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康熙听到这话,一颗高悬起来的心瞬间就跌到了谷底,脸上的失望之意掩都掩不住。
    四个多月前,那差不多还是初夏呢,宝岛都还没有收复回来,他也还没有决定前来五台山呢。
    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正确了一半,他汗阿玛真得不在寺庙里,却不是为了躲避他,而是阴差阳错地他们父子二人错过了,康熙的嘴角就不由扯出一抹苦笑。
    皇太后闻言也忍不住搂紧了怀里已经睡着的小胤祹,忍不住在心中一叹,心想莫非这就是天意?“逝”去多年的人,连长生天都不愿意他再次出现在家人们面前。
    晴嫣能理解康熙失望的感受,纠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做下了要来看望他汗阿玛的决定,还带着一大家人声势浩荡地特意从京城大老远颠簸着赶过来,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所想之人不在此间,这还真得算不上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啊。
    梁九功看到皇上的失态,也瞥见了安悟和尚眼中的困惑,以及其余几个大孩子们对着自己汗阿玛望来的不解目光,忙小心翼翼地出声转换了个话题,俯身轻声道:
    “爷,咱差不多走了一天了,小主子们都困了,要不咱还是先去厢房里休息吧?行痴大师的名气虽大,但等咱休息好后,明天听别的大师讲解佛经也是能达到祈福的目的。”
    安悟和尚听到梁九功的话,也误认为皇上是因为见不到自己欣赏的佛家大师而忧心祈福的事情,忙笑着补充道:
    “施主,您身旁的施主说得对,您放心,行痴师叔虽然不再寺内,但贫僧的师伯行森大师是行痴大师的师兄,他的佛法造诣与行痴师叔不相上下,您不如先跟着贫僧到厢房休息,等明天您若有佛法心得,与行森师伯交流佛法也是一样的。”
    康熙此刻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勉强点了点头,就跟着主持转身打算去后院的厢房了。
    他的情绪低落,自然也无暇关注站在他身旁脸上像是走马灯般,正不断变化神情的宝贝儿子。
    胤礽从主持和尚口中听到“行痴”和“智空”两个法号后,就总觉得这俩名字有些耳熟,但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
    他不由微微拧了拧眉头,正想抛开这个疑问,没想到一偏头就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手里拿着木槌“咚咚咚”敲打暮鼓的小沙弥。
    他瞬间就瞳孔一缩,猛地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电光火石之间回想起了当年建宁大长公主绑架自己和大哥时,就站在景祺阁后院阁楼的栏杆边,又哭又笑地对着站在地面上的乌库玛嬷大声喊过“五台山行痴大和尚”的话。
    “行痴大和尚”、“他汗玛法出家五台山的说法”、“自己汗阿玛放着那么多名寺不进,非得带着他们一大群人跑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寺庙祈福”,胤礽心跳如擂鼓,将这些细节全部都连到了一起,又赶紧转过身子眯着瑞凤眼打量清凉石上的三个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越看越觉得这字迹与他汗玛法留下的墨宝颇有些相似。
    若是一个巧合也就罢了,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使得胤礽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由发颤,心头上浮现出了一个惊天的念头:难道他汗玛法真得没有驾崩,而是在这清凉寺里出家当和尚了?
    胤礽越往深处想,他的心跳就越快,甚至暖帽下的额头上都冒出来汗水,他正想要抬起袖子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掉时,胤禔突然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胤礽没忍住,当即就吓得身子抖了一下。
    胤禔看到大家基本上都跟着主持离开了,只有自己的太子二弟还傻乎乎地望着清凉石出神,他只是想拍拍他,将其喊过来,没成想胤礽的动作倒是吓了他一跳,看着胤礽惊疑不定望着自己的目光,胤禔不由嘴角微微抽了抽,大大咧咧地询问道:
    “保成,汗阿玛他们都快走到厢房了,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怎么把自己给吓成这样啊?”
    胤礽看了一眼他汗阿玛一行人果真离开前院了,就伸手拽着胤禔的胳膊让自己的傻大哥将身子弯下来,随后凑近他的耳畔,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悄声询问道: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行痴’这个法号你听过呀?”
    胤禔听到这话,纳闷地看了胤礽一眼,而后努力回想了一番,无奈地摇头道:
    “老二,爷没有印象,爷觉得这法号还挺接地气的,光从法号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会享受的老和尚。”
    胤礽看着胤禔双手背在身后,信誓旦旦地说出这话,忍不住不解地询问道:
    “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呀?”
    胤禔的荔枝眼往左右瞟了瞟,而后凑近胤礽,对他轻声说道:
    “保成,你想这‘行吃、行吃’不就是边走边吃吗?老和尚现在还去云游天下了,你瞧瞧他这日子美得,比咱当皇阿哥还舒服嘞。”
    胤礽听完自己大哥这解释,额头上瞬间滑下了几道黑线,觉得这疑似他汗玛法的佛家大师,明明听起来还挺有深意的法号,被胤禔这一解释,这档次和逼格‘唰唰唰’生生往下降了许多级。
    看着他大哥还一脸觉得自己的说法很可信的样子,胤礽不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胤禔的胳膊说道:
    “大哥,孤觉得汗阿玛说得没有错,等回宫后你还是多读些书吧,孤的毓庆宫里有许多杂记,到时候孤让何柱儿给你拿过去,你没事儿多翻翻。”
    说完这句话后,胤礽就边摇着头边抬脚往后院走去。
    胤禔看着自家二弟远去的背影,瞬间风中凌乱,差点儿当场石化了,他这是又说什么傻话了吗?
    心里不理解,他忙抬起腿快步追赶胤礽的步子,还大声开口询问道:
    “保成,你给爷停下,你说说‘行吃’这法号不是‘边走边吃’的话,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胤礽看到一旁拿着扫帚扫院子中落叶的小沙弥,听到“边走边吃”四个字后,手中的扫帚立刻就停住了,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他不由有些尴尬,冲着小沙弥们笑了笑,随后忙转过身子抬起胳膊捂住自己大哥的嘴,拽着胤禔往后院里走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就完全黑暗了下来,山间的夜晚比起紫禁城里静多了。
    上了年纪的皇太后洗漱完后,就带着孙女们睡觉了。
    皇子中除了胤礽也都熟睡了,太子被“行痴大和尚可能是他汗玛法”的念头搅和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与他一墙之隔,并肩躺在床榻上的康熙和皇贵妃也没能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二百四十章
    翌日辰时,山间白茫茫的雾气将整个清凉寺掩去了一大半。
    伴随着悠远又含着沧桑之音的晨钟声,早上起来带着四个孙女们闻着新鲜空气绕着清凉寺遛了一大圈弯儿赶回来准备用早膳的皇太后,瞅见坐在饭桌前的康熙、皇贵妃,以及皇太子,各个都耷拉着脑袋,眼眶下挂着大大的青黑色眼圈,仿佛一夜没睡,疲惫至极的模样,不由诧异地开口询问道:
    “玄烨,小赫舍里氏,保成,你们这是怎么啦?咋休息一晚上精气神儿看起来更不好了呢?”
    听到皇太后的话,坐在椅子上的皇贵妃和皇太子都不由幽怨地瞟了皇上一眼。
    康熙瞥见皇贵妃投来怨念满满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昨晚他实在是没控制住情绪,把皇贵妃当成树洞,拉着皇贵妃反反复复、絮絮叨叨地把他小时候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讲,讲得皇贵妃瞌睡得哈欠直连,眼里冒出水光还不罢休,生生睁着眼睛陪他一块儿挨到天明,可以说是把人家一晚上的美容觉尽数全部给搅和没了。
    晴嫣看到康熙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借着起身从白露和梁九功的怀里接过刚刚洗漱完双胞胎的机会,没好气的大大翻了个白眼儿。
    梁九功看见皇贵妃眼里的火气,赶忙讨好地对她笑了笑,昨晚他在厢房外面的软榻上给两位主子守夜时,也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间皇上发出来的碎碎念。
    无外乎就是他幼时用功读书时,有多期盼着能够听到自己汗阿玛的夸赞,可汗阿玛却独宠承乾宫的四弟,半点儿看不到他,他心里有多失落,以及在先帝末年,春寒料峭的正月里,穿着一身缟素的他,跪在冷冰冰的青石板上,看着先帝的棺材被侍卫们沿着一级一级台阶抬到高高的柴火堆上施行满洲旧俗——火葬时,他又哭得多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说句实诚话,梁九功也觉得自家主子这事儿办得太惹人烦,你说你若是将以往不开心的事情说一遍就是了,保不准还能让皇贵妃心疼心疼幼时缺爱的小玄烨,可你将这点子事儿,连上七、八遍重复地讲,人家皇贵妃也爬山累了一天了,晚上还得被迫听你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梁九功深深觉得皇贵妃能够忍住脾气没把皇上一脚从床榻上踹下去,都只能归结于皇上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
    不知道站在一旁的心腹正在心底里对他发出来一句一句吐槽的康熙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皇太后坐下后,本打算准备让人传素斋饭呢,又看到了自己宝贝儿子仍旧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不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坐在皇贵妃左手边的太子胤礽纳闷地询问道:
    “保成,你是为何脸色这般差啊?”
    进行了一晚上头脑风暴的胤礽,大清早就看到自己汗阿玛和姨母脸色双双这般差劲儿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他所思所想皆是真的,行痴大和尚的确是他汗玛法!他汗阿玛此行就是专门为他汗玛法而来的,可偏偏不凑巧愿望落了空,因此才会悲伤地整夜难眠呢!
    他将自己的视线从他汗阿玛身上收回来,又看见他大哥刚好转动着脖子,领着身后一大串的弟弟、堂弟、和准姐夫、准妹夫迈过门槛走进来,就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容,边伸手帮着姨母给小十三、小十四脖子上系大饭兜,边头也不抬地对康熙回答道:
    “没什么汗阿玛,孤只是有些择床,再加上昨个儿听大哥解释完‘行痴大师’的法号,意思是‘边走边吃’后,一时之间被震撼得有些睡不着,觉得这般有造诣的佛家大师,能够起个这般接地气的法号,实在是有趣,只是遗憾于见不到他老人家,故而才在夜里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呢。”
    刚刚才又坐回椅子上,伸手接过梁九功递来浓浓早茶提神的康熙,听到“边走边吃”四个字后,“噗”的就将一口温热的茶水朝外喷了出去,方向恰好正对着入门而来的胤禔等人。
    走在兄弟们最前方的大阿哥,瞅见这一幕后,忙眼疾手快地往旁边闪了一下,看见他汗阿玛那口茶水吐在地下的砖块地上后,才好险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略微带些嫌弃地说道:
    “汗阿玛,幸好儿子动作灵敏,要不然您这一口茶水喷上来就把爷刚换的冬袍给弄脏了。”
    本身就因为睡眠不足有些头疼,心情有些烦躁的康熙,前面刚听完胤礽转述的大儿子荒谬至极的“行痴”解释,后头又看出来大儿子脸上的嫌弃,一口心头血瞬间就堵在了喉咙眼儿里,等胤禔带着兄弟们挨个儿坐在椅子上,他直接气愤地抬起大手朝着坐在自己右侧的大儿子脑袋上来了一下。
    “汗阿玛,你为什么又要打爷啊!”
    胤禔一个不妨戴在脑袋上的青黑色暖帽又被他汗阿玛拍歪了,不由委屈地对着康熙大声控诉道。
    “朕打得就是你,什么‘边走边吃’,行痴大师是应当受你们这些小辈尊重的,人家法号的意思是‘行痴,行痴’,‘醒迟,醒迟’,‘醒悟太迟’的意思,保清你莫要不懂装懂地胡乱解读里面的禅意!”
    康熙瞪了一眼大儿子,没好气地解释道。
    胤禔圆润的荔枝眼瞬间就瞪大了,心里更委屈了,边抬起手将自己的暖帽扶正,边小声嘟囔着:“爷哪知道那老和尚的法号是“醒迟”而非“行吃”啊,这俩词的发音不都听着差不多嘛!”
    坐在胤禔身旁的胤禛看到大哥又贡献笑料了,细长的丹凤眼中快速滑过一抹笑意,随后又突然一顿,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啊,即便那老和尚佛法造诣再高,可终究和他们皇家没什么关系啊,汗阿玛为什么会说“他们是其小辈啊”?
    想到这些,胤禛也不由对这个老和尚产生了一丝好奇。
    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皇太后看着这大清早的饭桌上空就没来由地怨气满满的,忙乐呵呵地笑道:
    “哀家看着这人都到齐了,玄烨要不就让人传早膳吧,刚刚哀家带着佛拉娜她们几个人去散步时,还听到洒扫庭院的小沙弥们说,他们寺庙前几日刚刚从后山里收回来了一亩地的新鲜食材,最近的斋饭好吃得紧呢,咱也赶紧入乡随俗,好好尝一尝这斋饭的味道。”
    胤礽也没想到自己汗阿玛竟然会因为他的话,拍他大哥的脑袋,心里也有些愧意,听到自己皇玛嬷打圆场的话后,也忙出声说道:
    “是啊,汗阿玛,咱赶紧用早膳吧,早些吃完咱也可以去前院里听早课。”
    “次!”
    紧挨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夹在皇贵妃和皇太子中央,脖子上系着大饭兜,嘴角挂着亮晶晶口水的双胞胎,也齐声奶呼呼地拍着身前的大饭桌开口喊道。
    康熙收拾大儿子一通后,心情就舒畅了许多,觉得自己也的确饿了,索性大手一挥,候在一旁的白露和梁九功就忙抬脚出去传膳了。
    少顷,一个个穿着僧袍的小沙弥就端着木托盘走了进来,梁九功和白露互相配合着将端放在上面一盘盘、一碗碗,全部用银针验过毒的素斋饭放到了大圆桌上。
    这些金尊玉贵的少年、少女、小孩子们全都是头一回吃素斋饭,好奇的目光挨个儿扫视着这些盘子里的食物,发现大多都是用豆腐制作的,表面撒着黑芝麻的白花花甜豆腐脑、以及撒着咸菜丁的咸豆腐脑,豆筋、豆皮、豆浆、豆腐串,满眼望去,真是捅了黄豆一家子的老窝了!
    喜爱吃肉食的满洲皇阿哥、公主和蒙古贵族少年们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成了菜色,有些没胃口了。
    等最后一大盆冒着白色水蒸气的甜粥和一大盆表面黑乎乎但却能看见里面黄色偏红褐色果肉的植物块茎被端上来后,闻到空气中飘出来甜滋滋的味道,少年、少女们不由眼前一亮,双胞胎也“咻”的一下直起了小身子,小脑袋上点缀在金黄色虎头帽两侧的毛茸茸圆耳朵都跟着颤了两下。
    晴嫣也双眼难掩惊讶地望着大盘子里的食物。
    “咦?这个黑块块儿是什么东西呀?闻着还蛮甜嘞。”
    与八哥、九哥坐在一起的小胤俄鼻子动了几下,朝着空气里闻了闻,用手指着饭桌上从未见过的食物,好奇地奶声奶气询问道。
    康熙也正打量着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连他都没有见过呢?
    站在饭桌旁准备带头领着师弟们退下去的小沙弥闻言,就恭敬地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笑着开口解释道:
    “众位贵施主们,这个黑东西名为‘烤番薯’,也可以叫做‘烤地瓜’,是前不久贫僧们才从后山的菜地里挖回来的。这盆甜粥里也加入了番薯块,喝起来身体暖呼呼的,还非常容易饱腹,施主们若是喜欢的话,膳房里还有,贫僧可以再拿过来些。”
    “番薯?”
    康熙听到这话,也回想起来去年春天他过万寿节的时候,索额图就在太和殿当着群臣的面进献给他一竹筐这种食物,他还记得表皮是红色的,因为没太在意,后来就顺手让梁九功送到皇庄上试种了,皇庄上没消息,他忙着忙着也将这茬子事情抛到脑后了,哪成想竟然会在这清凉寺里看到烹饪好的番薯,他也不禁提起精神,想要试试这种食物的味道。
    小胤禟看到白露姑姑给他打了一小碗甜粥放在了面前,就用右手捏着白瓷勺拨弄了几下甜粥,看到在粘稠的白米里冒出来了几块儿约莫和他手指头那般大的黄色、白色番薯块儿。
    小九用勺子舀起一块黄色番薯,试探性地放进嘴巴里咀嚼着,一瞬间甜丝丝的味道就在舌尖上蔓延开来,番薯块儿吃起来又香甜又软糯的,还不粘牙,简直比皇额娘宫里的麦芽糖都好吃!
    小胤禟霎时间就爱上了这个独特的味道,赶忙又咬了一块儿白色的番薯放进嘴里,发现同样很甜,但口感却没有黄色的细腻,因为粥熬得时间长,大米粒儿都爆开了花儿,染上了番薯的甜味儿,小九一口气喝了好几勺子甜粥,才腾出嘴,对着身侧的小胤俄喊道:
    “小十,小十,你快尝尝这个粥,可好喝了,比御膳房里的银耳桂花莲子粥还要好喝呢!”
    在场众人都知道小九的嘴有多刁,有时候连御膳都嫌弃,能让他说好吃的东西必定口味差不了,康熙等人也都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了嘴里,感受到空空荡荡的胃瞬间就变得暖了起来,像是坐在暖阳下面般,浑身都热了起来。
    康熙细品着嘴里的番薯块儿,觉得这粥肯定是比不上他御膳精细的,可口味确实不错,而且番薯的滋味也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不禁觉得索额图去年的礼物的确是献得不错,倒是真得差了一份儿对这糟老头子的奖赏。
    “哇!这个甜块块儿真好吃呀,白露姑姑,小十还要喝粥!”
    小胤俄尝到甜粥的味道后,睡凤眼里亮晶晶的,觉得用勺子喝着不过瘾,干脆把白瓷勺子给拿出来搭在一旁的白瓷盘里,用双手抱起小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将粥全部喝尽,边用舌头舔着嘴角的汤水,边将手中的小碗递给白露,奶声奶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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