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全是铁棒砸下来的锐利风声,求生的本能让宋青书全身的毛孔都树了起来,两个肩膀被按着,后背都几乎被打残了,这必死之季,出奇的是,这一刹那他的脑海居然清醒无比。
    没死在苏丹红鸭蛋黄下,没死在家乡熟悉的雾霾里,倒是阴差阳错嘚瑟到了这大明朝,然后一命呜呼了,还拖累了一大群人,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还真是生的伟大死的憋屈的,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变鬼,再投胎,是回现代,还是就地安置啊?
    真不愧是顶级宅男,要命的功夫还在稀里糊涂的胡思乱想,听着那风声,铁棒眼看就及耳了,眼看宋青书倒霉的就要拍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功夫,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确是猛地响起。
    咣啷!
    太监毕竟力气亏些,焦急之下张献忠举刀上撩,刀兵相接震出了一大片金属火花,好歹是把这开瓢一棒子给接了下来,紧接着背后又传来了怒不可恕的大吼声:“贼子尔干,在这天子大狱之内行谋杀之事,要造反吗?”
    艰难的抬起头,宋青书可算松了口气,张献忠,白文宣还有洪承畴都来了,采薇还给自己提着吃的,见此干脆扔下篮子,惊叫着跑了出来,那香软的小手往自己后背一按,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伤口顿时疼的宋青书又是龇牙咧嘴。
    “汝等究竟是什么人?”在后头加紧两步也是赶过来,瞄了一眼缩在一旁的长安县令,洪承畴直接厉声向拎着铁棒的青衣太监盘问起开,后头的白文选则更是火爆脾气,干脆直接把刀抽出来叫嚷道。
    “管他什么来头,通通抓紧锦衣卫大牢,三木之下就不信他娘的不招!”
    终究对锦衣卫还有左参政有所顾忌,几个青袍人停下对宋青书的迫害,,迅速聚拢了一堆,拿着捕快们当挡箭牌,不过对着洪承畴还有白文选两人,那铁棒太监松弛下来的如同哈巴狗一样的脸皮子上,依旧带着种高高在上的阴冷笑意,阴阳怪气的嘿嘿笑着说道。
    “左参政大人,杂家劝你,有些浑水,你还是不要趟的为好!”
    太监发展到明末,权利已经庞大到了畸形,甚至太监冯宝与李太后,差点没把万历皇帝废掉,前一阵魏忠贤更是成了立皇帝,对待太监,文官们亦是分裂开来,有的谄媚如斯,恨不得叫爷爷了,有的则是深恶痛绝,与之斗争到底,洪承畴虽然功利,但明显属于后者。
    对着太监的威胁,他是一丁点没放在心上,依旧那么满面冰霜的怒斥着:“还敢威胁朝廷命官,汝当本官不敢拿下你吗?你究竟是谁,马上从实招来!”
    青衣太监倒是对这些跟牛头梗似得咬人不撒口的文官弹劾明显更加忌惮,把长安县令往前一踢,冷哼一声,这回是带着人干脆朝向监牢另一面迅速逃去,气的白文选就想上去追,可是却被洪承畴拉住,皱着眉头看着几个青袍太监跑远,心头转了几个弯,转而愤怒的对着长安县令开起火来。
    “毛大人你要想清楚,监牢之内谋害囚犯,可是何等大罪!那个太监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交代清楚,本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虽然并不畏惧太监的要挟,可不代表没有压力,洪承畴当前心思还是弄清楚这太监究竟是何方神圣最为紧要。
    不过出奇的,虽然怕的都要哭了,带着哭腔那狗县令却难得硬气一会,猛地一甩衣袖,肥嘟嘟的脸上肉片乱颤,居然也是硬顶着哼哼着,对着洪承畴反唇相讥道:“这长安县毕竟是本官的辖区,本官要如何审讯,如何用刑,也用不到向你洪大人请示吧?”
    “告辞!”
    刚说完,拖着衣袖他也是带着几个衙役逃命一般撤了。
    还是没有追,洪承畴再一次停到原地,思量起来,可白文选却是个直肠子,这死胖子都给自己脸色看,他哪儿忍得住?
    “妈了个巴子的!回去老子就带人把你这狗县令下锦衣卫大牢中,看你丫的好嚣张!”破口大骂,跳脚骂个不停,白文选又是想追过去,给这厮些颜色看看,可这一回,他还是让人给按住了。
    对方是宦官,张献忠难得没发火,从救了宋青书之后,他就沉默着跟着采薇给宋青书紧急处理伤势,一言不发,这回更是直接把白文选拽了回来,阴沉的斥骂道。
    “劣货,收拾他早晚的事儿,先看看老三伤势如何?”
    不甘心的吐了口唾沫,白文选这头倔驴才被拉了回来。
    这回宋青书还真是被打的前所未有的惨,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血都染了一大半,看的张献忠很是直皱眉头,往外吐着冷气哼哼道:“好阴毒的打法!幸亏打的太多,把后背打开了,不然的话十几二十棍把血淤到内伤中,几天之内,人就得内伤而死!”
    好不容易被扶着做起来的宋青书还真是哭笑不得,那么说他还的感谢那帮混球多打了他几棒子喽?
    “宋老弟,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这半夜来找你麻烦?”
    虽然不怕太监,但不代表不忌惮,看着采薇喂下牛奶后,缓过一口气的宋青书,洪承畴又是急促的询问起来。又是咳嗽了两声,宋青书却是虚弱的向一旁指了指手指头,奄奄一息的哼哼着:“那就得问人家赵员外了,人家神通广大啊!”
    正对着宋青书蹲的大牢,原本赵员外父子俩正为那些青衣人叫好呢,眼看就把宋青书这货打死了,却另外杀出一队程咬金,把他们的好事给搅和了,正在气头上,洪承畴凝重的望过来,赵能公子哥立马牛气哄哄的一撇脑袋。
    “看是么看,知道我赵家的厉害了吧!等着吧狗官,要不了多久你也不得好!”
    听着赵能的大言不惭,洪承畴却是一哂,不过他心里也多了点沉甸甸的压力,回去还真的好好调查下这赵家的背景了,为官那么多年,他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捕快是专门管打人的,都说毒蛇五步之内,必有解毒草,对于他们这句话也合适,张献忠在大牢里不知道哪儿摸了一圈,回来就是带回来了一大堆的伤药,忽的一下白的金疮药全糊到宋青书后背上,疼的他又是哇的一声惨叫。
    “他奶奶的,这帮没卵子的家伙,下手还真够狠的!”
    眼看采薇哭的梨花带雨,顾不上疼,宋青书又不得不悲催的撑出了个笑脸,拍了拍她后背强笑道:“好妹子,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哥没事的,你忘了你红姐那么多拳头砸下来,哥还不是都挨下来了,来,给哥笑一个,快点!”
    尽管还一肚子委屈与害怕,采薇还是听话的点点头,艰难的撑出了个梨花带雨般的凄美微笑,看的宋青书倒是呆了下,心脏再一次重重的跳动了下。
    急于了解赵家背景,洪承畴这会可没心思看宋青书泡妞,看他没有生命大碍了,干脆抱了抱拳,关心了两句,旋即急急匆匆的告辞走了,看样子,今晚他都不会消停了。
    这头,采薇想要留下来,却被宋青书硬给赶了回去,怕她出意外,张献忠去亲自送她,不过把白文选给留下来看着宋青书,有个锦衣卫百户坐镇,就算那太监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回来。
    然而,就在白文选无聊的咬牙切齿对着对面赵家父子作怪脸时候,张献忠没多大功夫居然又返回来了,连和白文选打声招呼都不顾,急急匆匆就又钻到了宋青书待的牢房中,面色凝重的对宋青书询问道。
    “老三,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刚刚你对我使眼色把洪大人支开,现在没有外人,可以说了!”
    到不愧是八大王张献忠,粗中有细,可惜,此时宋青书也没有心思赞叹了,满是虚汗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猛地抓着张献忠的手,宋青书无比急促的叮嘱着。
    “大哥,你和二哥也不要守在这儿了,马上去锦衣卫,查看下附近西安城有无命案,尤其是去京师的方向!如果锦衣卫千户魏文钟死了,你们就什么都不要管了,马上带着采薇,红儿她们出城,逃的越远越好!”
    “魏老狗能死?”白文选从后头挤过来不可思议的惊叫着,慌得张献忠赶忙给他一个小嘴巴子把话打了回去,旋即那张黄虎脸亦是如同遇到前所未有的对手那般,紧张的抽搐着问道:“老三你的意思?”
    “没错,秦王世子可能已经死了,对老秦王来说,没有什么比家族传承更重要,他这是要为他下一个儿子铺路了,要把之前所有知道他二儿子失德,谋害世子大哥的知情人证全部灭口!”
    张献忠与白文选两人,都是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如宋青书猜测的那样,事情还就麻烦了!
    可算把张献忠两人全都给打发了出去,疼的龇牙咧嘴,宋青书再一次艰难的坐了起来,目送着远处那火盆呼啦呼啦烧着,宋青书忽然是自嘲的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居然高尚的让别人逃命,自己留下来垫背了?
    不过一想到采薇那梨花带雨的脸蛋,还有邢红娘那倔强的神情,出奇的,他又没感觉到一丁点后悔。
    不过想到垫背的这事儿,宋青书的脸上忽然又是流露出了阴仄仄的狠笑,猛地从包扎白布上撕下了一条,用手指蘸着血,就急促的写了起来,歪歪斜斜写了几分钟,旋即诡异笑着艰难的拖着身体爬到了敞开的牢门边,扯着嗓子就大嚷了起来。
    “喂!赵老头!你不想要秘密吗?给你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团飞过来,赵家两父子立马跟抢屎的狗一般扑过来,打开布团后,两人的眼睛一刹那瞪得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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