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单位闲置太久,属于不在岗也没人过问的。
    拉着苏禾禾找了个没人的值班室进去,她有些紧张地问,“禾禾,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儿啊?”
    “六嫂你别紧张,我就是来找你问点事儿,也不是家里的事儿,你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不好?”苏禾禾好笑道。
    丛敏丽最近被婆婆和小姑子搅得都快成惊弓之鸟了,听苏禾禾说完,长吁了口气,才想起拉着人坐到椅子上。苦笑道,“你要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你就明白了。”
    又问,“禾禾你还能有事儿问我?我成天家里孩子,单位里可有可无的,能知道什么呀。”
    苏禾禾也不跟她绕弯儿,“你上次不是说燕城这边几家文工团的演员会在外面接演出,确准吗?”
    这个丛敏丽还真知道,“是真的。从去年开始,港台那边的歌曲传过来后,多少小青年们都听都唱的,也没见禁止反对的。文工团的演员们心思也活了,私下里也都会唱几首。
    团里的节目审核也放宽了,很多以前不敢演不敢排的也都可以了。
    几场演出,不光下面部队喜欢,就是地方上有单位都慕名来问,能不能给安排下地方演出,说可以给劳务补贴。
    上面觉着这也算和地方联谊,就开了口子批了。其实啥节目都不用排,就唱港台歌曲比啥都受欢迎。
    文工团能创收,演员们也不少挣,这事儿就刹不住了。听说很多演员对团里的演出都是能躲就躲,只肯下地方演出呢。
    禾禾,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禾禾听到真有其事,那她的想法是完全可行的。这让她心情灿烂起来。
    她也不瞒着丛敏丽,“是替我们文工团问的,想给他们找个出路。”
    丛敏丽明白后却不看好,“要是几个唱歌的还好,全团的人怕是不成。人家要的都是港台歌曲唱得好的,其它的人家都不欢迎。
    我听说因为这个,那几个文工团内部矛盾很大。团里都是统一收劳务费,没办法只能平均都分点儿。
    可歌唱演员们又觉着被剥削了,反正就是众口难调的。禾禾你可不能揽这事儿,最后会出力不讨好的。”
    苏禾禾自信笑道,“我们不会的。我肯定要排所有人都有份儿的节目,给他们都使唤起来,哪还有时间想七想八。”
    “禾禾,这会儿可变了,那些喊口号的节目不吃香了,到下面儿都没人看。除了港台歌曲,你演了都要给你喝倒彩的,那些小青年和部队的战士们可不一样。”丛敏丽好心提醒道。
    知道丛敏丽是真为她着想,苏禾禾自然念好。
    “六嫂你放宽心,我肯定不做没把握的事。我可不止会排喊口号的节目,你等着瞧好吧。看了我的节目,港台歌曲也要让路哦。”
    既然丛敏丽待她以诚,苏禾禾自然会回之桃李。
    “六嫂,你工作现在做得怎么样了,有改善吗?我听说之后文职人员会陆续精简的。你这边没事儿吗?”苏禾禾问道。
    丛敏丽神情廖落下来,“你也听说了?我这几年一直混日子,肯定要被精简的。
    钟澈说让我回家专心做饭管孩子,他挣的钱我们也够花了。
    可我刚下决心好好工作,做出个样子给他们一家看。现在这样,我不甘心呐。”
    “二伯母最近又为难你了?”
    “嗯,她和钟媛天天吵,还总让我去劝钟媛。要是我有能劝钟媛的本事,我在这个家就不会这么任人拿捏了。去了两趟,再喊我就推工作忙没去。
    这下婆婆发威了,喊我们家都去大屋陪她住一阵子。想也知道她是想给我吃教训的,我也没应。
    这不,昨天我下班回家,家里就剩我了,钟澈和三个孩子都去那边住了。
    她是想逼我去服软,这次我偏不。不带孩子不管做饭,只没结婚时才有这么舒服的日子,我倒盼着多来几天呢。”
    以苏禾禾对米玉茹的分析判断,丛敏丽这里还有得磨呢。
    想到之前蔡副团长和她说过的,丛敏丽原来在舞蹈上可是很有天赋的。
    文工团里原来那些指导多是提干在编的,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她还真需要这么一个人。
    “六嫂,既然你要没工作了,那你干脆跟我干吧?怎么样,赚了钱雇保姆做家务,买好看衣服天天换。看六哥不顺眼了,另买套房子烦了就去散几天,干不干?”苏禾禾诱惑道。
    苏禾禾大胆惊俗的言论直接把丛敏丽击成了眩晕状,磕磕巴巴地,“禾禾 ,你这是……逗我呢……吧?我……我有……自知之明的。”
    苏禾禾只逼近她,“六嫂,你就说想不想吧?”
    “我……想的。”丛敏丽鼓足勇气说道。
    “啪”地一声脆响,是苏禾禾伸手打了个响指。
    “六嫂,那就大胆的跟我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信我呀。”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高效!
    丛敏丽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冲动大胆的一天, 都没问苏禾禾具体要怎么做,只凭她潦草的几句描绘,就答应跟着干了。
    不过接下来, 在这间单位的简陋值班室里,听完苏禾禾说了之后的工作流程,丛敏丽连些微的动摇都没有了。
    只听苏禾禾描述, 丛敏丽就已开始喜欢这份工作。
    扔下了挥洒了那么多汗水的舞蹈事业,是她至今最后悔的事情。现在有机会重拾,这次她想尽全力一试。
    即使她觉着苏禾禾这样冒的风险太大了,她也不想阻止,还想跟着疯狂。
    苏禾禾交代的事,丛敏丽跑回办公室拿了纸笔认真记下, 草台班子就此要进入工作状态了。
    约好了之后电话联络, 丛敏丽给苏禾禾送出了单位。
    苏禾禾回到家里时已经三点半了,小豆子带着三个小伙伴在家里玩耍得很愉快。
    家里没有被搞乱,厨房也收拾干净了, 四个小孩子在大窗底下拿工具做木枪。
    看到苏禾禾进来,三个小孩子看到铺的大帆布垫上满是木屑,都紧张无措地站了起来。这要是在他们家里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苏禾禾笑着让他们继续, “玩儿你们的,结束了你们再收拾好就行。阿姨这里都没问题的。”
    不想打扰几个小孩儿,苏禾禾竟自上了楼。
    楼下, 三个小同学看着小豆是真是实力羡慕了。
    “钟怀勉,你妈真好,你玩什么都不管。”
    “还会做好吃的饼干糕点, 做饭也那么好吃。”
    “我妈要能这样就好了。”
    听着小伙伴们的花式羡慕, 小豆子同学一点不谦虚地, “我妈妈是最好的。”
    小朋友们都很讲规矩。半个小时后,小豆子跑上楼告诉苏禾禾,小伙伴们已经走了。
    小豆子第一次独立待客,是圆满成功的。
    晚饭后,七点整,和宋团约定的时间,苏禾禾给她去了电话。
    “宋团,只要想来的,都交给我,我带他们玩个大的。”苏禾禾直奔主题。
    “小苏你想好了?这个担子太大了,我昨晚回去都后悔跟你说了。这不是个人能承担的,还是算了吧。”宋团却犹豫了。
    苏禾禾能感受到宋团的矛盾心理,笑道,“宋团放心,能力范围外的事我肯定不做。我都打听好了……”
    苏禾禾把丛敏丽说的外团的情况,和她的计划合盘道出。
    宋团这才转忧为喜,沉吟半晌后,“这样确实可行。那咱们也学燕城那边的文工团,以出借演员的形式参加演出。
    我和毕主任说一声,他会批的。能给团里的同志们找到出路,上面也乐见。这样有段缓冲的时间,你这边的压力也小些。”
    “行,这样更稳妥些。我这边把准备工作做起来,第一回 不必那么多人。要快点接演出,先把后续的资金挣出来才行。宋团话得说到前面,我肯定不是无私奉献,该我那份儿我是不会少拿的。”苏禾禾说道。
    “这个是当然。凭小苏你的本事,又是燕大的学生,怎么会少钱拿。你自家小日子好着呢,这样站出来为大家是担了多大责任。
    咱团里不会有忘恩负义的人,我和陈政也不允许有。你安心做事。
    小苏你从来坦坦荡荡,该怎么分配,你看着来就成。我其实更担心你给自己留少了呢。”
    有宋团这些话就够了。
    现在首要任务是租个能练功的房子。唱歌跳舞的动静大,太扰民了,肯定不能在民房里找。
    可现在民房以外的房子都是公有。个体经济才刚活络,也都是小本摊贩。租单位公房,还真没人敢往这块儿想呢。
    苏禾禾就想到了军总文工团那一排的排练室,是不是可以租下来呢?
    若按丛敏丽所说,燕城各文工团现在都搞创收,没道理军总文工团能洁身自好。
    既然允许演员们出去外面演出了,文工团都面临精简了,各地文工团汇聚大排练的盛况也不会再现了。排练室空置的肯定不少,那以汝城文工团的名义去谈租赁,苏禾禾觉着是可行的。
    虽然是礼拜天未必有人,苏禾禾还是拿起电话给原来的蔡副团,今日的蔡团长办公室打了过去。
    还真是巧,蔡团长竟然在。听到是苏禾禾,还是那么热忱亲切。
    等听到苏禾禾说明来意,蔡团反应很快,马上明白她是为了哪般。很感慨,“宋团和汝城文工团有福啊,有你这样一心帮他们的。”
    略想了下后,很痛快地给了答复,“行,就冲你这份儿心,我也要应你。哪些排练室你比我还熟,最靠外那间大的给你。只盼着你真给你们团闯出条路子来。
    燕城这边文工团里能上外面接演出的演员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最终还是要回乡的。到时你那边好了,也给我们带一带。”
    “多谢蔡团长,我这里感激不尽。不过蔡团长放心好了,哪里精简,咱军总文工团都不会的。咱这可是军总的门面担当呢。别的你这里也用不到我,若不嫌,咱们可以经常交流取经,共同进步。”苏禾禾说道。
    蔡团当然知道,不过是看到同行们的境况心有戚戚,才有此一说。
    关于租金,也没有先例比照。苏禾禾也是自己人,蔡团就说每年五十就行。
    苏立东租了两间民房,一个月都要六块,那么大个排练室给五十就太少了。
    用好了,苏禾禾还想尽可能的租久一点呢。再说她也不想给蔡团惹来非议,她提出一年给二百房租。蔡团知道苏禾禾这是替她着想,也没再推脱,给减了五十后,定下来一年一百五的房租。
    约好了星期一去签合同拿钥匙,余事见面再谈,两人挂了电话。
    没多会儿,丛敏丽那边也来电话,说她打听清楚地方上有哪些承办演出的单位,并做好了记录,随时可以拿给她看。
    大礼拜天的丛敏丽还在忙这摊事儿,苏禾禾没想她到有这么高的工作热情。而且丛敏丽家里是没有电话的,她这肯定是在外面打的电话。
    “六嫂,你是在哪里打电话?这个慢慢问就好,等节目排起来才要去谈的,礼拜天你休息下多好。”苏禾禾有点不好意思。
    她原以为丛敏丽干了那么久闲职,不会太快进入工作状态,所以交给她的是不很急的工作。没想到她竟这么高效率。
    没想到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丛敏丽跟着说:“我今天到大屋这边住了,这里有电话,不然跟你汇报工作太不方便了。
    以后你有事,随时打到这里找我。你还要上学,也没那么多时间。跑腿儿的活你就都交给我干吧。
    跟你说一声,我昨天已经打了退职复员报告,下礼拜就能批了,到时有大把的时间。”
    苏禾禾没想到她这次会有这么雷厉的决断,都没等确准,自己先退职了。真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了。这消息让她都闪了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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