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傻子,别给演砸了,快拖老子走!”
    好歹没疼的叫出声来,听着小萝卜急促的一句后,又是“栩栩如生”的继续死了过去,气的宋青书直咬牙,反正这会儿傻子的帽子摘不掉了,他干脆也真的装起傻来,憨乎乎拖着小萝卜两条短腿儿向回拖去,一道上,小萝卜那脑袋在石头上,沙子上,狗狗大便上扑通扑通磕个没完。
    就算这丫的还敬业的装着死,两个眼角也是疼出了泪花。
    还好这功夫已经没人注意到他“这具尸体”了,全都被邢老倌与柳大柱子声情并茂的表演所吸引。
    唱的分外的动情,老泪横流,邢老倌就跟杨六郎斩子一样,咿咿呀呀的责备着柳大柱子不该误杀师兄弟,柳大柱子更是跟窦娥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自己多冤,看的离得近的几个老太太都是跟着涕泪横流。
    拖走了小萝卜,宋青书看着也直感叹,这丫的看上去高高壮壮挺硬朗,也是个演技派啊!要是进了后世娱乐圈,绝对人才!
    正想着,这出感情戏也到了高潮,猛地对着邢老倌磕了两个头,柳大柱子忽然大义凛然的一挥衣袖,英雄落幕般的高声吟诵着。
    “事已如此,劳烦天定吧!上家伙!”
    跟着柳大柱子的吼声,好几个戏班子伙计抬出来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好家伙,密密麻麻的一张钉床,上面钉满了黑乎乎的尖钉子,尤其咽喉,乳突,髋骨等位置,还插着几根寒光闪闪的枪头,虽然早就在电视上看过躺钉床,可真亲眼看着这一副家伙事儿,宋青书依旧感觉头皮发麻。
    尤其掂量了两下钉床后,柳大柱子随手拔起一根枪头,狠狠向街头的柳树甩去,砰的一声,枪头竟然是入木三分,这可是能杀人的真家伙了!
    噱头弄得十足,展示完钉床后,柳大柱子又是扑通一声给邢老倌磕了个头,悲切的叫嚷道:“师傅在上,弟子去赎罪了,如若不死,回来再报您老养育之恩。”
    话刚说完,柳大柱子居然是风骚的一个凌空翻身,在一帮子观众惊骇的叫声中,狠狠趴在了钉床上。
    双臂展开,柳大柱子挺在上面,足足寂静了几秒钟,居然啥事没有,有的看热闹的女人已经蒙住了眼睛,男人也是撇过了脸,小心翼翼回头瞄一眼,没有看到臆想中的血流成河,顿时,一群人心松了下来。
    不知道谁开始,激烈的掌声迅速响了起来,不少人还吹着口哨叫起好来。
    本来躺钉板,江湖杂耍中也不算什么高深的本事,许多戏班子也会,不过让邢老倌这一师一徒悲悲切切的渲染出来,效果倒是格外的好,看到柳大柱子没事后,不少念佛的老太太居然一把把的扔铜钱过来,很快扔了一地。
    今天开场的第一笔看赏啊!
    宋青书还在目瞪口呆的看着,看的眼红的小萝卜已经狠狠地一觉蹬到了他的腚上,恶狠狠的骂道:“还傻愣着干嘛?等着晚上喝西北风呢?还不快去捡!”
    真跟坐了火箭那样,直接飞了出去,端着个铜锣,宋青书亦是冒着傻气踉踉跄跄到了表演圈儿的最外围,手慌脚乱的在地上拾取着铜钱,还要兼顾着把铜锣举到头顶,接着扔过来的钱,活像个大猴子,自然的模样甚至比小萝卜还滑稽,引得附近的看客不少都忍俊不禁。
    “看,大傻子!”
    “哈哈哈,真傻!”
    喧嚣的人群哄堂大笑,看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一根根手指,还有大人孩子肆无忌惮的哄笑声,茫茫乱乱的宋青书却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些许他怎么也不愿意想起的记忆,抑制不住的浮现了出来。
    昏暗的小学操场,天空中还飘洒着毛毛细雨,风阴沉卷过破烂的校舍屋檐,发出呜呜的嘶鸣,校园不远的河水也因为连绵不停的雨,厌倦的咆哮着,老旧的道路满是泥泞,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踩着泥浆,喷溅的到处都是。
    孩子也许是最天真的,有时候却是最残酷的。
    “看我乾坤大挪移!”
    哈哈笑着,一个又高又壮的孩子头笑哈哈的比划着像模像样,十多个孩子小弟也如同真是他的内力一样,二十多只手抓过去,另一个可怜的孩子被压在了地上。
    冰冷的泥水抹了一脸,一身,冰冷刺骨,孩子恐惧的把头抬起,伸出手挣扎着,却又被迅速把头按进了泥地里,泥水淹到了鼻孔,窒息的感觉更令孩子不停的扑腾着。
    那个孩子,就是宋青书。
    “哈哈哈,宋青书,你已经被我张无忌打趴下了!”
    “说,莫声谷莫师叔是不是你杀的!”
    “且,这小样还想跟小爷抢芷若!”
    “哼,他这个熊样,我才不愿意装周芷若被他抢呢。”
    指点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声嘲笑都像打在宋青书心底一般,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变成了学校后山的小河一般,嘈杂的声音亦是那个欺负自己的孩子王放肆的笑声,不知不觉中,宋青书的脚步停滞了,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想什么呢?”
    就在宋青书觉得自己像个烧开了的水壶,马上要爆炸了的时候,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一下子让宋青书回过神来。
    人群还是破破烂烂的古装人群,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居然屁股朝向自己,全都转了过去,听着对面戏台咿咿呀呀的唱腔起来,柳大柱子还躺在钉床上,邢老倌儿则没有心思继续演下去,本来弥漫在脸上的皱纹更是如同苦了几千年的黄土高原一样愁苦。
    人的名,树的影,对方请的是西安城的名角儿,就算邢老倌这般费力,竟然还是拼不过对方。
    而宋青书眼前,则是邢红娘略带关心的脸庞。
    “没,没什么!”满头虚汗,宋青书干嘛把脑袋撇在了一旁,心虚的嚅嗫着,却听着邢红娘自嘲的笑了下。
    “我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啊!”
    头一次有了强烈辩驳的欲望,宋青书刚要气冲冲的叫嚷他不傻,却冷不防邢红娘又是把一大卷绳索抛在了他手里。
    “行了,咱们可是压轴戏,现在得提前上场了,接着,一会你来配合我!”
    说着,换了一套戏服的邢红娘又是背过身躯,背着小手下腰做起来准备活动来。
    看着她长长的水袖,柔韧的身躯,宋青书却是惊呆的咽了咽口水。
    大明真这么开放,当街玩捆绑式啊?
    艰难的吞着唾沫,回忆着记忆中岛国*****的一些“技术细节”,双手抻开绳子,宋青书却是迷迷糊糊的对着邢红娘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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