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施郝仁不知道,就要问问丁思胤和贺云笙了。
    “……有,他说他要……去散散心。”施郝仁的声音有点哑,听上去有些奇怪。
    斯樾眉头微皱:“他说过要去哪里散心吗?”
    “别……”电话那头的施郝仁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像是呛到了一样,“你没看微信吗,我给你发了位置的……”
    斯樾点开微信:“好,我看到了。”
    ***
    京海北郊的山上。
    斯樾按照施郝仁百忙之中抽空给他发过来的定位,果然在半山腰上找到了晏久。
    “久久!”一想到晏久受伤的脚踝,斯樾就担心得不行,匆匆甩上车门就大步朝那道背影走去。
    看不到晏久的时候,他总是无法安心,无论是平日里,还是令人倍感反常的今天。
    晏久一直都坐在这里,自然听得见身后传来的引擎声,也感受得到斯樾喊他名字时的那种不加掩饰的焦急。
    可越是这样,晏久就越是觉得无力。
    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来给谁看呢。
    思虑间,斯樾已经走到了跟前。
    像是担心会吓到他一样,斯樾的声音温和得不行:“久久,你在这儿坐着干嘛呢?”
    晏久抬眸看他一眼,没说话。
    斯樾今天穿了一身全黑的宽松运动装,霎时间和当年那个温沉内敛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气色好了不少,看来病全好了。
    “久久?”斯樾看也没看地坐在了晏久的身边,俩人肩膀挨着肩膀,“你坐这儿……是想要做什么?”
    他不厌其烦地又追问了一遍。
    看似语气平和,实则心中泛着不安。
    晏久没看他,怅然地望着远方的山峰,良久,缓缓地叹了口气:“我在这里等候着春天的到来,静待着万物的复苏。”
    斯樾对他突如其来的诗意感到甚是意外:“……然后呢?”
    晏久指指自己右手边的锄头:“然后我就可以挖野菜了。”
    斯樾:“……”
    “久久,我长了嘴的,”斯樾无奈地看着他,“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好不好?”
    听到斯樾的这番话,晏久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转过头,极其认真地端详着坐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斯樾。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离他好遥远。
    斯樾也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着,直到晏久打破了僵局,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而后似乎轻轻按了一个什么东西,说道:“我们谈谈吧。”
    斯樾:“……”
    他永远都拿晏久没有办法,闻言点了点头:“好。”
    想怎么谈都可以。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保证久久的安全才行。
    斯樾不由分说地拉过了晏久的手臂,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晏久的骨架纤细,加之躺了好几个月,整个人仍旧没有什么力气,很容易就被斯樾单手桎梏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完全动弹不得。
    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让晏久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垂着肩膀,蜷在斯樾的怀中。
    见斯樾回答得这么果断,晏久也就不再跟他多废话,挣不开就任凭斯樾圈着,直截了当地问道:“真真是谁?”
    话音刚落,斯樾的眼底涌上诧异,随后又被了然的情绪飞快地覆盖住,叹了口气:“真真是你啊。”
    晏久不屑一顾地移开目光:“冥顽不灵。”
    斯樾:“???”
    斯樾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重复一遍:“真的是你啊。”
    晏久显然不信:“愚不可及。”
    斯樾耐心解释道:“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晏久继续输出:“食古不化。”
    斯樾:“……”
    一夜不见,词汇量见长。
    “久久,”斯樾摆弄着他的手指,“晏真是你高三之前的曾用名。”
    晏久摇摇头:“不信,别再骗我了,真真一定是你的白月光,你昨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我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还要继续骗他吗?
    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晏久不禁有些难过。
    听见晏久的话,斯樾直接将话锋一转:“帕帕叫什么名字?”
    晏久不理解斯樾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斯樾又问了一遍:“久久,你告诉我,帕帕叫什么?”
    平日里叫乖宝儿和帕帕叫得习惯了,此番让晏久突然去想帕帕的大名,一时间还有点儿记不起来。
    斯樾提醒他道:“不是你用来骗节目组的‘晏安’,而是帕帕户口本上的名字。”
    晏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抿抿嘴唇,声音轻得让人几乎难以捕捉到:“……斯慎。”
    想起来了。
    “那么……”斯樾指腹按住他的喉结,声线里隐约藏了点儿类似于被委屈所激发出来的薄怒,“你告诉我,‘慎’字的右边是什么?”
    晏久脊背一僵:“……”
    答案不言而喻。
    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被误解了一整晚加大半个白天的斯樾苦笑着捏捏他柔软的后颈,指指晏久口袋里露出来的小音箱:“所以……你现在可以把二泉映月关了吧?”
    真是出息了,还会自己配乐了。
    晏久猛地按住自己的口袋:“……喔。”
    第80章
    二泉映月的旋律戛然而止。
    紧接着, 半山腰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然。
    两人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吭声打破这场僵局。
    不同的是,晏久是因为尴尬, 而斯樾是为了保住自家小狮子的颜面, 静观其变。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在节目上社死了太多次,以至于晏久的抗打击能力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于是他决定率先开口。
    他低垂着目光,难为情地盯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见晏久主动结束对峙,斯樾颇感意外。
    他收拢了一下环抱着晏久的手臂,确认晏久不会被冷风侵袭,才开口说道:“施郝仁发给我的位置。”
    晏久当然知道。
    只是想要亲口听斯樾对他说。
    就算是被认为矫情也好, 作精也好,就是想要听他说。
    “脚踝疼不疼?”斯樾轻轻碰了一下晏久的脚踝,有些担忧地问道,“一路开车过来,痛感有没有加剧?”
    晏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动作和帕帕几乎如出一辙:“没事,我又不用左脚开车。”
    斯樾严肃地说道:“双腿弯折会导致血液流通不畅,跟你用哪只脚开车没关系……”
    从小就皮,长大了也还是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晏久最不喜欢听斯樾对他说这些, 闻言直接反手捏住了斯樾的嘴,手动消音。
    斯樾:“……”
    即便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斯樾还是艰难地发出了声音:“之前冤枉我,现在又这样对我?”
    他被晏久捏着嘴唇, 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透着一丝令人捧腹的诙谐滑稽。
    晏久最喜欢的就是斯樾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反差感。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 他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自己是被斯樾全心全意地爱着的。
    而斯樾每一次都会让他全胜而归。
    等等。
    每一次……
    晏久唇角弯了弯:“斯樾,我好像……”能想起很多事情了。
    他说话的时候,指尖也跟着不自觉地用了点儿力,致使斯樾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缝隙中发出声音了。
    看着晏久明朗漂亮的侧脸,斯樾由着他闹,只再次收紧了手臂,将晏久严丝合缝地拢进自己的外套里。
    没听到斯樾的回答,晏久偏了偏头,想看看他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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