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宿舍矛盾
    周五下午,大扫除。
    陈萍萍看了眼不远处正认真扫地的余瑾,想起这两天发现到的对方的不对劲之处,推了推一旁的陈美娟,道:“美娟,你觉不觉得余瑾这几天有点不对劲?”
    “嗯?不对劲?”陈美娟停下了手里抹窗子的动作,认真想了想,回道:“没有吧,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啊!”
    “真的,这两天她好像都没去食堂打过饭!”
    陈美娟闻言回忆了下,良久摇了摇头,表示确实不清楚。她虽然和余瑾一个寝室,但余瑾平时本就存在感极低,和她的关系也很一般,所以她压根不怎么关注她。再说了,就算余瑾两天没去食堂打过饭了,又关她什么事?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连续几天不去食堂打饭,那她吃什么?她不饿的吗?可我看她精神好得很,就连脸色也好像变好看了点。”
    听到这,陈美娟的好奇心也被挑起,果真仔细观察起不远处的余瑾来。
    “咦?好像还真是哎,是不是她家里人给她送吃的来了?”
    “没有,反正我是没看见,你看见过吗?”见美娟摇头,她这才得意地继续说道:“对吧,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哦~”
    “什么,什么?”
    “你没发觉这几天进宿舍总能闻到一点香味吗?好像是苹果的味道,上礼拜我爸出车回来,就带了一兜苹果回来,和我闻到的那个味道很像!”
    “你是说,余瑾从家里带了苹果来,当饭吃?”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不过,听我爸说,苹果很贵的,可你看她穿的那样子,家里也不像有钱的,你说……”讲到这,陈萍萍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这边,才又继续小声道:“你说,这苹果会不会是她……偷来的?”
    “啊?不会吧?”陈美娟被好友的话给吓了一大跳。虽然她很喜欢聊八卦,虽然她和余瑾的关系很一般,但她并不会也不愿以极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
    陈萍萍却正好与她相反,大约是受她妈妈的影响,碰到她想不明白的事情,便总会依靠自己的想当然去定义它。比如,看到认识的女同学和一个陌生的明显不是对方爸爸的男人走在一起,她就会想,他们会不会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又或者,看到相识的原本不如她的女同学买了稍贵的东西,她就会在心里揣测,是不是对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赚钱?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因此这会儿,她也丝毫不吝恶意地揣测着余瑾。
    “肯定是,要不然她哪来的钱买苹果?”
    余瑾对两个舍友间的谈论一无所知,做完负责的区域,她便回了教室,将书包整理好。等一会集合完毕后,就能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了,她还想趁着时间早再上山一趟呢。现在十月份,应该还能再找到些山楂来做酱,她想抓住这最后一茬赚钱的机会。
    不过她想抓紧回家,却有人不给她机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高昂起头,面露鄙夷的舍友陈萍萍,余瑾有些困惑:“陈萍萍?有事?”
    “哼,余瑾,你说你是不是偷拿别人家的苹果了?老师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啊?”余瑾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承认?不然你为什么这几天都没去食堂打过饭,还总在宿舍里闻到苹果味,我问过其他人了,都没吃过苹果,你还敢说不是你?”
    闻言,余瑾面色一冷,“所以,仅凭你可笑的猜测,就说我偷拿了别人的苹果?证据呢?而且,我去没去打饭关你什么事?”
    “你……”陈萍萍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一贯不善言辞的人这次居然反驳她了,“那你说说,你苹果哪来的?别说是你买的,看你这穷酸样,也不像是买得起苹果的人!”
    余瑾面色更冷了,看着陈萍萍的眼睛里盛满了冰渣子,“第一,我没有买苹果,更没吃苹果,我之所以没去食堂打饭,是因为从家里带了些自己做的饼和山楂酱来;第二,你无故诬陷别人偷窃,究竟意欲何为?难道随意诬陷他人,就是你这高贵的家教所能教出来的东西吗?”
    “你……我……”
    一旁的陈美娟见好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心里闪过一抹无奈。其实她也不认同好友的做法,就算别人吃了苹果,你又有什么证据去说别人是偷来的?更何况她们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余瑾吃苹果,反倒是山楂酱,她还真从余瑾那看到过,这只能说明一切都是好友在无故揣测和编排他人。
    “好了萍萍!对不起啊余瑾,我代萍萍跟你说声‘对不起’,不好意思啊!”
    余瑾瞥了她一眼,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回家的路上却在想着之后再接收到系统的奖励该怎么办?大多水果都是有香气的,宿舍就这么点大,万一再一个不小心叫人给看见了,到时又该如何解释它们的来源呢?
    第8章 罚跪
    一直到回到家,余瑾还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她一不能随意调换宿舍,再说就算换了,宿舍里还是会有其他人;二无法住到校外去,先不提她有没有钱的事了,就算她有,去外头租房又该用什么理由呢?若是让她那个妈知道,恐怕还会将她辍学的日期提前,到时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余瑾不禁又回忆起上一世自己被迫辍学的事。那是她初三上学期刚结束,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中考之时,她妈将她关在了家里,不准她再去上学。
    理由无非就是弟妹都要上学,家里没钱再供,九年义务教育虽然不用付学费,但书本费和住宿费还是得出的。最后她甚至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就随着同村的姐姐一起去了南方的一家电子厂做女工。
    当时她连身份证都没有,还是同村的姐姐带着她去找了一个做假-证的人,要不然她连厂子都进不去。
    每当想起还未成年的自己被迫远走他乡,努力赚钱养家里人的那些年,她就好恨!恨家人的冷漠,更恨自己的软弱。怎么就被人捏在手心里那么多年呢?哪怕相隔千里,也还是乖乖地受制于人,其实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心里实在是太在意也太渴盼亲情了吧?!她总以为,不管怎样总是自己的家人,她现在帮了他们,以后等她有难,他们肯定也会同样帮自己!
    可结果呢?
    当她因为要做阑尾手术,打电话求她妈过去照顾她时,她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挂了电话;当她被好友骗走所有积蓄,连饭都吃不饱时,她妈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丝毫没考虑过,就连家里的电话都是她出钱安装的。
    诸如此类的事,几十年里发生过很多。渐渐地,她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因此在后期也慢慢攒了些钱,然而就算是这样,命运也还是不放过她……
    呼~算了,不想了!
    余瑾长长呼了口气,不管多苦多悲多痛,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她重生了,这一世,她定不再向命运低头,定会努力活出自我,也定不会再奢望那本就少得可怜的亲情。
    余家。
    余新民正在堂前看电视,见到余瑾回来,只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了。余瑾也不当一回事,喊了声“爸”,就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放好书包,她立马又进了厨房。她爸是不会做饭的,要是她不做,晚上一家人都没得吃。而没饭吃的话,她妈骂的打的都只会是她。
    晚些潘玲玲回来时,脸色黑黑的,余瑾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输钱了。见状她更加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对方注意到,又拿自己来出气。
    可惜潘玲玲并不会因为她的谨小慎微就放过她,毕竟她是对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出气筒”。
    “呸呸呸,这炒的什么啊,这么咸,当盐不用钱啊?”
    余瑾端着碗的手紧了紧,随后夹了一块她妈所说的很咸的烧茄子,“不咸啊!”
    哪知就这一句话,给对方抓住了机会。只见潘玲玲筷子一摔,指着她就是一通骂,什么短命鬼、表子之类的脏话不绝于耳,就好像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最后,以一句“你不准吃了,去边上跪着,两个小时,不到时间不准起来!”
    “玲玲……”余新民犹豫地张了张嘴,想劝妻子不要这么对孩子,可看到对方盛怒的脸,他最终还是消声了。
    余瑾默默地走到墙边跪下,虽然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在意的,但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罚跪是她家专属于她的惩罚之一,也是使用最频繁的。因为这样,村里人大多数人都以为潘玲玲只是对她不喜而已,毕竟她身上除了膝盖的乌青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外露的伤痕。再加上这时候的农村人基本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谬论,因此,她的情况,在村里其实并不罕见。
    可又有谁知道,最伤人的从来都不是身体上的伤痕,而是精神上的压迫和折磨。
    整整跪了两个小时,余瑾才拖着僵硬的双腿站起身来。饭桌上的碗筷还摆在上面,竟是都等着她来清洗!
    这一刻,有那么几十秒钟,余瑾真的很想撂挑子不干了!她甚至想把桌子上的碗盘都摔碎,摔得稀巴烂……
    可是,不行!至少这时的她还不能这么做。她才十二,还没有积蓄足够的能量离开这里,所以,她必须忍!
    又再默默地调适了一下情绪,余瑾上前将碗筷收进了厨房里。
    第9章 再被罚
    隔天上午,余瑾以打猪草的名义去了后山摘山楂。
    现在临近深秋,山楂几乎没有了,余瑾找了很久才摘到小半背篓。她估摸了一下,大概能做三瓶左右,也就是六角钱,再加上之前赚的和升级所剩的,总共3块1角钱。
    唉!
    余瑾叹了口气,赚钱真的好难啊!
    对了,也不知道陷阱里这会儿有猎物了没有……余瑾思索再三,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过去看,反正今天就算是有也没办法带回去。
    背着半背篓的山楂,和半背篓的猪草,余瑾下山回了家。
    到家没一会儿,小弟就摸着肚子来问她:“姐,你什么时候做饭啊?我饿了!”
    余瑾真想回一句:“饿了不会自己找东西吃?”可想想这么说的后果,她还是忍了下来。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做!”
    烧火洗米,余瑾先将饭给焖上,这才提着菜篮子去水圳里洗菜。吃完午饭睡了会儿,她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打算去堂前做。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就躲在房间里面做,可她房间里根本没有书桌,再加上她妈千叮万嘱要她一定记得辅导弟妹做作业,倘若她没做到,小弟肯定会去跟她妈告状的。
    说起来,他们三姐弟的成绩其实都不错,只除了小弟贪玩些,又被她妈惯得性子霸道、自私自利,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及时引导,会变成前世那般,其实一点都不稀奇。
    想到这,她复杂地看向对面的小弟,就见他连坐着做作业都不老实,这里抓抓,那里挠挠的,便出口提醒道:“余松,坐要有坐相,别动来动去的,好好写作业!”
    余松还没被大姐这样训过,一时有些怔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斜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大姐!”
    “切!”余松的样子不屑极了,没有一点对大姐的尊重和亲情,余瑾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刺激到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上一世。
    那时,她妈向她要钱,百分之八十五都是为了余松。有时说要买学习用品,有时说要买衣服鞋子,有时说他们谁谁谁病了没钱去看……总之理由千千万,目的却只有一个:要钱!不止买东西找她,就连余松结婚下聘都要找她。
    在她前世还活着的那些年里,她妈以余松下聘为由来找过她两次。第一次要了三万,她东拼西凑地给了;几年后离婚没多久又找了一个,这次说要五万,可惜这次她再也满足不了他们了。
    其实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把她当成提款机,可笑她临死才看透澈。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没教过你要尊重别人吗?”
    “烦死了,你再啰嗦,我就去跟妈说!”余松却根本听不进去,烦躁地将笔一扔,起身就往外走。临走前还狠狠地踢了桌腿一脚,要不是余瑾手快扶住,桌子就被他踢翻了。
    余琼被这一幕吓坏了,眼睛里包着泪,看了眼走远的哥哥,又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大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余瑾简直要被气炸了,混小子,活该一辈子没出息!
    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余瑾的心情才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注意到一旁明显受惊的小妹,她不自觉地放柔了自己的声音:“没事了!对了小琼,你记住,像你哥这样的待人态度是不对的,很不礼貌,很没素质,也很不尊重人,你千万别跟他学,知道吗?”
    “嗯,大姐,我懂的,老师也教过我们。”
    “嗯!”余瑾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时脸上才显出一丝笑模样来,“好了,继续做作业吧,不懂的就问大姐,知道了吗?”
    “好!”
    晚上潘玲玲回家,余松果然向她告了余瑾一状。
    余瑾也没替自己争辩,因为没用,倒是余琼难得大胆地开了口:“妈,大姐没有骂哥哥,明明是哥哥对大姐态度很不好,他还踹桌子……”
    显然余松也没想到小妹会拆他的台,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热闹。
    而对于潘玲玲来说,这个儿子就是她的命,哪里容得别人欺负他,于是晚上余瑾又被罚跪了一个小时。
    这晚,余瑾做了个梦,梦里她将余松狠狠揍了一顿,还梦见自己中考考进了市里的高中,学杂费全免,还有奖学金……
    一直到转天醒来时,余瑾的嘴角都仍是向上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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