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上山时候那种气势如虹,甚至全军都带了种颓废的感觉,骑兵拖拉着旗帜,炮兵把引以为傲的大炮丢弃在了原地,只不过哪怕到了这时候,他们依旧舍不得把那身笔挺的乞活军制服脱下来。
    李岩绝对是个足够很辣的家伙,为了他心目中的绝对正义,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枉顾,残忍到无情,还有机会时候,他就在后头逼战,逼着那些被他鼓动的老乞活军部队死命向上,可当安庆二师抵达时候,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擒获宋青书,掌控乞活军的行动已经失败了。
    再强悍的军团也架不住两面夹攻,几乎安庆二师第一轮炮击一结束,他就一声令下,大股的叛军犹如潮水一般从馒头山下退却而去。
    反正这一趟他除了几个随处,就带了一张嘴,从乞活军这儿赚得近万精兵,他已经是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将这些兵马带出去,与闯王李自成汇合。
    眼看着那抹红色的披风,还有那火红的大旗背对自己而去,宋青书的脸部肌肉再一次抽搐起来。
    “贺师长,集结你的队伍,追!”
    贺一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身连血带汗都顾不得抹,他焦急的就是一拳头种种抚在自己胸膛上。
    “大帅,革左二师损失惨重,不堪再战了,叛军又都是骑兵!”
    “我说整队,追!”
    宋青书几乎是暴怒的吼了出来。
    不过就在这功夫,一声惊叫猛地在自己背后响起。
    “玉儿小姐,你怎么了?”
    刚刚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哪怕是金疙瘩的特种部队选锋军也被派去堵在了军营的缺口,宋勇忠这小子也是杀了个浑身血红,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却是径直跑向了阵地,那头,一门外倒的大炮下,玉儿亦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那里,一股子血在她脚底下已经流了一摊。
    “玉儿!”
    低声叫了一句,宋青书终于撇开他的乞活大旗,转身也跑了过去,一把把玉儿从地上抄起,革里眼是彻底松了口气,旋即也跟着忙忙碌碌的大嚷起来。
    “军医!军医!”
    …………
    这一次乞活军自汾川河以来,第二次如此损失惨重,在南方的十三个师去了三个半,革左二师又被打残了,而损失最沉重的却是各部原本作为骨干的军官叛乱了一小半,多达两三千,这是实打实的硬损失,要知道三百军官三个月宋青书就可以拉出一支新的整编师。
    而且好不容易偷渡到江南的代一师,代四师是从番号上没了,骑兵损失了多达五千。
    傍晚,得到传讯的乞活二,三,五师先后赶来,回去搬救兵的老回回革左一师亦是如约而至,真是很嘲讽,原本怀疑的三个师都没有叛乱,甚至一肚子牢骚的安庆二师还成了救命稻草,各个师携带的火种将馒头山上下照耀的亮如白昼,乞活军强大的后勤亦是发挥了出来,成立医院时候宋青书就考虑过军医院,上百个白袍军医护士帮着在人群中挑挑捡捡。
    操场上搭满了帐篷,救治着伤号,不过守在帐篷里的宋青书算是松了口气,虚惊一场,玉儿没有中枪,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硬是活生生累晕了,看着军医轻松的模样,宋青书脸颊可算露出些许笑容,旋即却是再次板起来,转身出去。
    “大帅,玉儿小姐没事吧?”
    刚出门,宋勇忠,这黑小子居然是满脑门汗水的在那儿等着,他脸上,还有一道刺刀擦破的伤口往外渗血,居然是不顾尊卑的直接向自己发问起来。愣了下,宋青书倒是没理他,可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了他兴奋的叫嚷声。
    “玉儿小姐没事儿!”
    “红天使没事儿!”紧跟着,十几个拄着拐杖打着绷带的伤兵也在后头跟着欢呼起来,接着,偌大的伤兵营居然都回荡着这句欢呼。
    “红天使没事儿!”
    宋青书师承汤若望,他麾下的军队虽然信教的不多,不过上帝天使倒是几乎都知道,从没有玉儿这般勇敢的女子,不知道谁,把这个称呼加给了她,从此倒成了玉儿在军队中的代称。
    另一头,孙传庭,刘宗敏他们也到了,此时的孙传庭已经没了那份从容,扑克牌一般的脸上全是大汗,前面,张煌言还在一个劲懊悔的转着圈儿。
    “可惜了!可惜了,怎么就不追呢?”
    刚刚宋青书下令追杀倒不是意气用事,看似叛军大部分骑兵,可是连番血战之下叛军的精气神早就消耗了大半,尤其是叛乱失败,他们的前途成了泡影,这时候最是士气低落的时候,安庆二师还是生力军,一鼓作气未必不能击溃他们。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看宋青书到来,几个重要将领赶忙上前一起行礼,口中称颂:“见过大帅!”
    旋即孙传庭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叩首谢罪道:“末将有罪,末将失职,请大帅重罚!”
    崇祯皇帝败就败在他没担当,总是向臣下推卸责任,宋青书自然是不同,叹了口气,他双手把孙传庭拽了起来,低沉的说道:“要说责任,本帅也不少,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逮住李岩,击灭叛军才是正事,孙司马,你马上派人通知馒头山至新县的各路营寨,严防死守,老刘,你负责调配物资,李铁柱,你暂代督军,乞活二,三,五,革左一师都归你调配,今夜不扎营,沿着干道给本帅连夜追过去!争取在新县把贼子堵住!”
    “末将尊令!”
    蛇无头不行,有了宋青书这个龙头的带动,庞大的乞活军片刻后就在山下发出了怒吼,按着营,队,伙的编制,火龙那样急行在了山中大道上,道路两旁,更是有龙骑兵的战马嘶鸣不已。
    宋青书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跟上,他还需要收拾残局,打发走了大军,他再次返回了大营,不过刚走一半,一阵打骂声却是从路边传来。
    “该死的叛徒,蠢贼!背叛大帅,打死你!”
    收尸还在继续,热武器带来的杀伤比冷兵器要残酷的多,到现在尸体还没有收尽,然而对比一刀即死的刺刀,火铳还是多了点仁慈。
    估计是个骑一师的,盔甲底下的黑色军服胳膊上还秀着骑兵图案,大腿一大块血污,三个革左二师的士兵愤怒的在一旁拳打脚踢着,也许是理亏,也许是绝望,抱着大腿,那个骑兵一言不发,仅仅是痛急才发出两声呻吟声。
    “住手!”
    听着宋青书的喝令,三个步兵习惯性一个立正敬礼,旋即似乎伍长模样的士兵又是愤怒的叫喊道:“大帅,他是个叛军啊!”
    “毕竟他曾经也是乞活军的将士,为本帅流过血,叛军的伤兵也都收拢起来,给他们治伤,再交到孙司马那儿的军事法庭处置吧!”
    孙传庭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他执掌军法,十三个师就没有不怕他的,听宋青书如此说,三个兵方才悻悻然的一行礼:“尊大帅令!”
    “便宜你个狗东西了!”
    猛地拎起那个伤兵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推搡着他,三个步兵叫骂着就往山上的伤兵营推,踉跄的走了两步,那个骑兵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在叫骂中猛地转过身,对着宋青书重重的鞠了一躬。
    这次叛乱明显在整个乞活军中引起了人心震动,除了军队,各个山寨子亦是动荡了几天,不过在宋青书和孙传庭的安抚以及各个级别生产队的整理下,这股子动乱倒是迅速平息下来,休整了两天,这头英霍山的统治重新恢复正常,新县那面却是传来了令宋青书恼火的消息。
    “末将有罪!”
    新县将军府,周遇吉也是无比无奈的军礼跪在地上,向宋青书请罪。
    本来李岩是被堵在了新县,然而谁也没料到王牌师乞一师居然也有内应,在周遇吉布置在城外的军阵漏出一个口子,让邢红娘,李岩带着骑兵四千人冲了出去,不过苗美的乞四师还有绝大部分步兵三千人却是没跑了,被堵在了这里,已经缴械。
    “行了,本帅来此不是为了追究责任,马上聚集大军,给本帅继续追!”
    “是!”
    乞活军要的就是高效率,抛弃官军那些繁文缛节,周遇吉站起来跟着几个军官整齐的一敬礼,旋即又是大步流星的出去准备,宋青书自己亦是烦躁的在办公室内打开携带的行李箱,亲自披挂着他的盔甲。
    忽然,门口又是传来了敲门声,旋即孙传庭再一次返了回来,他脸上还流露出了一股子无比的古怪。
    “大帅,五省总理熊文灿遣使行文!”
    熊文灿派来的信使明显是他的鄂军亲信,一个黑瘦的广东人,虽然比较矮小,这军官倒是无比傲慢的昂这头,单手把熊文灿的行文递给了孙传庭,在孙传庭不满的神色中又是转交给了宋青书。
    急促的拆开公文,一眼略过前几页的官样文章,看到后面宋青书的脸上亦是流露出了古怪,似愤怒,也似嘲讽。
    还真叫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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