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宦官随即回神,忙向嘉禧帝躬身:“老奴御前失仪,请陛下责……”
    嘉禧帝打断他:“好了好了,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一惊一乍。”
    所有人都留了话看着这头,孙宦官也不太好单独禀给嘉禧帝,只得道:“宫里有人遇害……”
    此话一出,殿中倾刻间便静得落针可闻。
    谢煐刷地站起身,目光如剑一般扫来。
    他身旁的老夫人也猛地扯住薛明芳的袖子,才克制住没有出声。
    嘉禧帝一愣,下意识地皱起眉:“是谁?”
    孙宦官低眉垂眼,声音不大,却传遍安静的殿内。
    “齐国公的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陷害
    孙宦官话音落下, 殿中众人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虽说这里的公主和王妃们都知道白府千金,可是,一个小娘子在皇宫里遇害?怎么听着这么不真实……
    连嘉禧帝都忍不住确认:“知远的女儿?”
    孙宦官点头道:“正是。”
    嘉禧帝:“发生了意外?”
    孙宦官:“是被人杀害的, 楚溪侯在寻赏时发现她死在一处偏殿里。”
    嘉禧帝脸色顿时不太好:“宫禁森严,怎的还能出杀人这种事!”
    孙宦官垂头不语。
    这时,殿中突然暴出一声哀嚎:“我的大娘啊——”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齐国公的岳母、死者的外祖母——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是太宗五十岁得的女儿,虽比嘉禧帝长一辈,年纪却比他还小上两岁。
    当年嘉禧帝登基后, 原想寻个郡主指给白泊这个大功臣,耐何寻遍各个王府都没有适婚女。最后找来找去, 只有宁安公主的一个女儿在婚龄,就封了县主嫁进齐国公府。
    宁安公主刚出生那几年, 太宗对她还算疼爱, 可惜在她四岁时就过了世。到得文宗朝和康宗朝, 她都只是普通公主待遇。反倒在女儿嫁给白泊之后, 家里得到不少照拂, 因此她与这个女儿就走动得勤一些, 对一双外孙也格外宠爱。
    此时宁安公主脸上已经滚下泪,却是顾不得擦,嘴里胡乱喊着话, 撑着椅子起身就要往外奔。只是, 她刚站起来就觉一阵晕,马上又向旁边倒去, 吓得赵附马与儿子、儿媳、婢女都手忙脚乱地去扶。
    孙宦官见状, 赶紧吩咐宫人上去帮忙, 让扶到旁边小间里躺躺, 又派脚程快的小宦官去寻侍御医。前前后后乱过一阵,才安顿好人。
    待殿中平静下来,嘉禧帝也被扫了兴,便让人都散了,自己转进内室去休息。
    他没让皇贵妃和淑妃陪,只将孙宦官召到跟前来说话。
    “你刚才说,是白三郎发现的?到底怎么个情形?”
    孙宦官便将小宦官传来的话细细说了一番,末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看,这事该如何办?”
    嘉禧帝烦躁得很,感觉寿诞碰到这种事真是晦气,语气都变得不耐:“事都传开了,众目睽睽,能如何。该如何便如何,知远也不会放过杀女凶手。叫大理寺仔细查,到底是谁在给朕的寿宴添晦气!”
    孙宦官躬身道:“那老奴让人去传个话,让齐国公知晓陛下念着他。”
    嘉禧帝摆摆手,看他走出几步,突然又叫住:“太子呢?”
    孙宦官细想了想,迟疑地道:“方才和卫国公他们一道走的,这时大概过去了,楚溪侯在那边。”
    嘉禧帝深思片刻,道:“你亲自过去看着,需要什么也好照应。有太子在,大理寺问话怕会有顾忌,你也看着提点一二。”
    孙宦官一愣——大理寺又不惧太子,怎会因为太子在就有顾忌?自己又能提点什么?
    他抬眼去看嘉禧帝,就见天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缓缓点下头。
    孙宦官心头一跳,快速将那句话来来回回琢磨几遍,才明白过来——是要让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把事情引到太子头上去。
    他忙躬身应是:“老奴这就去。”
    嘉禧帝看他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满意地让他离去。
    *
    谢煐陪着卫国公夫妇走出殿外。
    老夫人立刻催促道:“殿下和十二郎快过去吧,不用陪着我和老头子了。”
    谢煐也没客套,点下头便带着薛明芳和冯万川离去。
    他先是转向藏寻赏物的那一大片区域,过去之后甚至都不需要找人问,只跟着许多人去的方向走就行。事情已经传开,不断地有人前往看热闹。
    谢煐一路寻过去,到得某个位置突然心有所感,尝试着在脑内唤出面板,果然成功了。
    他点开面板上那个叫“定位”的小图,立刻看到代表自己的黑龙标和代表白殊的火凤标浮现出来,还有一只猫爪子和火凤标叠在一处,可见白殊和黑猫正在一起。
    白殊那边也立刻察觉,出声道:【殿下过来了。】
    谢煐回声【嗯】,又问:【你可有危险?】
    白殊:【没事,葛西尔和伊落一直陪着我。】
    接着他三言两语地将刚才发现白缨儿尸体的经过说了下。
    最后道:【白泊已经让人去找大理寺卿和少卿,现在就他和白广、还有白缨儿的婢女在里头守着,其他人全在外面。】
    谢煐:【人是白泊让谢浩杀的?】
    白殊:【十有八九。】
    谢煐蹙眉:【听起来像特意引你去发现,是想嫁祸给你?】
    白殊:【有这可能,但目前还不能确定。】
    两人交换信息期间,谢煐三人已经寻到了出事的殿宇,外头围着不少人看热闹。羽林卫的常将军也过来了,正指挥着卫士维持秩序。
    谢煐个子高,远远看到白殊他们三个并一个小宦官站在门外廊下,一队羽林卫将他们四人围住,与外面的人群隔开。
    冯万川和薛明芳紧走几步,在前方招呼人群给谢煐让路。
    谢煐穿过人群,对上那排不肯让开的羽林卫。
    “怎么,孤都不能进去?”
    常将军刚才便看见了谢煐,此时急忙凑过来,低声道:“齐国公要求留着现场让大理寺看,太子且在门外稍候可好。”
    谢煐看他一眼:“孤不进门。”
    常将军看看他,再转眼看看被羽林卫拦在后方的几人,突然福至心灵,对手下卫士挥下手:“让太子过去。”
    羽林卫让开一个口,谢煐带着薛明芳和冯万川进去,的确如刚才所言,没有进门,只是站到白殊身边。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白殊脸上扫过,看他斗篷裹得严实,面色唇色都还算好,才放下心。
    却还是对常将军道:“外头风大,孤带他们到旁边房内去等。”
    常将军想了想,似乎没什么问题,也就没阻止。
    谢煐又吩咐冯万川去寻些热水来,薛明芳自告奋勇同去。随后,他四下看过一眼,便领着白殊几人走向隔了好几间的房,
    进门时听到白殊说:【谢浩来了。】
    谢煐侧回身扫视,先看见平川王,接着是跟在他身后的谢浩。谢浩在极力让表情显得正常,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僵。
    那边谢浩似乎察觉到了谢煐的目光,抬头望过来,两人视线撞上。谢浩就像只受惊兔子似地一抖,紧接着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地往那边殿门瞥。
    谢煐:【是他干的,至少他在场。】
    白殊:【那估计白泊会帮他把首尾收拾干净。】
    想想也是讽刺,幕后凶手在这里等着人来给死者“申冤”。
    一行人进房中,尽管没有炭盆熏笼,至少也不用受那一阵一阵的寒风。又过片刻,薛明芳提着壶水回来,后头跟着提炉子的冯万川。
    白殊终于喝上口热水,暖暖身子。
    不过碍于有个小宦官在这里,他们也不好说话,只是聊些无紧的闲话。
    又等了好一会儿,大理寺卿与少卿终于来到。
    白殊和谢煐坐在门口看着,见大理寺卿先进去,少卿顾士玄候在门外。
    顾士玄就是前段时间去查走私案的那个钦差,白殊和他在青州有过一面之缘。他还未蓄须,看着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年纪轻轻便能被委以那般重任,可见嘉禧帝对他也是颇为信赖。
    白殊:【案子会是顾少卿来审?】
    谢煐:【查案应该会由他来,他的查案能力是受到朝中一致认可的。】
    白殊有了点兴趣:【他站队了吗?】
    谢煐:【当初他那科京试的主考是中书令。】
    也就是说,中书令是顾士玄的座师,官场当中会天然地将两人视为一派。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更多的官员其实还是信奉明哲保身。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顾士玄也被叫进去了。
    过得不久,孙宦官出现,留下跟着的人守在外头,独自走进房。
    谢煐嘲讽道:【他亲自来,该是天子回过了神,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事情栽到我头上。】
    白殊有些无语。嘉禧帝和白泊不愧是一对相得君臣,都想着怎么嫁祸给儿子。
    【天子不知道白泊的计划吧?】
    谢煐:【应当是不知。】
    这时,孙宦官从那边出来,和常将军说过几句,便来了这边房。
    他客气地道:“陛下下旨让大理寺彻查此案,大理寺卿请几位过去,先问问情况。”
    白殊等人站起身,跟着他过去。
    外头羽林卫开始清场。
    一行人顺着殿外走廊而过,正鱼贯进门,突然听到一声嘶哑怒斥:“我看哪个敢拦着我进去看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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