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在轰鸣!
    真有些倒转了时空,乞活军的舰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走两个世纪后英国人鸦片战争的路线,自崇明岛直抵南京的门户镇江,只不过后来的英军属于穷凶极恶的侵略者,此时的乞活军,却是捍卫自己国家,捍卫自己文明,捍卫自己民族灵魂的自由战士。
    两场战争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带着家国沦丧的愤怒,一大早晨,横列在镇江港外的应天战列舰就狠狠地将炮弹甩在了这些蛮族侵略者的脑袋上。
    轰隆~轰隆~
    数斤重的铅丸铁弹砸在港口上,巨大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岸上的建筑顿时大片大片的塌陷下去,真仿佛噩梦那样,驻守镇江的建奴一觉醒来,江面上已经让愤怒的明军所占满,没等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炮火已经砸的他们哭爹喊娘了。
    镇江不论对大明,还是建奴,地理位置都是极其重要,从江南收刮来的物资都通过这里北上,走运河线,输送进京师,供养那里的八旗大军与建奴贵族,而且征服江南的军队总储备也在这里,仿照大明,清庭也在这里设置了漕运总督,并且驻扎军队。
    “这怎么可能?哪儿来的明贼?”
    扭动肥胖的身子出城,在京师投靠建奴的漕运总督吴维华简直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被炸的乱成一团的港口,还有哭爹喊娘的绿营兵,惊骇的叫嚷着。
    “郑鸿奎?郑采?”
    “督帅!别管这些明贼哪儿来的了?要是大军物资跟不上,咱们都得掉脑袋啊!赶紧组向费英东都统求救,将明狗子打会去才是啊!”
    看着吴维华还在发呆,漕运御使周亮工则是差不点没哭出来,心急火燎的叫嚷道,这话让吴维华也是禁不住一个激灵。
    可连两个明奸在大明为官时候都没这么兢兢业业,给建奴当了狗,那股子忠诚度却被逼了出来,顶着铺天盖地的炮火,打发人去附近八旗军营报信之后,旋即两人硬着头皮冲进港口中,连提带打得逼迫那些绿营兵再给他们顶回去卖命。
    只不过底下这些二鬼子军可没有两条建奴忠狗那般敬业,乞活军一千多门大炮地狱般的轰击,早就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任由两人如何的踢打,几千绿营兵依旧仿佛潮水那样败下阵来。
    “差不多了!”
    炮轰了小半个时辰,看着连江边上的镇江城墙都塌了一块,宋青书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向一旁,八十多个军官立马整齐的在甲板上立正,敬礼,没个人双目中,都熊熊燃烧着渴望的火焰。
    复我河山第一战啊!将由他们中间几人来打响第一枪!就算是战死于此,也是心满意足啊!
    宋青书的面容也是无比的严肃,看着他战意盎然的军官们,忽然猛地抽出了指挥刀。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全看今朝了!诸位,请助宋某一臂之力!”
    “愿为大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传本帅令,卢将军为先锋指挥,以乞八师为凸前一部!台第七,第八,吕宋三,四师为左右翼,登陆作战,收复镇江!”
    被点到名的五个师帅,尤其是李定国,全都露出了亢奋的狂喜,狠狠一敬礼,旋即大步流星出列,剩余的军官亦是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旋即又仿佛按耐着爪牙的猛虎那样,阴沉的看向岸边。
    这次真玩大的了,每个人都不愁没仗可打!
    炮击忽然停止,旋即从各个炮舰的间隙中,有着四个轮子的登陆艇就像脱缰的野马群那样,呼喝着向岸边冲去,水轮在江中溅起漫天白浪,肩膀上背着刺刀火枪,注视着硝烟中的镇江港口,每个战士也是无比的心潮澎湃。
    这次是生死之战,宋青书将他的老底子全都拿了出来,除了撤出江南时候所携带的二十二个师,额外在东南亚各处新招募的殖民地师也带来了十七个,这次打响第一战的,全都是从各殖民地新征募的殖民地师,可绝大部分,全都是明人。
    几年前,他们就是在这儿以难民的身份落魄的漂泊海外的,可就算是在东南亚建立了产业,有了自己的土地田庄,华夏儿女依旧忘不了魂牵梦绕的家乡,一条条登陆艇狠狠地冲上浅滩,抱着手里的钢枪,大声的怒吼着,乞活军的将士蜂拥的冲上镇江港,激荡的战号亦是震撼的镇江城簌簌发抖。
    “复我河山!”
    此时,费英东的正蓝旗旗兵三千多也是赶到了镇江,似乎打刘良佐,刘泽清还有其他南明军队打的太顺手了,眼看着乞活军登录,这个建奴贵族傲慢的猛地抽起了马鞭子。
    “弟兄们,给本督上,将这些明狗全都赶回江里,所擒获之人,全部赐予你们做包衣!”
    抢掠与奴役也刺激的这些建奴双眼发红,一马当先,骁骑营五百多骑兵先咆哮着冲击了过去,一队乞活军刚从港口凌乱的废墟冲到城下,立马被狂奔的骑兵冲了个七零八落,全副盔甲的骑兵冲击时候力道不下于小轿车,凭着血肉之躯,的确难以正面硬撼。
    要是别的明军,恐怕已经是溃败的开始,可几十人倒在建奴的刀下,反倒是激起了乞活八师的怒火,趁着冲到港口废墟边上的建奴骑兵冲击力停歇,更多的乞八师步兵从两翼包抄了上去,密密麻麻的刺刀仿佛刀山那样纷纷穿刺过去,还带着满腹杀气想像以往那样从后面追杀明军的建奴反倒是被刺刀挑杀了一大片。
    战事如火如荼,没等建奴骑兵从被打懵中醒过神,后头急促奔跑来的建奴步兵牛录已经将他们退后的空间给挡住了,数百米狭小的战线上,两军数以千计的步兵碰撞在一起,刺刀对腰刀长矛,厮杀成一团。
    白刃战历来是最血腥,也是最考验一支军队战斗力与意志的,拥挤在一起的兵士别说胆怯向后退却,就连施展一些大范围武艺的空间都没有,完全是你捅我一枪,我砍你一刀的搏命,自北方而来,这些建奴历次征明,不知道击败了多少大明军队,正是士气高昂,杀气腾腾的时候,而满带着复仇的怒火,乞八师同样是志在必得,这场战斗打的格外的残酷。
    短短几分钟,刀兵相接倒地而亡的尸体已经密布了地下厚厚的一层,粘滑的血让军士们甚至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强盗毕竟是强盗,建奴大军的战斗力是建立在恐怖以及抢掠上的,当面对的对手再不畏惧他们,甚至敢于和他们拼死一搏后,建奴的士气也是迅速滑落得好像热刀切进的黄油那样。
    “杀!杀南蛮子!”
    围困在中心,最先冲上来的骁骑营此时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部分,被逼到死角,面对四面八方冲上来的乞活军将士,都统费东英如同疯子那样疯狂的挥舞着手中鬼头战刀,此人的破具有几分蛮力,数个冲上来的乞活军将士无不是被他沉重的大刀砍倒在地,含恨而死,偏过身子夺过一柄刺刀,猛地挥刀又是砍掉了个乞活军士的脑袋,费东英嚣张的轮着血淋淋的大刀呐喊着。
    可就在这一刻,一声仿佛雷霆般的咆哮在他背后猛地响起。
    “鞑虏休要嚣张!”
    “卢,卢象升!”
    听着那雷霆般的怒吼,费东英犹如被死神点到名那般,不可置信的回过头,贾庄一战他也在场,卢象升的勇武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兢惧的哆嗦了下,旋即费东英垂死挣扎那样踢马轮刀,咆哮着向卢象升劈过。
    窝在南洋数年,卢象升心中淤积的报国之火岂是他小小一个藩将可以抵御的,同样一声怒吼,隔着十多步手中的刺刀被他愣是生生投掷了出去。
    噗呲一声,费扬古的刀还距离卢象升几米远,他自己先被扎了个透心凉,三棱的刺刀直接在他后背冒出,血槽中猛地扑出一股子鲜血,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带着强烈的恐惧,提着最后一口气,费东英居然扔下刀拎过马缰绳,狼狈的向后逃窜去。
    早就盯着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强盗目呲欲裂了,哪儿容得他走?刹那间又是十多个乞活军兵士一拥而上,带着鲜血的刺刀四面八方狠狠扎进这个老奴身中,旋即在惨叫声中,费东英活活的被挑了起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哇的吐出一口黑血,这个建奴罪恶的刽子手剧烈的抽搐几下,终于是一命呜呼,死倒在地。
    血喷了后头牛录额真库页满脸,眼看着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这个建奴恐惧的大叫一声终于是不管不顾的抽着马向后溃逃去,他这一个点的溃散迅速动摇了整个正蓝旗驻军,已经被乞活军刺刀杀得寒心了建奴仿佛被海水冲刷的沙雕那样,迅速瓦解了。
    数不清的建奴彻底丢下了手中刀枪武器,哭喊着狼狈的向后溃退而去,就仿佛多少被他们击溃的明军一般无二,然而乞活军却没有像他们那样穷凶极恶的扑上去追杀,看着一个个狼狈而逃的建奴,亲自奔赴最前线的师长李定国阴狠的一举手,刷的一下,杀得身上鲜血淋漓的乞八师将士整齐的端起火铳列成三排,旋即重重扣动扳机。
    噼噼啪啪的炒豆子声中,逃跑的建奴如同割韭菜那样,被枪毙当场。
    就在费英东自城西杀出,猛地打了乞活军一个措手不及时候,吴维华,周亮工两个走狗已经逃回了镇江城,看着正蓝旗英勇杀出,两狗还在兴奋的大声呐喊着,谁知道短短几分钟,以往无敌的建奴主子已经让人屠狗那样给毙倒一片了,惊吓的目瞪口呆足足半分多钟,吴维华这才杀猪那样惊叫着。
    “关城门,快关城门!”
    眼看着潮水那样杀来的乞活军,门口几十个绿营兵慌张的推着沉重的木门重重合上,在那密集的脚步声与冲天的复我河山呐喊中,城门堪堪在台七师冲进城前重重的合拢上,听着门栓轰隆一声落下,两个走狗同时松了口气,然而没等他们擦一把冷汗,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又是在眼前城门炸开,木门的碎屑就像箭矢那样四射而出,将附近几米内的建奴绿营全都射成了刺猬。
    看着门后面,傲然而进的明军,吴维华与张亮工两个走狗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拖着滴着血的刺刀走到他俩面前,一声不屑发自内心的从卢象升鼻孔喷出,旋即看都不再看两狗一眼,他傲然的回过身,身后,刚好登城的台七师勇士手起刀落,那张牙舞爪的建奴妖龙旗帜仿佛死蛇那样从城头颓然落下,而黑底红字,无比庄严的大明大旗,再一次插在了城门之上。
    镇江光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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