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发现,他和子夜还真有缘,上一次就是最杀两个败类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跋山涉水两天两夜,最后子夜方才赶到的傻子沟村,累的他差不点没晕过去。
    这一次几乎如出一辙,被撵的逃了三天多,累的像条狗那般,也是翻山越岭两天多,子夜才到了地方,进了院子,已经累的精疲力竭的宋青书根本没有精神头去管其他,把自己直接往满是稻草香味的大床上一扔,就呼呼的迷糊了过去。
    自从出了秦王世子那一件事之后,宋青书几乎是一天都没睡踏实,虽然后来这个难得的大靠山还是如同历史记录那样不可逆的挂了,事情几乎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可是如今,宋青书却是难得的彻底安下心来,再坏还能坏的过现在?似乎回到了大学星期天的生活,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这才被饿到自然醒。
    外头是马鸣叫的声音,这回弄回来一百二十多匹好马,估计疤脸一时间也不好安置,宋青书对此倒也不在意,好不容易晋身到小地主接机,没个丫鬟给洗脸,宋青书还是一点儿也没在乎,用也不知道采薇还是巧儿打好的洗脸水好好摸了一把,旋即他就推开了门,迎着阳光大大抻了个懒腰。
    傻子沟村虽然在山上,爬上爬下的比较费事儿,不过好处倒也在此,呼吸着新鲜的山风,从上到下眺望过去,附近几座山美景尽览于眼底,这倒也是人生一大惬意。
    眯着眼睛,宋青书还舒服的想要拥抱下群山,谁知道姿势刚摆出来,一声嗤笑却是忽然在旁边响了起来:“大中午的不去吃饭,发什么神经啊?不会又傻了吧?”
    原来是邢红娘几个在晾衣服,正一面搭着晾衣杆,邢红娘一面笑嘻嘻的呲出了小虎牙,听着她的话,宋青书倒是愕然的睁开眼睛,刚想打趣两句邢红娘不懂浪漫情怀,可旋即宋青书就傻眼了。
    老子的地主大院呢?老子的山呢?老子的村子呢?
    这儿哪是傻子沟?分明是个平原上的小破村子,他们住的茅草院也就稍微比外面土坯房强一点,对面更不要说什么清新的山风了,倒是一股马粪臭味扑鼻而来,牲口棚正对着宋青书的屋,里头挤了二十多匹马还有个倒霉的死太监,难怪马叫的声音那么响。
    惊愕的快步两步走出院子,外头忙碌的村民也挺少的,有的是傻子沟与伏牛山的生产队,见了宋青书还知道叫一声族长或者瓢把子,剩下些则是眼生了,傻乎乎的见了宋青书连认识都不认识,还好奇的打量两眼,傻笑了两声,活脱脱的大傻子。
    是商南县没错,这地方却是刚入商南县辖区不久,距离县城居然都不是太远,平原路十七八里左右,距离上次深入商洛山怀抱可是差出去几十里的山路!这儿完全不对卤子!
    搬家了自己这个村支书怎么能不知道?出去溜达了一圈,宋青书气急败坏的在院子里就跳脚嚷嚷了起来:“老夏呢?让他赶紧过来见老子?”
    “夏叔和铁柱,铁蛋,铁堆叔去附近村子找马料了,得下午才回来!”
    这回又是采薇清脆的声音。虽然这几年采薇跟着疤脸流浪,吃了不少苦,不过多数时间还是沿着黄河一带的中原城市群挨个行乞,这农村生活倒是没有体验过,此时小妮子换了一身村丫的粗布围裙衣,小鼻子上居然还占着点麦秆,正抱着猪草去喂猪,听着宋青书恼火的叫嚷,小妮子回头一个甜甜的微笑顿时就把宋青书火给灭了。
    跟着丫头也生不起气来,宋青书很无奈的揉了揉鼻子说道:“他回来了叫他来见我!”
    “好的,哥。”
    就算穿着土布衣服,这妞也是像摄影模特多过像村妇,看着采薇从前两天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扭着小屁股兴高采烈的看着猪圈里两头大肥猪咔嚓咔嚓吃食,宋青书自己都是忍不住温馨的笑了笑。
    话说,上次也算是拜过堂了吧,采薇这萝莉,还有邢红娘这御姐,是不是可以推了?人道暖饱欲思yin,晃悠着回了屋子,宋青书忍不住心理痒痒起来。
    都说不能起坏心眼,宋青书这yin心才刚起来点,刚关上的房门猛地就被推开了,正撞到背上的伤口上,哎呦一声,宋青书直接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趴在地上了。
    “我说,大哥,您下次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疼的龇牙咧嘴的,宋青书悲催的扶着桌子才站起来,看他这样一副狼狈模样,张献忠倒是忍不住昂起头去哈哈大笑着。
    “行了,以前有个二溜子犯事儿,让老子一顿板子,和打你的差不多,那小子可是半年多都没爬起床来,哪儿像你,这顿好打,第三天就能骑着自行车满城跑,第六天还能杀人了,你那伤老子看过了,最近倒是多得动弹动弹,才能好的快,别懒塔塔的跟个地拉姑似得!”
    张献忠这一顿教训,听的宋青书倒是欣喜的挠了挠头,他说的还真没错,以前就是,也不知道是穿越的缘故,还是邢老倌给自己泡过药浴,他感觉自己精力,还有头脑的运转能力明显比从前好了不少,如今恢复力也是,再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不会变金刚狼了吧?
    就在宋青书沾沾自喜的时候,张献忠却是忽然变了个脸色,变得犹豫而迟疑起来,还悻悻然的搓着手,好半天,方才吞吞吐吐的咽着唾沫询问起来:“兄弟,你这些良田是咋来的啊?”
    “良田?”这话倒是听的宋青书一个愣神,他上哪儿知道什么良田去?
    跟着张献忠绕着这个不到三百人,几十户人家的破村子溜达了一圈,宋青书这个大学生算是得到了次贫下中农再教育,出身疾苦的张献忠亲自领着他挨个田间地头瞅了瞅,还拿起土块捏了捏,告诉他怎么辨别土壤肥力。
    望眼过去,这方圆一百多亩地,居然有三十多亩够的上等良田了,虽然没有渭河两岸秦王府的好,可看在贫瘠的延绥镇出身的张献忠眼里,这土里依旧肥的可以流出来油了。
    估计整个商南县像这样的良田也不到一百亩,不过这上等良田此时倒是全都有些糟践,整个村一百多亩地全都铺着一层厚厚的杂草垫子,垫子中间,一个个地瓜秧土豆苗有气无力的冒出来。
    也幸亏今年天气还是异常,到了现在还没下雪,不然的话土地封冻,这些美洲的高产植物也得早就冻死了。
    绕着村子走了一小圈,就在宋青书也是一肚子疑惑时候,疤脸这货可算回来了。
    抢来的那些马也算委屈了,跟着原来秦王府的杀手都是杀人冲阵的,到了疤脸手中,给当成毛驴儿使了,那三辆好不容易拉回来的自行车也全是变成了驴车,拉的满满的全都是秸秆等马料,宋青书的保安队长李铁柱亦是跟着拽着车子。
    “喂,老夏!”
    早就憋了一肚子好奇,离着老远,宋青书就招手吆喝起来,并扯着张献忠赶忙迎了过去,本来疤脸正累的一身臭汗急需喝水呢,被俩人拽着衣袖,弄得他也不得不郁闷的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一副好下属模样耷拉着脑袋问道。
    “张爷,掌柜的,又怎么了?”
    “不说回庄子吗?这是哪啊?”
    “这么些田,都是咋来的啊?”
    宋青书和张献忠几乎同时吼出了心头的疑问,不过毕竟疤脸如今是宋青书的人,没理会张献忠,他先是很无奈的对宋青书耸了耸肩:“掌柜的,您老不说一步都走不动了吗?这不先找个外延庄子安顿一下,里头还有三四十里山路呢,歇过气在走也不迟。”
    “至于这些地,不是咱们的!”
    到底是采薇疼人,带着巧儿俩人拎了桶水出来,灌了一瓢凉水,疤脸四个可算活过来了,听他解释的,宋青书和张献忠亦是挺无语的。
    连续三年的大旱灾了,而且朝廷一分钱赈济没有不说,摊派反倒还多了,占据整个陕西不到十分之一贫瘠田土的农民,却要承担差不多七八层的劳役赋税,别说一半贫农,就连小地主都破产逃难了,大片大片的田土被抛荒,偌大的北方居然弄成了个有田没人耕的局面。
    疤脸这次也是被逼急了,宋青书拍拍屁股走了,让他喂饱将近六千张嘴,光靠着伏牛山和傻子沟那贫瘠的山田怕是不够的,一狠心,趁着官府收完那秋收完缩回县城,钻官府的空子,疤脸把山寨上的人派下了一小半,挑些肥沃的平原地区赶紧把地开上,拿出一千多斤傻子沟收获的土豆地瓜生伢子播种下去,就有了这一片庄子。
    像这样的“卫星城”大小一共有七八个,疤脸这货还逃出算盘给宋青书算着账:“一个庄子就算能打一千担,八个加一起就是八千担,加上山上种的早的再收获个六千多担,有了一万四千多担粮食,就算明年村田撤回伏牛山,咱们也能撑过这半年!”
    原本还担心没了西安城的收益,恐怕养不活这些人口了,没想到疤脸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帮自己解决了,宋青书忍不住兴奋的怼了这货肩膀一下,笑骂道:“好你个丘八,做奸商也是有一套的嘛!”
    “我们疤爷当初在辽东,可是熊大人手下的千总,还管过一段时间的屯田,这算什么!”听着宋青书有些轻慢,旁边的李铁柱倒是不愿意了,有些提疤脸打抱不平的嘟囔着,可惜,这番话听的疤脸却是神情一暗,有些不高兴的回头斥责道:“铁柱!”
    李铁柱有时候连宋青书都不怕,偏偏畏惧疤脸跟耗子见了猫似得,吓得他赶忙耷拉下了个脑袋。
    这头,宋青书疤脸几个算着账,没人注意到,另一头的张献忠,却是听的怦然心动,低着脑袋在一旁,不住地还搓了搓他粗黑的手指,似乎也在筹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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