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迟小多的声音又道,“魔的诞生,比我们知道的都要更悠久。”
    项诚:“要在空中寻找地脉里的魔种很难,你只能等待部落交战,只有死亡批量出现时,戾气才会汇聚……”
    迟小多:“我们飞过喜马拉雅山,去印度次大陆看看。”
    江鸿侧耳倾听,不断想象他们在史前穿梭的景象,那将是怎么样的一片天地?
    “魔一直在地球上。”迟小多又说。
    “是的。”项诚答道,“蚩尤也好,黑翼大鹏也罢,甚至郑衾,都只是它的寄生宿主,咱们必须找到这一切的源头。”
    迟小多:“可是人的痛苦与悲伤,真的是因为魔的作用而产生的吗?”
    项诚没有回答。
    “这又让我想到地球的生命形式了,哎,项诚,你有在听吗?”
    “听着。”
    “如果有外星人,那么某个外星球上的生命,它们会不会不像地球人一样,生来就具有斗争性?它们有没有可能,不打仗?不尔虞我诈……”
    “很难说,生命的竞争是由环境决定的,这种竞争保证了个体与种群的存续,再追溯根本原因,就和基因有关了。”
    “……甚至,它们不会死亡?”迟小多的声音继续道,“那么也就不存在怎么样让自己活下去的难题了。”
    “不死亡的生命有意义吗?”项诚的声音反问道,“不死亡代表着不演化,很难保持种族的延续。”
    “生命形态有很多种吧?”迟小多说,“一切皆有可能,会不会有一个星球上是完全没有戾气,也不会有‘魔’的诞生的呢?”
    项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平台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陆修说:“这就是我迄今接收到的所有讯息了。”
    陆修的梦境已经结束,袁昆又打了个响指,很快,随着江鸿身边的肥皂泡破碎,对话再次启动。
    迟小多:“所以它来自这个世界之外?”
    “也许。”项诚答道,“得提醒他们,但提示太模糊了,不确定,还不确定是来自宇宙之中,还是其他的平行世界?我们的世界,还有平行世界?”
    “得找到更多的壁画。”迟小多说,“现在距离我们过来的时代,已经有七千多年了。”
    “岩画与人类迁徙的轨迹相近,”项诚说,“回一万年前看看……”
    “是我的梦!”江鸿说,“这就是我梦见的!”
    陆修点了点头,说:“大部分通过龙语所传递的讯息在时空中丢失了,剩下很小的一部分被你接收了。”
    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找到了!那就是荧惑。”少年的声音道,“它是世界的最终宿命,它即将回来了!”
    “查看它的轨迹。”男人的声音坚定有力道,“届时上位维度与下位维度都会被打破。”
    少年:“很快,就在咱们离开的四年之后,陆修真的能抵挡住它吗?”
    男人:“他会想清楚的。我相信他,就像你曾经毫无保留地相信我。”
    少年:“可是倏忽的预言中……”
    男人:“倏忽的预言并非最后的结局,这是不确定的未来,这也是轮回的终结,每一千年一次的天魔转生,只是荧惑攫取营养的土壤,群星在黑暗的力量之下逐一崩坏,安杰才逃到了我们的世界。”
    霎时间,梦境有了奇异的改变,仿佛发生了重叠,再一次出现了山洞,山洞中则是古代的岩画。
    高大的男人与少年身影,映在洞壁上。
    江鸿再一次看见了描述世界的壁画。
    “世界结构。”曹斌说道,“这时距离现世已经是八千年以上了,八千年前的原始人类,就已经能精准地描述世界?”
    没有人回答,都看着这壁画,表世界、里世界的标记,上位维度、下位维度、无尽梦境、罅隙……但很快,所有人的目光停驻在同一个区域。
    壁画的右上方,有一枚赤红色的天体,天体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正朝着世界坠落。
    江鸿已经想起来了!这就是圣地反叛前夜,他所做的那个梦!
    他甚至记起了梦境里迟小多的话。
    “这就是十万年前,荧惑在地球上布下的种子!”江鸿马上道,
    “这就是荧惑在地球上布下的种子,魔气是它的能量,生命是它的食粮,将让它更为强大。”迟小多说,“它马上就要回来了。”
    项诚:“地球只是荧惑众多温床中的一个,它在我们的世界播撒下魔种,等待它自然孕育、孵化,经历以万年为计量单位的时间,再回归,前来攫取它的养分。”
    迟小多说:“得马上回去!”
    “不,”项诚说,“我们还需要找到克制它的办法。否则就这么回去,毫无意义。”
    迟小多明显地着急起来,项诚道:“一定还有信息,十万年前荧惑为什么暂时离开了地球,我们还有不知道的,要查清楚才能离开。”
    迟小多:“最古老的霍梅恩岩画,也只有四万年历史,而且不一定就记载了荧惑的弱点……”
    项诚:“那么我们就去更久远的过去看看吧,也许在那里能得到答案,一万年,十万年……”
    “……百万年,千万年,一亿年……”
    “哪怕到一亿六千五百万年前去,盘古大陆尚未分离的时刻……”
    “总会得到答案。”
    “那就是荧惑,”陈真说,“它来自我们的地球之外,现在明白了,难怪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地脉中找到它的踪迹。”
    “它应当很快就回来了。”曹斌说,“只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做准备。”
    曹斌与陈真竟出奇地淡定,丝毫没有慌乱,也不如何震惊。
    反而是江鸿,心里无比担忧。
    结束了吗?还没有!
    对话再一次响起。
    “时空能量还够吗?”迟小多问。
    “够最后一次,”项诚说,“落点必须找准。”
    迟小多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你没事吧?”
    项诚:“好得很,走吧,寻找定位点……”
    迟小多:“糟了,时间线被封锁了,这能力太逆天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
    项诚说:“它也许有更多的能力,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迟小多:“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项诚:“试试之前的坐标,五年前呢?”
    “五年前对因果线的扰动太大了,”迟小多说,“但没有办法,也只能……这下好了,之前的都被封锁了。”
    “封锁到哪一年?”
    “郑衾化身魔龙的那一年。”
    “时间算得很准,”项诚说,“回到那一年,万一引发连锁湮灭得不偿失。”
    迟小多:“安杰说的也不一定就会发生,毕竟他自己也……”
    项诚:“不,不要冒这个险。看看之后呢?”
    “之后我猜也一样……啊!不!”迟小多答道,“之后的时间线,没有被封锁啊!怎么会?又解开了?”
    “寻找合适的点位。”项诚说。
    迟小多:“可是错过了降临的一刹那,要怎么办?”
    “交给他们吧。”项诚说,“我一直相信他……只有他才能做到,也只有他才愿意。”
    迟小多:“太难了,我就怕曹斌和陆修……”
    “……他会想通的,每个人都有这一刻,这是第二次的封正……”
    “但我还是好担心陆修身上的封印,除了你再没有人能解开,万一遇见强敌怎么办?”
    “他能办到,等待他成长到真正强大的一刻,自己就能解开。”
    “可是需要达到条件……”
    “是的,因为如果无法完成蜕变,就算不封印他,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项诚的声音很坚定,反而是迟小多的语气中带着犹豫与惋惜。
    再一次“听”见自己的梦境,江鸿有种奇异的感受,他转头看陆修,陆修则静静地出神。
    对话声又响起来了。
    项诚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商量过,他自己也愿意。”
    “成长,”迟小多说,“这个条件太模糊了。”
    “灵魂的成长,而非力量的成长。”项诚又说,“我也告诉过他,封印在什么情况下会被他自行解除……当他明白到,他能够真正地放下一切执念,愿意去守护这个世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时候……当他能够舍弃自己所爱的人、所留恋的感受、所希望珍惜的一切的时候……”
    “……当他终于愿意,带着所有不舍的回忆,去往那个注定的战场的时候……”
    霎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平台。
    “什么意思?”江鸿回忆起来了,当初梦见这些对话时自己完全不清楚细节,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许多细节,包括荧惑,以及各种事件的内情。
    陆修看着江鸿,没有回答。
    “……他们正在跃迁回来。”陈真说,“那么我们可以认为,项诚与小多找到了荧惑的弱点。”
    曹斌:“但时间线又是怎么被封锁的?你很清楚,会被封锁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意思?”江鸿迫切地追问陆修,说,“去往注定的战场?你要去哪里?”
    陆修:“……”
    陈真:“根据他们传递回来的消息,降临之后,封锁就撤除了,可以理解为……”
    江鸿:“告诉我!陆修!”
    曹斌道:“江鸿。”
    这一刻的江鸿,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已不再关心荧惑是什么,为什么会来,又有什么办法对付它,他现在只关心陆修!项诚的意思是,陆修要牺牲自己吗?这是一定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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