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倭人也挺可怜,狭窄的日本列岛本来就地域狭小,偏偏还是个多山国家,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为资源的贫瘠,也养成了这帮家伙极度的狭隘,贪婪,侵略如火的性格,尤其是四国岛的土佐国,这儿绝大部分是不能耕种的山地,平原资源稀少养成的民风格外的彪悍。
    在整个四国岛都推进的一番风顺,然而在这儿,幕府的大军却是结结实实的碰了个钉子东有室户岬,西有足摺山,茂密的森林将二十多万武士大军挡在了这里。
    密林中,阳光被树叶分割的斑斓破碎,仅仅又顶点透露在林地上,刚下过小雨,地面厚厚的树叶腐殖层一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股股水喷溅出来,将鞋打湿的难受,幸好倭军武士都是穿草鞋的,干得快,不像布鞋那样湿漉漉的难受。
    可绕是如此,一群倭人武士依旧端着长矛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去,每一步都仿佛幽冥鬼蜮那样。
    哗啦啦。
    忽然间,树叶剧烈的摇晃起来,吓得几个倭人武士哇啦哇啦用长矛一阵戳,后面的弓箭亦是射了上去,噼噼啪啪的攻击中,一头伤痕累累的山猪惨叫着从灌木里逃出来,跑了没两步,咕咚一下子就倒地死了。
    “吆西!”
    虚惊一场的武士们长出一口气,旋即露出了笑容,虽然神道教不允许食肉,可这出征在外,经常都吃不饱肚子,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一个武士笑着就向前走去,拖着猪后腿就打算拖回去,加餐。
    然而,刚走两步,这武士忽然脚步一软,惊恐的叫喊中一脚陷了进去,旋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发了出来,他脚下,一个方才一米见方,不到半米深的陷阱裸露了出来,尖锐的竹刺由下而上,染着通红的血色,后世越南战争中,美军的胶皮底儿鞋都扛不住这种陷阱,更别说倭人武士的草鞋了。
    听着同伴的惨叫,几十个武士慌了神,纷纷向前跑过去,可旋即,又是十多个人中招了,这陷阱挖的歹毒,紧挨着一个坑附近,棋盘那样星罗棋布的布置了不知道多少个坑,惨叫中,竹签将一个个武士双脚扎了个对穿。
    这一幕让军曹彻底晃了,哇啦哇啦的大叫大家不要动,除了脚陷进去的武士在惨叫着拔着之外,剩余没中招的武士满脑门是冷汗,停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再一脚陷进去,可就在这功夫,灌木再一次发出了哗哗的响声,这一次,却是埋伏的敌人了,锐利的弩箭仿佛毒蛇那样呼啸而过,刷刷的声音中每个武士后背上寒毛都立了起来,眼看着同伴噗嗤一声,胸口就多了一支竹箭,更多的武士惊慌的四处寻找掩护,旋即又是踩进陷阱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幸好他们碰到的敌人似乎很仁慈,仅仅射过一轮弩箭,就放过了他们,不过绕是如此,看着附近的林木摇曳,这些伤痕累累的武士依旧心惊胆寒趴在地下,半天都不敢动一动。
    好一会,武士军曹方才胆战心惊的被脸从草地里拔出来,左右探看了一下,旋即叽里呱啦两声,后面没受伤的武士恐惧的用矛,武士刀扎着地,探出陷阱所在,中间的那部分把中招的武士硬生生从陷阱里拔出来,背上,五十人一个小队狼狈的向山下逃去。
    乞活军最早一批兵马军官全都是大别山山民,台一师也吸引了不少高山人加入其中,这些可都是大山里的孩子,这些关东武士一走,茂密的丛林中,立马冒出了一个伙十来个明军,看着流下的血迹,给这个伙带路的长宗我部氏武士不解的用蹩脚的汉语问道。
    “太君,明明能一句灭了这些关东佬,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敌人活着,比他们死了的作用还要大!”
    这句话是他顶头上司营帅说的,被这明人伙长毫不客气的抄袭了过来,大言不惭的拍拍胸脯:“你看着吧!这些人回去,将恐惧传染开,再来的倭人武士将更加恐惧,到时候射个一两箭他们都得崩溃了。”
    “不愧是天朝上国的太君,小的佩服!”
    “啊!呵呵,这不算什么,我们走!对付下一队去!”
    眼看着这长宗我部氏武士双眼都直冒星星了,明人伙长难得害臊的挠了挠头,旋即又是一脸正色的喝令着。
    草从中,忽然一阵距离的抖动,哗啦哗啦的响动中,正在扫荡的另一队倭军激灵灵的一个哆嗦,旋即大骂着八嘎,狂奔着又是跑了过来,迎接他们的,则再一次是满地的大坑与树立起的尖锐竹签。
    …………
    “啊啊啊啊啊!!!”
    伤兵营里,一大群武士抱着脚撕心裂肺的惨叫着,这年头倭人可没有青霉素,一部分高级武士可以用烈酒清洗伤口,不过那滋味,不是一句两句可以交代清楚的,不过好歹受过如此罪,他们还有一大部分活下去的机会,那些低等的足轻仅仅能用脏布草草包扎一下,他们很大一部分人回感染,有的会被锯掉双脚,有的干脆就会死亡。
    有时候杀伤敌人比杀死敌人的效果还要好,几百名伤兵的凄惨叫声,让整个一片兵营都跟着变得士气低落。
    然而更闹心的还在后头。
    “八嘎呀路!”
    眼看着几十个大车旁边,翻倒一地的死伤武士,还有已经烧焦了的粮食车,亲自赶到事情发生地的德川家光怒不可遏,一把锋利的武士刀在他手里拼命地轮着,指着一帮旗本火冒三丈的破口大骂着。
    “你们这群猪,废物,无能!这是第几次了!”
    如果要是一次两次,德川家光根本不在乎,然而这已经是第十九次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运粮车被击毁在这片山道上,可是众多的武士,连袭击者一根毛都没找到。
    日本最珍贵的是什么,不是黄金,而是米!就连大名尊贵与否,都是用领地的石高来衡量的,给大名当兵的最大诱惑就是能吃上大米,可供给二十五万大军前线,可绝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以他们简陋的后勤,幕府至少要动用五十万民夫,从关东像这里运输米粮,在倭国国内打仗,损耗稍微小一点,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粮食损耗在路上,这儿再减去三分之一,好些天,已经有武士开始饿肚子了。
    到现在明军主力藏在这土佐山中,还没有寻找到,自己先要饿的不行了,德川家光的愤怒可想而知!
    尤其是眺望着一群傻愣愣看着自己的旗本,德川家光更是怒不可恕,嘶声竭力的张口喝骂道:“八格牙路,还不八嘎的给本殿找,将那些偷袭的明人找出来,斩尽杀绝!”
    “哈依!”
    这次,这些木头可算听懂了,石高五百到一万的高级武士如同猎犬那样四散而出,四处抽着鼻子。
    可还没等德川家光顺下气来,战战兢兢的老中大久保信之助又是哭丧着一张脸过了来。
    “将军,伊与守蜂须贺正加派人送来信函,他领内遭遇饥荒,求将军赈济!”
    这画一出,德川家光的脸色再一次拉了下来。
    宋青书的手段真毒啊!
    对付入侵敌人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坚壁清野,收拢一切粮食。孙子兵法中有云,驰车千乘,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溃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车甲之奉,日费千金!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可见孙老先生千多年前,就看到了就粮于敌的重要性。
    如今的情况很复杂,宋青书是入侵者,又是防守方,要是在国内,敌人没打过来,自己先给抢光,烧光,谁都没有如此大的魄力,可是在倭地,宋青书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一个月时间幕府集结兵力时候,纵横跋扈的乞活军可好好客串一把强盗,将四国岛乡野绝大部分粮食都给抢夺而来。
    德川家光携泰山之力夺四国,倒是挺顺利,可幕府接手的却是大半个饥寒交迫的四国,阿波,伊与,赞歧三国,那一领国都得管他幕府将军要粮食,才能维持下去,无形之中,又给了德川家光以极大的压力。
    可人饿急了管你是明人还是幕府将军,一样会造反,脸皮子气得直哆嗦,好一会,德川家光依旧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让本多正则分一部分粮食出来,给蜂须贺正加!”
    “还有,立马给本殿找出,那些袭击我粮道的混蛋!”
    “哈依!哈依!”
    点头哈腰,大久保信之助哭丧着一张老脸,退了出去。
    盛怒之下的将军无人敢惹,身旁伺候的侍女,小姓无不是战战兢兢,可就在这功夫,一名旗本军官骑着倭马又是疾驰的跑进来,翻身对德川家光跪拜道。
    “将军,百地三兵卫大人到!”
    简直奇迹一般,听着这个名字,德川家光立马转怒为喜,猛地一挥宽大的衣袖。
    “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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