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船造价,就算量产压下去了成本,还抛弃了最费功夫的榫接法,如此巨舰,也是七八万两,再加上大炮三十六门,每门造价一千两,那就是十万多两,更重要的是,这种船,整个大明也就龙江船厂出产,蝎子拉屎独一份!这次何斌算是立了大功,宋青书肯定要赏,可他也没想到,宋青书能把座舰赏给他。
    “大帅不是开玩笑吧?”
    这走过风走过雨的大海盗嘴里也禁不住喉咙发干,目瞪口呆的询问着。
    不止他,就算是施琅还有张煌言都没想到宋青书如此大手笔,迟疑了下,施琅也是愕然的询问道:“大帅,您的意思,是认命何斌为这晋江舰管代吗?”
    这还靠点谱,毕竟这可是战争机器啊!听的何斌似乎也明白了点,不过一股子不甘心还是忍不住在他脸上流露出来,谁知道宋青书居然重重摇了摇头。
    “什么管代,老子说话啥时候拐弯抹角过,说是这条船赏他了,就是整条船赏他了,这次来这么多人,何斌你应该能找到水手吧?回龙江船厂,老子的人,撤了,你就让人上去就成,手里有没有银子?如果办货不够,就去黄浦江边上松江分号,拿着船牌提老子名字,掌柜的可以给你低息贷款。”
    “谢大帅!”
    来时候还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何斌,这次也真激动的跪地下,砰砰给宋青书磕了俩头。
    不过宋青书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等这小子满是兴奋的揉着脑门站起来之后,宋青书忽然又是悠悠看着远处大角岛,意味深长的说了起来。
    “这次本帅决定,把安庆一师和革左三师完全拿出来,组建水师,这次不来了不少南海旧部吗?在其中,老子想再整编一个师,然后把剩下的将士家属以及壮劳力安排到崇明岛去耕种繁衍,吸纳一部分去罐头厂和渔场,施琅,你就是本帅的水师统领,兼管一师,苍水,你来做这个水师参谋长!一切行政军法问题由你负责!”
    “不过!”语调忽然转了个弯,宋青书又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何斌起来:“这南海旧部还有疍民中山头林立,想要弄出个师来也不容易,其中弯弯绕,何斌你应该清楚吧?”
    “安庆一师改为松江一师,这个师副你给老子担起来,如何整编,如何安置,也是你和苍水,施琅三个人负责!”
    这听的何斌就有点傻眼了。
    连郑芝龙麾下,那些海盗都不愿意去待着,还真如张煌言所说,台湾来的群盗还有大部分投靠来的海盗不过是冲着宋青书的势力,找个新的拿货地儿,要是能忽悠来两条船就更好了,继续重操旧业,走货去东南亚各国以及日本,就算名义上被收编了,他们想自己立个小山头,听调不听宣,跟左良玉这军阀似得。
    何斌就是其中重要首领之一,可如今,宋青书这意思,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海上亡命徒吃到嘴里,不顺的丢到崇明岛圈起来,还像重新出海?别说门,窗户都没有,要是答应下来,可就把那些旧兄弟都给卖了!
    看他迟疑,宋青书也没逼他,而是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敲打着庞大的晋江舰,这时候已经贴近傍晚,整个三千料巨舰在倾斜的夕阳中都涂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海风吹拂,捆着风帆的锁子就跟铃铛一样咣当咣当作响,还有海鸥在上空盘旋,为整条船添加一种神奇的魅力。
    迟疑了几分钟,何斌终于还是重重的一抱拳:“小的谨遵龙头之命!”
    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没看电影里的海盗船长经常是一只手没了装的铁钩,一只脚没了装的假腿吗?有船了,别说剁手足,坐轮椅何斌都愿意,何况那些不过是一起抢劫分银子的酒肉朋友?
    接下来几天,崇明岛那头就忙碌了起来,来投奔的台湾海盗还有疍民迷迷糊糊的就被领去了崇明三岛,这里原本有大明的崇明县,可是土著居民绝大部分被宋青书弄到应天罐头厂与渔场,住上了小区,这儿空出来的房子倒是不少,可这头刚安置下,那头乞活军就翻脸了,原本这些人大大小小的破烂船,全给收走了,崇明县城还增设了一个营的松江二师,这下来投奔的海盗还有疍民头领就炸了。
    这时候也是何斌出面了,不知道这个得过梅毒的色鬼跟一大帮杀人不见血的海盗嘀咕过什么,这些家伙又都安静了下来,没过几天,施琅派来组建水师松江三师的人也到了,不少大股的头领还是死硬着撑着,可一些外围小海盗,也就十几二十人那种可撑不住了,何斌一划拉,就给划拉出五六百人,加上疍民正好三千人一个整编师出炉。
    不过这三千人也不是放一起的,宋青书和那些大明朝官吏学习的,最拿手得就是和稀泥,拿出两千分别补充到松江一师,二师里,又从这俩师各调出两个营塞到新成立的三师中,蔺养成也熬出头,当上了三师师长,只不过这一着,是彻底冲淡了原本的革左五营势力,旧部越分越少,原本的五营五个首领已经再也没有威望可以对抗宋青书这个大帅了。
    这头新成立的水师不情不愿的再被调拨过来十条大应天船上呼和训练着,那头,因为通货紧缩,人员扩招而在前些日子挤压了不少存货的加多宝商号,这几天却跟做股东生意的似得,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了!由内销转为出口,短短几天,光丝绸料子的成衣就出货了五十万多件。
    在郑芝龙那儿拿货,拿的的大宗的丝绸,还得额外加上一笔沉重的保护费,在松江拿货,这比保护费省了不说,价格还便宜了些,拿到的还是成品衣料,比丝绸单价更低,也更加好卖,不少海盗头目根本就没走远,观望了下,就又驾着船回来,来这儿办货,他们给商号又是带来了差不多一百万两的生意。
    光何斌自己,就办了十万多两的东西。
    不过好笑的是,之所以不愿意把座舰给何斌,就是因为施琅和张煌言都清楚三十六门红夷大炮的火力,要在陆军,至少一万人才能拥有三十六门红夷大炮,区区一条船就有如此之多,当做私船,一但何斌心有不轨,可就难收拾了。
    谁知道回了松江船厂,也是在澎湖海盗中弄了二百多人旧部水手,何斌直接把那些红夷大炮搬下来,扔沙滩上了,厚着脸皮和宋青书商量,能不能给他些弗朗机炮,更轻些的大号火铳也行,弄的宋青书嘴角直抽搐,给他批了三十六门五百斤弗朗机轻炮。
    其实这也难怪,就算几十年前伊丽莎白时代,与西班牙无敌舰队决战的英西大海战,西班牙的海战思想还是停留在火器杀伤人员,最后水兵登陆敌舰夺取舰艇的战术思想,而英国人是因为海军力量实在不敌西班牙人,这才装的重炮,远距离打击无敌舰队,却没想到取得了如此战果。
    这种战术思想哪怕是郑芝龙舰队,还有世界各地的海盗舰队都是主流战术,射速快,轻的弗朗机炮,自然更符合海盗的需求。
    而且何斌不要红夷大炮的原因也很简单,这玩意太它娘的沉,两千斤到三千五百斤的大家伙,三千料也不过载重二百二十四吨,大炮与火药还有人员就占据了将近一百吨,他还拿啥装货赚钱了?
    “那个,龙头,咱下一趟啥时候再去南洋啊?”
    这货也挺有心眼,知道自己船大,东西贵,是典型的肉票,别的船纷纷南下了,他还赖在松江港停着,这头宋青书来崇明一带视察新边练的水师在船上训练情况,那头他又是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打听着。
    水师的训练还是要出海,如今不过是磨合一下,一旦遇到战争,如何各船员各就各位,十条七十五米应天舰,二十来条三十米到五十米功能舰倒是正好装下了松江二师三师,十个营,海风中一个个小伙子在郁闷的贺锦与蔺养成喝令中跑上跑下,一会在甲板列成迎敌阵,一会又是到各个射击口摆好阵势。
    看着别别愣愣的训练,宋青书还是一肚子着急,不耐烦的回头说着:“什么时候磨合好了?这支舰队带着货船就自然而然出海了!老何,你可是师副,训练也不能落下,有什么好点子,就都给老子掏出来吧!”
    又要被宋青书敲诈苦力,何斌那张一个坑一个坑的丑脸,还真是露出一脸的不愿意,不过古人云,有恒产者有恒心,他这也算是船主了,多耽搁一天就多花一分费用,少赚一天钱,扭捏了半天,这货也不得不郁闷的一抱拳。
    “遵命,龙头!”
    眼看着这货在船上大喊大叫着,别说,一帮旱鸭子还真协调了不少,又是在这儿待了半天,宋青书自己也是流露出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这棒子海盗毕竟不能大用,顶上前的还得是自己人马,不过他们更像是一群领路人,等把他们肚里的知识掏空,他的松江水师也可以像插上翅膀那般,遨游于无尽大洋了。
    可就在宋青书面露得意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声咳嗽,转过头,宋青书立马跟见了鬼一般一跳,旋即悻悻然对着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难看的一笑。
    “伯雅先生,你怎么回松江了?”
    “大帅,大军已经在扬州停留五天了,末将再不来,兵士们等的都要造反了!”
    那张木头一样脸板的跟雕像似得,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孙传庭无比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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