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回家。”
    “……嗯。”原莺看了看他:“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何宴:“我送你下楼。”
    原莺:“好吧。”
    何宴侧目一眼:“你怎么过去?”
    “李恪周来接我。”
    “李恪周?”他微微蹙眉。
    原莺跟他讲过,瑞士旅游碰上的校友——他记得。现在,在一个项目组实习。
    他问:“他也去?”
    “对啊,”原莺眨眨眼:“你不和我去,我只能和别人去了。”
    电梯门“叮——”一声抵达一楼。
    她向何宴挥挥手,出去了。
    李恪周正坐在车前盖,打电话,见她从酒店出来,收起手机。
    他笑:“好漂亮。”
    被两个帅哥夸奖,原莺心情舒畅。
    她坐上车,看夜色下的霓虹灯光向后飞掠,逐渐冷清,变成她熟悉的郊景。
    好久没有来小秋山了。
    原莺趴在车窗边。
    以前几乎要半月来一次。聚会、活动,到年末更是频繁。
    她在婚前签过一份协议,拒绝不得。
    算起来——十二岁她就订婚了。九年,贺知宴都没有回来过,全是她替着出席活动。她不高兴地噘起嘴,白给他打工九年了!老板都知道过年发点员工福利,他连电话都没有打过!
    李恪周借看右视镜的一眼:“怎么突然生气了?”
    “没什么。”她嘟囔。
    李恪周笑:“我听贺先生说,你曾经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原莺吃惊地瞪大眼:“他这都和你说?”
    李恪周:“今天看见他结婚,有没有想过——”
    “没有。”怎么又来这个问题?她斩钉截铁地打断:“我就是给他打工的,结什么婚。”
    李恪周:“打工?”
    “嗯啊。”她皱皱鼻子,转头。于是,也没注意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抵达小秋山脚,顶上的红绸显眼。
    李恪周开车上山,停在半腰。
    “你先上去吧,”他说:“我打个电话。”
    原莺点点头:“好。”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李恪周的手指微动。
    他的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那头喧闹。
    “贺先生,调查有新的进展。”他微微一笑:“有没有空听?”
    贺知宵:“开价。”
    李恪周:“一千万。”
    贺知宵:“你还敢狮子大开口?”
    “瑞士的那条消息不值得吗?”他笑:“贺知宴活着,还附赠了他现在的身份信息——egon von kasier,够意思了吧。”
    贺知宵顿一下:“支票放在迎宾登记本的最后一页,你自己去填。”
    “谢谢。”李恪周锁了车门:“刚刚已经确定了。他们之前订婚,果然别有深意。”
    作者有话说:
    李恪周:她是给贺知宴打工的……那么……所以……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句话做出八千字阅读理解)
    原莺:(茫然)
    日更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棂、盲果派 20瓶;国家特级不保护废物 5瓶;小看怡情、晚睡早起好痛苦 1瓶;
    第35章 半死不活 ◇
    ◎比如现在,我只想你。◎
    跨年日没有月亮。
    实验室发出短促的爆炸声, 吓得在阳台摸鱼的陈秋缄一哆嗦。
    他急忙下楼:“怎么了?”
    桌上一堆报废的仪器,冒起灰色的烟。何宴丢下护目镜,把烧黑的手套扔到一边, 向掌心喷了一泵降温剂。
    他面无表情:“没什么。”
    陈秋缄拨了两下仪器残骸:“最关键的一组源码还没有拿到, 你现在运行,肯定要炸。”
    何宴不置一词, 低头记下数据。
    陈秋缄疑问:“你记这个干什么?”
    “改进。”他说。
    “几十个人演算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改的。”陈秋缄看一眼记录册, 了然地笑了:“哦——你想自己写一段新的源码?”
    何宴没有否定。
    陈秋缄唏嘘:“爱情啊,真是神奇。竟然让你这种人良心发现了?”
    何宴:“你要是闲,再去装一批外置器。”
    “怎么叫闲。”他耸肩:“我是来明确咱们的工作方针。源码还解不解了?贺知宵把真假码混在一起,输成一堆乱七八糟的实验报告和数据,解出来耗时耗力。如果你要自己改,我就让电脑停下来,省省电费。”
    何宴的手停下。
    笔尖在白纸上, 洇出一小团墨渍。
    他微微蹙眉,神情少见的挣扎。
    缄默少顷。
    他说:“我不知道。”
    陈秋缄有些意外。
    这几年,他从来没听何宴讲过像这样不确定的答案。
    他历来杀伐果决, 不计人情。要做多恶的事, 都一条道走到底。
    曾经手下的经理犯了事, 他八旬的老母亲在公司门口,跪在他脚边哭诉,求他再给一次机会。何宴静静地听她语无伦次的哀求,直到只有哭声,他才问说完了吗, 收回脚, 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上了车。
    陈秋缄说, 你还挺礼貌。
    何宴神色淡淡地盯着窗外。好一会,直到目的地,他才开口。
    他说,真羡慕啊。
    陈秋缄后面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经理。他问,有什么好羡慕的?
    何宴不答。第二天把经理亲手送进了监狱,重刑。
    陈秋缄稀奇地盯他:“什么叫不知道?”
    “该不该继续,”他拧眉:“我不知道。”
    陈秋缄诗朗诵:“爱情啊——爱情!”
    何宴:“闭嘴。”
    陈秋缄笑了:“得。我就提醒你一句,行车记录仪最后保留的数据,藏在最关键的那段源码里。你呢,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我们就此停手,要是不能,你就断情绝爱吧。反正,她和贺知宵关系那么好,你们早晚要掰的。”
    何宴垂眸,情绪莫辨。
    半晌,他重新动起了笔,指节发白。语气结冰:
    “继续。”
    -
    原莺此时在露台透气。
    厅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她纯吃饭,几轮菜换下来,实在有点撑了,出来消食。
    她无聊地看一眼手机。
    马上到零点了。
    何宴在干什么呢?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直到第三遍“您的拨号暂时无人接听……”,这通电话才被接起。
    “喂?”
    他的声音和吹在身上的山风一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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