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季节原因,伏牛山上的土豆地瓜减产减的很严重,一亩地也就打出了一千五到一千八百斤的收获,果实小的可以,沿着山边还有一溜苞米地,十几亩地也是只打了四五千斤的苞米棒子,这还没去中间的棒子。
    还好,伏牛山人多,耕种面积也比傻子沟的大,就算减产减的严重,也收获了差不多一万多石的各种粮食,以这个时代一人一天一到三斤粮的标准,支撑个小半年左右时间估计是够了,额外还有疤脸屯田出去的其他村庄产出,虽然又晚了半个月,减产减的严重,不过快十个村子数千亩土地,加一块怎么也能打个一万多石粮食了吧?
    这两天,一百多号战斗喽啰更是天天被拎到操场上往死了操练,以防不测,疤脸殖民的村落大约收纳了四千多饥民,虽然之前已经讲好了,也是生产队长还有会计记工分,干多少活给多少粮食,可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看到收下来的粮食,这些外来户会不会见财起意?还需要防一手。
    这天,留下已经算是立住威的邢老倌还有邢红娘几个看着喽啰们训练,宋青书领着疤脸还有几个手下则是骑着马又出了山,每个人都是带着沉甸甸的褡裢。
    陕西颇有些道教名山,毕竟唐朝时候皇帝尊老子为先祖,扶植道教,距离宋青书近的就有个华山,这一次要拜访的道士据说就是华山下来的,也是在商南县立了个山头,在道士这个圈子里还算是有点小名气。
    倒不是宋青书忽然信神了,想要求道士驱驱邪,要说驱邪自己山里还有个洋和尚汤若望,以他和上帝的关系求他好像更加靠谱一点,道士的作用则是另有神奇,要知道,火药就是这帮道士炼丹时候发现的!
    疤脸已经不止跑了一次了,明显和这里的小道士混熟了,刚到山门下面,就有两个打柴的就已经熟稔的迎接了过来,帮着把马拴在门口拴马桩上,并且热切的上来行礼。
    “见过疤爷,您可又来了!我家师傅可念叨您许久了!新来的山茶都给疤爷您留着,不让我们喝!”
    “哈哈,那你家师傅可就留对了,今个算是正主上门,这是我们庄子的西门大官人!”跳下马,随手几个铜钱扔过去,疤脸大笑着往后又是一指。
    行走江湖,干的可都是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一方面怕给家人招惹祸端,一方面也怕生活所迫惹是生非而给祖宗蒙羞,所以一般都给自己起个诨号,就像张献忠号八大王,李自成最开始号闯将,后号闯王一样,虽然宋青书这俩都不是太怕,来之前他到还是给自己起了个诨号。
    西门大官人!
    这年头《水浒传》流传的很广,连《水浒传》的同人版《金瓶梅》也有不少人知道,这诨号可让他被邢红娘和采薇好顿打,不过现在说出来倒也是挺提气的,听着俩小道士恭恭敬敬的喊着西门大官人,宋青书顿时感觉自己逼格提高了一大截,昂这脑袋高高在上的点了点头,这才八字步神气的在手下簇拥下上了山。
    道士也不是无欲无求,这个挨着县城不远的秒香山山道两旁,道士们也开垦了几十亩地山田,如今已经被积雪厚厚的盖了一层,山道倒是不长,青石堆砌的三层台阶,不到一百多米,一个不大的小道馆已经映入眼帘,外面跟农家院差不多的土坯墙上堆满了稻草,里头青砖小瓦的三清殿到还算有模有样,最后头还能看到个道士塔高高耸立着,就算这大冬天,也有香火缭绕而起。
    观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身上穿着灰色阴阳鱼太极道袍,长长的白色胡须一直留到胸口,看起来就跟电视里得道成真的老神仙一样,举止也是十分优雅,彬彬有礼的请宋青书疤脸两个进了去,先是拜了拜太上老君,然后跟着又去了后院待客室喝了杯茶水。
    不过当宋青书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露出了里头那亮晶晶的金子银子还有细软时候,老道长的眼睛却爆发出了与他坚定所不相符的金光,二话不说,又领着宋青书两个去了他的炼丹室。
    一路上还在笑着老道长也过不了金银关,可是到了炼丹室后,宋青书的眼睛顿时也跟着直了。
    上好的硫磺成口袋成口袋的堆放在仓库中,看那数量不下四十口袋,一口袋一百斤的话,那就是四百斤的上等硫磺,收集这些可是相当费精力的,看来这老道长为了这次交易也是准备了很久,急急匆匆上前,捏起一把成了粉末的硫磺,宋青书忍不住大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好东西啊!”
    …………
    宋青书在秒香山花银子使钱的时候,商南县乡下这些乡村里,刨土豆掰苞米的收获场面,依旧是火热的进行着,尤其是宋青书回来第一晚上住的那个村子,七老八十的生产队长来回吆喝的嗓子都哑了,几个生产队会计都在仓库前面忙忙碌碌的记录着,其实说是会计,不少人还不识数呢,只能是找会写字的把名字给记录下,然后在名字底下写正字,加一笔就是一工分。
    来来往往,不是背着麻袋的,就是推着手推车往回运的,可就在一片喜悦中,靠着镇外头,两个小孩忽然亡了命一般,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声音无比尖锐的高声叫道。
    “大事不好了,官狗子们又来了!”
    这一下,整个小村都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般,到处尖叫声连成了片,壮年男丁直接扔了农具家伙奔着村后头树林子跑去,年轻女人跑的也不慢,似乎经历过很多次,那生产队队长老头子慌张的喊道:“把地窖盖上,藏好,赶紧藏好,大姑娘也藏好,丽丽,说的就是你,快跟你爹跑,不然让官狗子给你抢了就卖青楼了!”
    乱糟糟的吼叫中,五六百人的村子一下子跑没了一小半多,可没等静下来呢,村外头的官道上就是一阵雪雾扬起,几十号穿着和张献忠差不多衣服的县里公差凶神恶煞的骑着高头大马狂奔进来,一进村立马跟土匪一样挨家挨户翻腾了起来。
    好不容易养的鸡,鸭子被成群的撵出来,还有猪,羊等牲畜也是不能幸免,几十间破屋子几乎家家都能听到陶器打碎的哗啦声音,还有女人们的哭喊声,就在不远的一间屋子里,老生产队长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米缸被一个差役一棒子敲碎了,检查了下有没有夹层,然后疑惑的从里头捡出个土豆子啃了一口,接着哇的吐了出来,晦气的扔到老远。
    “哎呦,官爷,这是干什么啊?”差点没哭出来,老生产队长悲催的一溜小跑到了那个穿着捕头衣服,拿着把刀叫叫嚷嚷指挥的混球面前,佝偻着腰悲催的说道:“本村儿都是良民,没窝藏什么江洋大盗,求官爷高抬贵手啊!”
    “江洋你大姨夫的大盗。”那个凶神恶煞的捕头上去就是一大耳光,直接把那生产队队长抽翻在地,还晦气的吐了口唾沫。
    “老东西!爷爷们这是奉县令大人的命令,下来收税了!知道不,按花名册,你们东华村,要交五十担麦子,补历年欠税一百五十担,保甲补二百担!马上给老子搬出来!不然老子烧了你这鬼村子!”
    官府威胁要烧掉自己国民的村子,这在明末也算是一绝了,听着这个数量,老生产队长差不点没哭了,跪在地上磕头连连的求饶道:“官爷高抬贵手啊!咱们村是今年才逃难来的,连一季庄稼都没种呢,上哪儿来的这么多麦子,再说,官爷,哪有大冬天收税的啊?”
    “老子管你是不是逃难来的,这儿东华村欠税这么多,你们就得给官爷我交!冬天收?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老子说啥时候收就啥时候收!我看老家伙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来人,拿鞭子,抽死这个刁民!”
    立马有捕快兴奋的拎来了鞭子,三个人前后夹击,把一个可怜的老头子抽的跟陀螺似得,凄惨的哭嚎声听的人心都直发颤,看的对面的生产队长媳妇,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实在忍不住,哭喊着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她家老头,凄惨的叫嚷道。
    “别打了,我带你们找粮食!”
    好不容易藏好的地窖又被撬了开,两个官差得意的进了去,可旋即,又是骂骂咧咧的出了来,拿着几个精瘦的地瓜土豆子恶狠狠摔在地上。
    “他娘的,里头都是这破玩意!”
    县里捕头立马又是一个大耳光把生产队长媳妇也抽翻在地,气急败坏的骂着:“它妈的,敢耍老子,找死!”
    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哭嚎着,老女人也彻底没了办法,歇斯底里的哭叫道:“官爷啊!俺们村儿就吃的这玩意,你要要,就搬走,麦子,真是一粒都没有啊!”
    又是抓了h几个老弱,甚至把生产队队长的小孙子都抓过来抽耳光了,两个老头老太太嗓子都要哭哑了,还是一粒麦子都没逼出来,捕快们也是无奈的聚拢了过来。
    “头,怎么办?”
    两个眼睛都凶狠的通红,那捕头凶残的盯着满身是伤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爷孙三个好一会,最后也是无奈的一挥手。
    “抓人,把老的抓走,让那些小的拿银子,粮食过来赎!”
    捕快们拿出了大枷,一阵阵凄风惨雨的哭喊中,有点年纪的村中老人还有十岁以下不少孩子,包括没来得及跑的几个壮年人一共七八十,全都被锁拿,就和着那些猪羊一块赶向县城,对着人群晦气的吐了口唾沫,那捕头又是恶狠狠的攀上马。
    “走,去下一个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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