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毫米口径,装药十斤,动能已经达到几千焦耳,后世动能十五焦耳可就算枪了,这如此强悍的炮火喷出去,换来的,却仅仅是对面山崖哗啦哗啦掉了一大堆石头。
    鸦片战争中,英军舰队能打的清军炮台满地找牙,因为英国人的阿姆斯特朗炮不论射程还是精准度都强于清军的红夷大炮,而且舰队在海上活动还颇为灵活,更难以打到,可今天这一战,虽然荷兰人的二十四磅炮技术上没超过乞活军舰炮,可毕竟吨位大一倍,射程与杀伤力都大了不少,这次舰队与炮台的对决,炮台赢了。
    炮战进行到了傍晚,除了第一轮荷兰舰队猝不及防吃了点亏之外,荷兰人没啥实质性损失,反倒是乞活军五条主力战舰都受了些伤,死伤了一百多人,而且乞活军舰船操作的稚嫩也显露了出来,刚刚荷兰人舰队中炮时候,好几条船灵活的走之字形躲避了后续的炮击,可乞活军应天舰走的明显就笨拙了许多,打一炮换个位置的速度比荷兰人慢了太大太大,平白挨了太多炮弹。
    第一天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不甘心的宋青书除了下令把伤员送回澎湖之外,仅仅将舰队后退出了荷兰人岸防炮射程,就地抛锚。
    “你们这群蠢猪,平时操练时候怎么练的,连那群红毛藩都能躲得开,你们躲不开,吃屎长大的吗?关键时刻就尿裤子,大帅花那么多银子养你们有何用?还有你们这群开炮的,猪打的都比你们准,你们还好意思穿着这套军官服,赶紧拔下来找条抹布系上得了!”
    施琅真是气得肝疼,破口大骂,五条主力舰五个舰长,三十多个炮长,水手长,大副军官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低着脑袋恨不得钻排污孔里去。
    “你们打的好!”
    待遇还真是不同,主官挨骂,底下士兵受到的却是鼓励,宋青书领着玉儿亲自挨个船去慰问,鼓励那些交战的军士,炮手,原本因为今日战斗失利而略微变得低落的士气再一次变得旺盛起来。
    舰队渐渐回归平稳,水手们从补给舰拿出备用船板,修理着被炮击毁破洞,一轮无比明亮的月色当空照耀的整个海面,船随着海波荡漾,迎合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若不是那浓郁的硝烟味道,倒是显得挺浪漫的。
    一些军士居然还有心思端着罐头到甲板上赏月起来,一片平和中,张煌言找上了海权号。
    “大帅,距离最近的登陆港口在六十七里之外,暴风舰长徐海猴子已经带领巴音图师长的骑八师赶了过去,不过一来一回时间差不多得两天。”
    宋青书也在哪儿昂这头看月亮,默默地走到他身旁,张煌言抱着拳平静的汇报着,听的他可算是回过身,不过脸上却是露出了个笑容,打趣的说道:“怎么?不劝谏退兵?”
    “大帅说的什么话,军令一下,虽暴风洪水,刀山火海,千万人亦需往已,曰军令如山倒,如果朝令夕改,还如何驱使千军万马?”
    张煌言是一本正经的有点恼火回着,听的宋青书忍不住又是笑了下,却不做声了。
    别的军阀或者府台督师,上下级之间等级森然,壁垒分明,可这乞活军中,所有高级指挥员与宋青书这个首脑大帅,却似乎有着那么点朋友的意思,虽然有时候张煌言觉得这有点损耗主帅威严,可暗地里他却觉得挺好的,要是真的每天面对一个冰冷冷的乞活大帅,反倒让人不适应了。
    跟着宋青书昂头看了会月亮,静了静心,张煌言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帅,明天如何打?还这么围攻吗?”
    “用不到明天了!”
    昂这头,这次宋青书倒是没有回身反而高高举起了手,指着月亮笑着说道。
    “看,月亮一点点圆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了这一天,月亮的位置愈发的逼近中天,也愈发的明亮,整个舰队都在月光笼罩下似乎进入了安静,海潮似乎也陷入了平静中,可当放在桌子上那个灯柱完全无影的时候,风忽然开始狂暴起来,汹涌的海浪澎湃的一浪又一浪的拍打向海岸,推得抛了锚的乞活军大舰亦是跟着晃动不已。
    咣朗~烛台直接掉在了,不过宋青书也顾不得了,扯着张煌言,施琅,何斌几个无比亢奋的跑到了船边,看着汹涌澎湃的浪花,一群人几乎同时的兴奋叫嚷起来。
    “涨潮了!”
    今个可不是普通的涨潮,而是只有初一,十五才有的天文大潮,月亮最接近近地时候掀起的浪潮不是往日的涨潮可以媲美的,蜂蛹的海浪疯狂的冲向了海岸,快到凌晨两点时候,乞活军绝大部分的将士也都醒了过来,一个个就算没有望远镜,也是在那儿探着脑袋,压抑着嗓音在那儿呐喊着。
    “涨啊!涨啊!”
    “大帅,差不多了!”
    望远镜中,几个连在一起的山岛之间低矮的沙滩全都被淹没了,而那条狭窄的北航道鹿耳门航道,亦是变成了一片汪洋,真想不到宋青书还藏着这么个计谋,扭过头,施琅亢奋的叫喊着。
    这时候,宋青书却已经冷静下来了,眺望着鹿耳门,差不多又是屏息了几秒钟,在所有人眼神都炽热的注视在自己身上时候,宋青书终于点了点头。
    真是仿佛一个释放那样,施琅第一个高护着跑下船,旋即松江号一马当先,率先向鹿耳门冲了去。
    此时庞大的船身反倒成了累赘,绕是如此,上面鼓着风帆,下面用船桨支撑,庞大的松江号依旧一往无前的冲进鹿耳门,水道还是有些狭窄,最边上的船桨甚至插在了沙滩中,可绕是如此,松江号还是扎进了北航道中。
    在这面的山崖上,荷兰人其实建筑了堡垒炮台,可不久就在台风中垮塌,毕竟是迎风面,加上鹿耳门实在是狭窄,平日里过不了大船,终究还是被放弃了,可如今,这儿,却成了致命的死穴。
    松江号艰难的冲了进去,旋即稍小一点,打造的稍早的丰饶号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接下来是凌波号,当荷兰人发觉时候,松江号那庞大的船身刚好冲进了内江港口。
    这就跟刀子撬进了蚌壳一般。
    台湾城高耸的城堡上,教堂的大钟凄厉的敲响了起来,整个殖民地亦是惊醒了过来,港口边上,猛地清醒的荷兰水手嚎叫着爬上了舰队,可没等风帆放开,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松江号炮手十二磅毁船红夷大炮已经先一步怒吼起来,上一次炮轰长崎港的场景似乎重演了。
    而且没等荷兰人接着松江号装弹期,第二条装备千斤弗朗机炮的丰饶号亦是顶了上来,也是二十四门弗朗机炮打出了漫天炮火,虽然磅位比红夷大炮轻的多,可胜在速度快,子母铳连换,不要命的输出中短短五分钟居然把十二个子铳全都打完了,最外延五百米之内的两条荷兰武装商船被打了个千疮百孔,水手放下大炮,惨叫着逃下船。。
    接着又是神鱼号,怒海号,凌波号,凭借着强悍的火力以及吨位,松江号甚至第二次直接撞进了荷兰水师的船群,炮口挨着炮口,嚣张的轰了个血肉横飞。
    反正如此近距离,荷兰人再高强的航海技术也施展不开,拼的就是个炮火和吨位。
    火炮的硝烟,水兵之间嘶声竭力的呼喊,这头荷兰舰队陷入宰割与围攻中,陷入了一片火海,内部的荷兰人亦是反应了过来,论人数,荷兰人真是处于绝对劣势,赤嵌城中不过六百多个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兵,而主城台湾城也只有一千四百多,不过荷兰靠着总共不到二百万人口,能在东方控制如此大的殖民地,靠的就是以少打多。
    前头的战舰挡住了荷兰舰队以及台湾城的炮击,后头的运兵船亦是到了,眼看着一个个沙船被抛下来,明军顺着绳梯爬上,然后划着小艇向沙滩冲击,从赤嵌城冲出来的荷兰少校葵一嚣张的举着战刀怒吼道。
    “一个荷兰士兵可以抵得上二十五个明国兵,百战的将士们!上啊!让明国人的鲜血染红这片海滩!”
    他的嘶吼中,端着火绳枪的荷兰雇佣兵亦是排列成三排横队,呼喝着向沙滩边上大步而去,明军水师在他们印象中可不咋地,虽然澎湖之争输了,料罗湾之战也输了,不过每次都是明军以多打少,而且真论伤亡,远大于荷兰人,陆地上的卫所都已经腐朽到了极限,更别说平时不太用的水师。
    印象中的明军水师都是穿着破烂的纸甲,棉甲,拿着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破烂火门枪,或者长矛,或者长了锈的单刀,带着这种印象以及高高在上的得意,六百个荷兰兵自信十足的端着枪瞄着海滩。
    可当沙滩舟冲到了岸边时候,并没有蜂蛹而下的明军水师,反倒是露出船头黑黝黝的枪口,为了精准度,荷兰雇佣军列队在海边不过五十米左右,如此近的距离,一刹那前排几乎死的跟老太太的牙似得,直接倒了一片。
    荷兰军直接被打蒙了,葵一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注视中,数不清的明军终于从船上跳了下来,虽然还是穿着大明军服,戴着那种圆形边沿军帽,可他们每个人手里端着的火铳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更新一些,而且他们手里,居然没有火绳!
    没等葵一再一次挥下去军刀,一个年轻的明军军官已经早先他端起了火铳,手指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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