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的父母如今的体质不算太好, 阿天见状,慌慌张张地跑去问观言如何是好。
    观言陪着阿天探望了一番, 却也是束手无策。
    他最近只顾着怎么烤出香喷喷的蓿草来, 没料到吃了烤蓿草还能引起这些小毛病。
    旋即阿天想起了被镇元子带到万寿山来做大夫的通风。
    …………
    拖花草记者们的福,通风刚来万寿山的第一天,就被广大山民群众所知晓。
    且记者们大肆宣扬了一番通风可以给人治病疗伤。
    但是万寿山和火云山有个致命的不同。
    万寿山里开智的十有八九是灵根,动物类的小妖很少, 再进一步化形的就更是寥寥无几, 能主动找通风看病的动物非常稀少。
    而通风在火云山跟着族人学习的内容, 大部分是给飞禽走兽类的生灵治治小毛病, 也就是说他的本职算是一名兽医,顶多还能给化形了的小妖处理下伤口。
    在万寿山生活了几天,通风会自发地找些受伤的小动物, 给他们用草药疗伤。
    除此之外,山中居民也会来找他看点小毛病, 但很多时候,被喊去看病的通风都是哭笑不得的。
    此时通风就面临着一个很是棘手的情况。
    一个叫阿紫的小姑娘来找通风看病。
    阿紫瞧着十六七岁, 身穿淡紫色宫装衣裙,白净的瓜子脸上本应无忧无虑地明艳动人, 此刻却有着淡淡的忧愁。
    她轻启红润的薄唇,说道:“通风哎, 我近来身子不太舒服。”
    看着阿紫水汪汪的眼睛, 又闻到阿紫身上似有似无的幽香, 通风的猴脸上显出淡淡红晕, 耳尖微烫,眼神不敢聚焦在阿紫身上。
    幸亏通风尚未修成先天道体,脸上的异样无人看得出来。
    通风羞涩问道:“阿紫姐姐哪里不舒服?”
    阿紫答道:“言语却是不好描述,我直接给你看看吧。”
    话音刚落,只见阿紫身上绚烂仙光一闪,原地变回了她的本体——一株茈草。
    茈草正盛情绽放,花冠若蝶,巴掌大的花瓣呈现高贵典雅的紫色,从花心开始,紫色层层向外渲染变深,一派空谷幽兰,楚楚动人之相。
    微风拂过,通风还能闻到茈草身上与阿紫一模一样的沁人幽香。
    通风的猴脸已是凝固,颤抖着声音,说道:“阿紫姐姐,我……”
    “通风你帮我看看,我花茎上有一片叶子,它是不是颜色太暗淡了。我观察了好几天,别的叶子都是很鲜艳的,就它不合群。”
    阿紫以神识发声,嘟囔道。
    通风欲哭无泪,心中大喊,我真的不是花农啊!
    “阿紫姐姐,你回想下,这段时间晒太阳的时候,有没有不小心挡住它……”
    内心泪流满面,但通风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助阿紫解决问题。
    待阿紫满意离去,通风只觉心疲力竭。
    通风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忧郁地吃着灵果解渴。
    镇元子带他来万寿山时,只说了他能给山中生灵看病,却没有什么花草走兽之分,通风在想着是不是要去跟镇元子反馈下,他真的治不了花草的病啊!
    正思虑着,一只胖墩墩的灰白色兔子蹦蹦跳跳跑到了通风的身前,噼里啪啦一股脑说了一通。
    待通风听完阿天请求,只觉喜从天降。
    终于有动物来找他看病啦!
    通风兴致勃勃地跟着阿天来到了兔穴前。
    观言正双眼呆滞地站在阿天的兔穴前,手中拿着烤好的蓿草。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丝迷茫。
    此前山中生灵吃了那么多他做的黄贝菜都没什么事,偏偏当他走出厨房,不再做镇元子教他的那几道菜后,却让人吃出了问题。
    他是否没有资格再当万寿山唯一的厨师了。
    观言正怅然若失着,阿天带着通风来了。
    观言和通风互相之间都是素有耳闻,但彼此见面却是第一次。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观言跟着的木曼时间长了,习惯在人前维持好礼仪风度。
    拱了拱手,观言道:“这位想必就是通风了吧,我是观言。”
    “久仰前辈大名。”
    通风腼腆地用小胳膊不熟练地回了一礼。
    阿天急匆匆打岔道:“你们别客套了,快帮我看看我爹娘。”
    通风应和一声,开始观察阿天的父母。
    阿天父母懒洋洋地趴在穴里,缩成一团,表面上没有多大问题。
    来的路上通风听过阿天的描述的病情,当下用起神识观之。
    两只兔子灵智未生,神魂之力不强,又加上阿天在旁安抚,通风很轻易地便将神识探入两者体内。
    收回神识,通风笃定说道:“这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阳气过于充足,阴阳失衡罢了。”
    阿天闻言,问道:“那该怎么办?”
    通风微微一笑,说道:“不难,只需要服用些带凉性阴性的草药便好。”
    观言神色微动,以神识探索手中的烤蓿草。
    未经过熏烤的蓿草本是阴阳平衡的,而经过熏烤之后却是阳气明显多于阴气了。
    难道做菜也要考虑阴阳之道吗?观言心中生起疑惑。
    诊断过后,通风带着阿天去采了些银铃草。
    银铃草的草叶像铃铛,呈阴性。草里蕴含的阴气并是不太过充沛,很适合用来调理两只兔子体内的阴阳失衡。
    阿天将银铃草放到父母面前,两只兔子却又别扭起来。
    银铃草吃起来是苦的,而且光是闻着便知道是苦的。
    两只兔子最近吃着有滋有味的烤蓿草,已经被养刁了嘴。
    任阿天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两兔子硬是不吃。
    自从阿天开了灵智,两只兔子又年岁渐长,为老不尊起来。他们平日的相处倒像是颠倒了身份一般。
    观言一直盯着手里的烤蓿草若有所思,见阿天父母不吃银铃草,便向通风问道:“银铃草一定要直接吃才有效果吗?”
    通风想了想,回道:“那倒不一定,只要能保持它的药性,怎么吃都可以。”
    闻言,观言灿然一笑,提议道:“我们不如将银铃草做成汤吧!”
    随后,观言取了一块大石,将它打磨成五庄观厨房中圆底锅的样式。
    而阿天和通风则去森林中取了些阴阳平衡的雪莲和绎云果。
    待他们会合,观言便打了些溪水入锅,以灵火加热。随后又将雪莲,绎云果和银铃草打磨成碎末,一起放入煮沸的锅内。
    观言将灵力凝聚成一道实体的虹光,用虹光缓缓在锅中搅拌,而观言在此过程中,周身似有种种细小异像环绕。
    通风和阿天修为不高,没有发觉什么。
    雪莲带香,绎云果味甜,一起煮开后,做出来的银铃莲果汤散发着草木芬芳,丝毫闻不出苦味。
    观言做了几个石碗,分给通风和阿天。
    之后观言舀出一碗汤,自己试着尝了一口。
    汤汁入口后,甘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观言只觉得有朵朵莲花在舌尖绽放,且唇齿间荡漾着一股令人难忘的清香,久久不散,令人心神为之一静。
    银铃草原本微苦的味道已经融入汤中,被灵果的甜味覆盖,而药性也没有被破坏。
    观言再抬头看了看阿天和通风,通风喝得比较矜持,但碗中的汤水肉眼可见地在减少。
    而阿天则比较豪放了,头埋在碗里,咕噜咕噜便把一碗汤饮尽。
    喝完汤的阿天舔了舔兔唇,只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一片舒畅。
    阿天赞叹道:“要不是我爹娘还病着,这锅汤我就自己喝完了!”
    观言浅笑,道:“你快拿去给你爹娘试试吧。”
    阿天点头应是,控制身上白绳稳稳当当地托着一碗银铃莲果汤,将其带入兔穴。
    而阿天父母这次闻着雪莲清香,很给面子地呼噜几声便喝完了。
    观言在开智前,他的父母便在圣木山死于洪荒野兽口中,见到阿天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颇为触动,怀念起自己还是幼崽时的生活。
    阿天很是高兴,要拿出珍藏已久的美味灵草报答通风和观言。
    通风和观言皆对吃草没什么兴趣,相视一笑,便都摇摇头谢绝了阿天。
    而后几天,熬汤在万寿山里又风靡起来。
    一干小妖们顺着这股潮流,又做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汤来,有了经验的观言经常无奈地去指导一二。
    被赶出厨房的观言对做菜重新燃起了信心,与通风相逢恨晚起来,做出了许多包含阴阳平衡,五行之道的药膳来。
    通风也对观言的实践很是看好,在火云山时,通风见惯了患者嫌药太苦,死活不肯服药的情景,而观言的做法刚好能够缓解这种现象。
    最后,在通风的鼓励下,观言便起身去五庄观找镇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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