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外殖民地的福利第一时间彰显了出来,各国物价不同,就打这么个差价,都能赚的钵满瓢满,最后和这位灌云昭披耶在酒桌上又达成了新的协议,未来的三个月之中,他再为明军收集五十万担粮食,由他和松江水师共同运往台湾新州府,而乞活军以银两以及实物向他支付。
    真叫赚翻天了,一两银子五担粮食,五十万担粮食也不过十万两银子,要是转运到江南,一脱手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看灌云昭披耶那胖子轻松的模样,三四万吨粮食似乎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还能弄到更多,仅仅这大宗商品粮交易,就已经让施琅,张煌言双目发光了。
    不过到后来,喝多了之后宋青书才弄明白一个误区,这灌云昭披耶不是安南人,他是暹罗人,也就是后世的泰国,而且此人出身还不低,昭披耶属于泰王萨克迪纳制度中一种等级称号,已经是贵族第二高等级了,以泰国土地丈量单位理论上可以拥有五万莱的大贵族了,只不过这灌云昭披耶算是个纨绔富二代,不务正业,担当王国一个闲职,就利用职位和荷兰人做贸易,今天来的船也是他公车私用,把泰王国的水师搬过来给他运粮的。
    但不论如何,这粮食的事儿算是功德圆满,今年张献忠在湖广再举大旗,湖广粮食受到了大的波及,而不愧是江南士族大地主中走出的精英人群成立的东林复社,今年江南粮食争夺,还有浙粮争夺,加多宝商号都算是吃了大亏,收上来的粮食再一次不足以维护北方市场,仅仅勉强供给自己内部消耗,还稍稍显得有些不足,如今,不足变有余,这事儿是解决了。
    尤其是台湾即将开始的屯垦,将来粮食方面,乞活军当更加富裕,这晚上,就连张煌言都多喝了几杯。
    “大帅,高明!真是高明!这次回去,估计渠伯涛渠大掌柜的再也不用跟下官抱怨,咱们水师占用了他太多舰船,弄的罐头厂都有些受影响了,这次咱们在台南,台北,台中这三块地方再修建三座船厂码头,把他暹罗,安南的粮食都买来,看他张溥还有鲍鲁他们如何和咱们争?”
    酒宴过后,顾不得酒意上头,迷糊着,张煌言硬跟着宋青书就到了书房,摊开了全台图,手指点着上面,兴奋的叫嚷着,听的同样多喝了几杯的宋青书也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可一句好刚要说完,他忽然又是把话给咽了回去,猛地倒了一杯热茶灌下去,让自己头脑清醒了些,他又是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了地图上。
    “你刚刚说,张溥和鲍鲁与咱们争!”
    “没错啊?大帅,那年他们不和咱们抢购粮食,可恼那些江南士人沆瀣一气支持他们,每年他们至少抢掉咱们数百万两的收益!大帅,你不是醉了吧?”
    宋青书这是问了一句废话,就算是酒意上头的张煌言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个回答本身没有意义,却是让宋青书脑海中的灵光完全是激活了过来,一下子变得清醒,宋青书忽然冷笑着一屁股坐了回去。
    “苍水,这段时间你尽管探索整个台湾,把船厂铺下来,然后我会让商号这头发货,在这新州府建立个商品集散地,把咱们的货物往暹罗,安南,还有和英国人合作往印度卖,粮食更是能收多少收多少,可是我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掐住这条台湾海峡,南洋的粮食一粒也不要运往江南!”
    “为什么?”
    俗话说得好,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况且张煌言看来,如今更是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宋青书却不打算往国内运粮,惹得他酒都醒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可旋即,看着宋青书笑而不语,手指指着北方,愣了愣后,张煌言忍不住也是流露出了个阴险的兴奋笑容来。
    “下官遵命!”
    …………
    热兰遮的荷兰人眼巴巴中,运粮食的船来了,把所有粮食给了自己敌人,又走了。
    历史上郑成功围困热兰遮城围了足足八个月,方才困死此城,得到荷兰总督的投降,可那时候的历史背景整个大陆陷入动荡,南下的清军与邵武,隆武,永历政权打的不可开交,远在台湾的荷兰人都嗅到了危险,早早准备,郑成功渡海而来更是缺乏隐蔽性,可这次宋青书收复台湾,打的荷兰人却真是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秋收的粮食没到热兰遮城堡,让这儿围困的第三个月,就已经陷入了缺粮的危机中。
    还真是叫幅员辽阔,十一月,应天已经是雪花漂洋了,这台南新府居然还是郁郁葱葱一片绿色,最低气温也不过七八度,多穿两件衣服就可以暖暖和和的,让那些江淮来的兵丁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如今已经度过了小半年了,宋青书也是归心似箭,打算回应天了,可是离开之前,这台南最后一颗钉子必须拔除!
    十一月十五,对热兰遮城的最后攻击,亦是做好了准备。
    整个热兰遮城堡真叫立体式防御,建造在伸向台湾海峡半岛山上,地势居高临下,而且整个城垣是用糖水作为粘合剂调灰建筑而成,比石头还要坚固,城堡上还修有炮台,不可不谓之固若金汤。
    不过攻城战中,优势其实永远在攻城一方,因为他们可以再任意时间段以自己的优势来进攻,而防守方只能被动防御,进攻方可以被打退一百次,可防守方只要一次没防御住,就全盘皆休了。
    对于乞活军,就是如此,这困城三个月,宋青书不仅挖通了鹿耳门航线,还在古堡附近修筑了炮台三座,砖石混凝土堆砌的炮台也有十来米高,几乎城池平齐了,每个炮台上有炮十门,一共三十门。
    这些炮,都是在赤嵌城的炮工房出品的。
    如此短时间能造出如此多的炮,还真是算个奇迹,要知道以往铸炮,都需要提前几个月准备泥模,然后晾干到一滴水都不能有,再灌注钢水,泥模还是一次性的,这次用的是铸铁模具,可以反复使用,不仅节省了大量时间,还有效遏制了炮身的水蒸气沙眼,就连两个法国铸炮工匠都是看的安安咂舌。
    而且这次用的是缴获物资中荷兰高位铁矿炼出来的钢材,质量明显比用大别山内贫铁矿炼制出来的大炮强上不少。
    最后是它还运用了新技术,线膛炮!
    把清军打的晕头转向的英军海军,就是应用的阿姆斯特朗线膛炮,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工业革命,阿姆斯特朗炮是用液压机锻打熟铁打造出来的后膛炮,宋青书可没有液压机,也没有足够后膛炮的金属,只能借鉴其一点技术。
    炮身内阴刻上螺旋纹的膛线,别说,大口径大炮比小口径的来复枪倒是简便了许多,钻出炮膛后利用特殊的刀具轮一摩就摩了出来。
    不过要打的准,第二点就是圆锥形的炮弹了,钢芯的炮弹外层还涂了一层软铅,弄的鼓鼓胀胀的,虽然装填时候费些劲儿,还需要用油顺才能把炮弹塞进去,可一旦点火,膨胀的铅可以与炮身充分的贴合在一起,并且令炮弹旋转起来,这样的炮打的格外远,格外狠!
    热兰遮城防御虽然森严,可却也不是没有弱点,上层城依靠在高山之上,却也没高出地面多少来,最上层的乌特利支圆堡就是作为荷兰守军防备山顶的据点,这儿,也是乞活军瞄准的突破口。
    “葵一先生,你说本帅能不能攻下这热兰遮城?”
    亲自站在炮台上,端着望远镜眺望着还高出一块的乌特利支圆堡,宋青书笑着扭头问道。
    这问题够欺负人的了,问一个军人能不能打下他们守得城堡,听的这荷兰驻军少校愤懑的甩开了脑袋,对此也不以为意,宋青书又是笑着扭过了头,对旁边的李定国点了点头。
    一个陆军师才十门红夷大炮,可如今三十门新式炮都是归自己,李定国这头可是眉飞色舞,亲手点燃了已经矫正好的第一门大炮火绳,嘶嘶的短暂燃烧过后,两米多长的新式炮喷吐出一股可怕的怒火。
    轰隆的一声,炮弹真像长了眼睛那样,正正好好轰在了圆堡角楼之上,呼啦一下角楼就塌陷下去一大块。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炮响亦是轰鸣了起来,饿的眼睛发花的荷兰人亦是不甘示弱,热兰遮上层城的三十几门大争先恐后的向乞活军炮台喷涂起来,足足三公里范围内,天空中呼啸的火球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甚至密集时候两门炮的炮弹在空中来了个亲密接触,可对于今日精准的出奇的乞活军大炮来说,荷兰圆球炮弹却是多数滚落在了地上,很少有砸到炮台上的。
    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台南三炮台的轰击日夜不息,除了每个小时给炮冷却十分钟外,换人不停炮,愣是轰了两天一夜,就算是三合土的圆堡也禁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直到十六日傍晚,几米高的圆堡几乎全部被大炮所摧毁。
    旋即端着刺刀呐喊呐喊着的乞活七师一营从山脚发起冲击,人数稀少的荷兰守军根本不敢抵抗,直接推了回去。
    拿下了这个圆堡,乞活军旋即夺取了制高点,整个热兰遮城都暴露在了宋青书的炮火之下。这次,一俯身就能看到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以及其门口漂洋的公司旗帜,五十门虎蹲炮被架在了圆堡的废墟上,向下眺望着,宋青书再一次嘹亮的吼了起来。
    “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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