她朝身后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没有跟进来,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薄且把沈宝用直接扔到了榻上,虽没使大力,但沈宝用还是本能地护住了肚子,然后她起身顺势跪在了榻上。她这个动作提醒了薄且,薄且阴郁的眼神朝沈宝用的小腹看去。
    他私下问过张璟关于一些孕产之事,怀了四个多月不应该还像她这样什么都看不出来,那细腰还在,竟与四个多月前他所见没什么区别。
    她身着北三宫低等奴婢的服饰,黛蓝色的粗布竟被她穿出了一种羸弱的脆弱美感。明明干的是脏活儿,她的衣服却很干净,不仅没有不好的味道,在刚才拉她起来时,熟悉的那份香气就朝着薄且扑面而来。
    薄且上下打量着她,忽然,他目光一顿,相见以来没有出现过的怒意重新闪现,他道:“给你的东西呢,不是告诉你不许摘下来的吗。”
    沈宝用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怒意因何而生。她从内衬里掏出一个香袋,袋子里倒出来的正是那对他亲手给她带上去的耳环。
    她道:“这种东西在北三宫那里戴着不安全,怕丢了才收起来的。”
    薄且面色稍霁,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接手,他道:“你自己戴上。”
    沈宝用只能摸索着把这东西往耳朵上挂,她挂得并不顺利,因为她从来没做过,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戴耳饰。
    这对耳饰十分华贵,与沈宝用所着衣物十分不搭。薄且想到佑前巷西院内室的榻上,曾见到过的那幅画面,不由眼神暗了暗。
    他本站在榻边,此刻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展开双臂:“调惩司学到的没忘吧,过来帮朕更衣。”
    沈宝用一时没动,薄且放下手臂道:“你可想清楚了。”
    沈宝用透亮有光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哀伤起来。她轻轻地下了榻,以她现在瘦弱的情况,像是一片羽毛飘下来一般。
    薄且爱看她这份薄柳身姿,这样的沈宝用会给他一种错觉,好像她不再以一身硬骨与他对抗,她终于在他面前柔软了下来。
    沈宝用来到薄且身前,他背着手,垂目看她。薄且很高,哪怕沈宝用不矮,他还是高出她快一头。
    薄且现在身着的衣物,沈宝用当初在调惩司确实见过,在杨嬷嬷戒尺的威力下,她对这种款式的穿拖已十分熟悉。
    从颈上的衣领开始松起,待到第四颗时,沈宝用跪了下来。薄且顺势摸上她的耳朵,道:“规矩学的不错。”
    外衣的福字钮被沈宝用全部解开,她站起来,下一步要把此衣褪下来。但薄且不再展臂,随着她的起身,他收回流连在她耳朵上的手,重新背回到身后。
    沈宝用只能道:“请陛下抬一抬手。”
    薄且这才慢条斯理地张开手臂,配合了她。
    衣服到手,沈宝用把她挂到一旁的衣架上。薄且看她又不动了,声音变厉:“继续。”
    沈宝用正要映着头皮再上手,听薄且斥道:“这么一会儿规矩就被你丢了,下面的步骤该是什么,你不知吗。”
    他语气很严厉,带着帝王之威,让人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沈宝用瞳孔紧缩,杨嬷嬷与李嬷嬷在侍衣一事上教了她好几天。普通的侍衣,服侍者只要动作麻利且不急,步骤不乱即可。但还有另一种,听薄且这意思,他让她做的是第二种。
    沈宝用自问做不到,面对李嬷嬷能做出的事,面对着薄且她真的不行。况且就算她以前心一横牙一咬能忍下来,如今也不能了。
    她肚里怀着宝宝,她做不到。薄且不会要挑她这个时候对她出手吧,他可真是丧尽天良。可眼下这种情况,沈宝用没有骂人的玉望,她好怕,怕薄且会继续发疯。
    沈宝用只是怯怯地看着薄且,没有行动。
    薄且盯着她的样子暗道,她明明知道没有胜算,明明知道反抗不了,维护着即将要被他踩在脚下的那点儿自尊,有点可怜呐。
    可正是这个样子,取悦了薄且的同时还勾起了他心底的沉黑。破坏欲如猛兽出笼一般,带着势在必行的自信与决绝,一去不回头。
    薄且面色平静,除却语气严厉,所有情绪上的磅礴都被他掩盖压制了下来。
    他道:“朕说,继,续。”
    沈宝用跪了下来:“陛下恕罪,奴婢本是不洁不忠之辈,”
    薄且打断她:“你可真是会惹人生气。”
    说完他看着沈宝用两边耳朵上荡着的耳环,一把揪起她,重新把她扔到了榻上。
    只放了纱帐下来,没有属于夜晚的红烛晃影,只有纱缦在颤动。
    沈宝用绝望地道:“君无戏言,你明明说了我不配,你不要我了的。”
    薄且:“真该拿个镜子过来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朕怎会舍得不要呢。”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狠,但他的行动不是的。
    待沈宝用匀上来这口气后,她道:“陛下该当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不能,”
    薄且捂住了她的嘴,他无波无情地道:“张璟说了,三个月上便可。”
    沈宝用想骂,但她为鱼肉,她只得开口求他。
    当听到沈宝用一声声地求他时,薄且才知这孽种的好处,果然是好用的软肋。”
    想起之前她的反抗她的狠绝,再看如今这个柔骨无力的娇娇,薄且心中的郁气出了大半。
    心中虽受用,但薄且不打算顺她的意,就这样放过她,他点了一下她的肚子,不疾不徐地道:“晚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求朕的。你最好别晕,晕了你就护不住这孽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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