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几天奶粉厂的设备到了,县工厂局的批条也给发下来,谢挺用车的地方多的是,总不能让他冰天雪地里骑个自行车四处东奔西跑吧,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得精细养着。”
    一句‘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就把耿菊花到嘴边的千万句牢骚都给压了下去。
    耿菊花气得长哎一声,“你俩啊,你俩啊,赚了多少钱我不知道,花钱的本事我已经见识到了。咋又搞奶粉厂了?现在的养牛场都开不转了?”
    陶娇杏一挑眉,道:“牛奶没人买,我们做成奶粉卖到县里去,卖到沈市去,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咱家的牛奶好,不愁卖的。”
    “我和谢挺已经商量过了,咱家的牛奶好,之前卖的比县城奶站便宜,是想照顾一下乡里乡亲,可大家不领情,等奶粉厂奶粉厂的设备买回来安置好,鲜奶的价格就得涨价,涨多少我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比县城奶站那兑水奶便宜,我俩铁定不能亏着钱卖了。等设备买回来安置好,还得您来帮忙呢,到时候给您发工资哈!”
    耿菊花的注意又被陶娇杏这话给转移了,“给我发啥工资啊?我瞅着你俩把手头的钱都祸祸完之后,日子咋过下去!”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听到陶娇杏和谢挺已经有了主意,也就没再为养牛场的生意发愁。
    不仅如此,耿菊花还借着去老姐妹家唠嗑的机会,好好嘚瑟了一把,也算是把心里积压的郁气给好好散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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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挺见陶娇杏三言两语就把耿菊花给忽悠走了,哭笑不得地说,“就属你会哄咱妈开心。牛奶厂的设备是订到了,可咱还得盖厂房呢,我才同砖厂和水泥厂说好,备好货就来给咱送货。盖厂房不得一个月?厂房盖好之后不得晾一晾?”
    “奶粉厂的设备已经付了定金,咱啥时候给人家打电话,人家就把设备送过来安装好,咱到时候给人家尾款。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同咱妈说了。咱妈那性格,要不了今晚,就能把这事儿宣传的全村都知道了……”
    陶娇杏说,“我就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咱家的牛奶要涨价。”
    “啊?”谢挺又被绕迷糊了。
    陶娇杏耸耸肩,同谢挺说,“跟我去东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好东西就是陶娇杏琢磨出来的“奶票”。
    “奶票?你打算卖奶票?”
    谢挺看一眼奶票上的价格,还是现在养牛场卖牛奶的价格,顿时就明白了,“和着你让咱妈去替你说牛奶要涨价,做的奶票还是原价票,就是想让大家来买奶票啊!”
    “是啊,先付钱把奶票买回去,咱家养牛场里的牛奶就算有主了。你安心修奶粉厂厂房去,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把奶票时间预留三个月。三个月后奶粉厂盖好了,鲜奶自然得涨价。你觉得我是提前锁死这三个月的牛奶销量了,我还觉得是再给大家三个月便宜买牛奶的机会呢!”
    “过了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过了这三个月,鲜奶可就真的要涨价了。”
    谢挺:“……”他发现他媳妇儿挺鸡贼的。
    不过鸡贼点好,他自己的脑子就不太行,做事有点一根筋,有陶娇杏在,夫妻两人齐齐掉坑里的可能性降低了许多。凭他媳妇儿这脑子,不给人挖坑就算是心慈手软了。
    谢挺看着陶娇杏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裁纸做奶票,饶是他心里觉得陶娇杏有些过分乐观,也没有出言打击。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找陶娇杏验证虚实了。
    院门还没开,就有位同村的嫂子趴在院墙上抻这个脑袋朝院子里喊,“杏子!杏子!听说你家的鲜奶要涨价了,这消息是真的不?涨价之后是多少啊?”
    陶娇杏从屋里出来,‘满脸苦涩’地说,“差不多吧,具体价钱我还在犹豫呢。”
    “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牛奶不兑水,稠得很。拿我们家的一斤牛奶兑两斤水,和县城奶站的牛奶差不多,我不想把好端端的牛奶里头加水,那不是糟蹋东西么?所以在犹豫给牛奶的价格翻几倍呢,按理说翻三倍也不过分,合情合理的,可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要不我翻个二点九倍?稍微给大家便宜点?”
    “就原来那价格卖不中吗?”
    那嫂子急了,她儿子天天喝牛奶,个头都窜高了不少,家里的老人也从养牛场买鲜奶喝,原先总是叫唤腿脚不好使了,走路没力气了,自打喝了牛奶之后,再也没叫唤过腿脚不灵便的事儿。
    这牛奶要是涨价了,她家里又得添一笔大开支,总不能因为涨价就不给娃儿和老人喝牛奶吧!
    陶娇杏打开院门,同那嫂子说,“三花嫂子,你赶紧下来,也不嫌爬墙上硌的手疼。我们家养牛场开了之后,你一直都从我们家买鲜奶,你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她犹豫好久,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这样吧,我给嫂子开个后门,再便宜卖你三个月的牛奶,三个月过后,这价格真不行了。人家都要去工商局告我扰乱市场的价格秩序了,这是恶意竞争,搞市场监督管理的那些人严打这种歪风邪气。”
    “嫂子你出去别声张啊,我按照原来的奶价卖你奶票,你还是一天一斤奶?那一个月还是三十斤,你买九十斤的奶票就行。你晌午再过来,我上午把奶票弄好,中不?”
    谢挺顶着俩黑眼圈出来,冲那嫂子笑了笑,没多余的表情,心里却是震惊到差点裂开。
    他被陶娇杏拽着熬夜做奶票,做到快凌晨四点才弄完,明明奶票已经做好放在柜子里了,怎么到了陶娇杏嘴里,就变成了还没做奶票,上午才打算临时赶工做呢?
    搞的就和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做奶票惠及乡邻乡亲一样!
    满满都是套路啊,不过谢挺知道,他和陶娇杏是一条船上的人,万万不能瞎拆陶娇杏的台。
    那嫂子听陶娇杏说还愿意便宜卖她三个月的奶,立马答应下来,又问陶娇杏,“杏子,嫂子娘家兄弟就在隔壁村,也时常过来买牛奶,他家娃儿营养没跟上,长得面黄肌瘦的,喝了牛奶才养出一点膘来,你看,嫂子能不能喊上娘家兄弟一起?”
    陶娇杏脸上的表情满是挣扎,过了五六秒才说,“嫂子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但您也别给我太多宣传哈,我这后门是给您开的,知道的人太多了,那还叫后门吗?况且我这鲜奶本来能卖更多钱的。”
    那嫂子连连点头,“放心放心,嫂子晓得,晓得。嫂子的嘴,严实得很,顶多就是唤上几个同嫂子关系好的人,哪能像个大喇叭一样给你四处宣传啊!”
    这位嫂子前脚才说自己不是大喇叭,后脚就着急忙慌地把自己从陶娇杏这儿要到了便宜买奶票的机会说给了自家亲戚以及那些与自己关系好的老姐姐小妹妹们。
    三花嫂子的亲戚也有亲戚,老姐姐小妹妹们还有各自的老姐姐和小妹妹……
    都没等到晌午,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找陶娇杏买奶票了。
    陶娇杏每次都是只从柜子里拿一小叠的奶票出来,让人看着总觉得奶票没多少了,实际上柜子里还放着好大一摞。
    谢挺就木着一张脸看陶娇杏逢人便诉苦说这奶票真不想卖啊,本来能卖更多钱的……
    都没等到吃晌午饭的时候,陶娇杏和谢挺熬夜赶工做出来的奶票就全都卖完了。
    陶娇杏把卖奶票收回来的钱数了数,点出需要付给奶粉厂的尾款放到一边,又拿出一笔钱来递给谢挺,道:
    “你开车去一趟镇里或者是县城,买点熟肉啊菜啊这些的,然后顺路去一趟我家,把我爸和我哥、我小弟都喊上,再把咱爸和大哥、二哥也叫上,大家一块儿吃个饭,商量商量盖奶粉厂的事儿。”
    “收秋也收完了,地也翻完了,趁着大家都没啥事,把奶粉厂盖起来吧,早点盖好早点完事。我前几天做的奶酪差不多能吃了,给大家分一分,当成零嘴儿吃。”
    第13章 凝脂霜?
    陶娇杏在家里攒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宴,还是男人坐一桌谈建牛奶厂的事儿,女人和小孩坐一桌,唠一唠家长里短,热闹得很。
    饭桌上,陶娇杏发现陶母的脸很反常,明明看着是泛着油光,可咋还有地方掉皮了呢?
    琥牢山下的秋风是有点吹得猛,可也不至于把原本从来不掉皮的脸给吹脱皮吧。
    她打开仿真区,点了一下陶母的情况,研究区里弹出了与谢挺当初一模一样的面板。
    陶娇杏选择了救治。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小庙里就给出了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具体的救治方法。
    陶娇杏借着煮饺子的工夫,仔细看了一下陶母身上的问题,没有大毛病,都是些年纪大了之后营养不良造成的小问题,往后有针对性地补充一些营养就够。
    针对皮肤上的问题,小庙和作坊都给出了方案,小庙给出的是食疗的方案,作坊给出的是一种名叫酵母发酵凝脂霜的东西。
    后面这个东西一出现,立马就吸引了陶娇杏的注意力。
    原材料需要豆粕、玉米、小麦、高粱、酵母菌、羊油以及好多中药材,除了那酵母菌之外,她手里都有。
    已经能够熟练操作交易区的陶娇杏果断打开交易区,买到了作坊里需求的酵母菌,然后从仓储区的小仓库里调了各种原材料进小作坊,又从小作坊的书架上找到那本书,点开学习了一遍。
    学完之后,陶娇杏的一双杏眼瞪得滚圆。
    这酵母发酵凝脂霜看起来有亿点点东西啊!
    酵母菌在豆粕、玉米等农副产品中发酵出来的产物可以温和地代谢皮肤,改善皮肤粗糙暗沉出油多的情况,多次提纯淬炼后的优质上等菁纯羊脂可以提高皮肤的保湿效果,而那些酵母菌在药材中发酵之后,能够将药物中的有效成分也给析出,不仅能使皮肤得到质的提升,还具有抗老的作用。
    仔细回忆一下,前世鬼子们出品的那个樱花堂就有主打酵母菌发酵的产品来着,人称神仙水,一股口水味都能卖大几十年还畅销势头不减,可谓是一招鲜吃遍天。
    金手指面板给出的酵母菌发酵未必就比樱花堂的神仙水差,再在里面叠加上羊脂保湿,以及各种真正起效的中药材精萃……陶娇杏自己都想上脸试一试。
    饺子煮好,小作坊上面悬浮着的进度条也就差不多跑完了,陶娇杏把金手指面板暂且放到一边,招呼大家吃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寻个空当回屋把自己之前用空的雪花膏盒子翻出来,把小作坊里做好的酵母发酵凝脂霜倒了进去。
    拿手指蘸抹上一些乳白色的膏体,在手背上搽开后,并没有出现想象中那油乎乎的情况,皮肤上甚至都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非要比较涂抹前后差异的话,大概是皮肤的光泽度提升了不少。
    这下陶娇杏放心了,她本来就是油皮,最担心用完这凝脂霜后脸上像是糊了一层猪油一样腻歪。
    她的肤质摆在那儿,平时不用这些也没多大问题,只是冬天屋里烧着火炕,外面西北风吹着的时候,脸上的皮肤难免会裂开一些小口子。
    现在有了这凝脂霜,再也不用担心冬天被刀子一样的西北风割烂脸的问题了。
    陶娇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又找出一个雪花膏的盒子来,用开水烫洗干净后装上这凝脂霜,打算给耿菊花也来一个。
    至于其他人,只能抱歉了,凝脂霜倒是不缺,可雪花膏的盒子实在是找不出来了。
    她倒是记得在县城上高中的谢小梅很喜欢这些涂涂抹抹的东西,回头倒是可以找耿菊花问问,看谢小梅有没有攒用完剩下的瓶瓶罐罐。
    吃过饭后,陶娇杏给陶母和耿菊花一人塞了一个。
    陶母摸了摸脸,知晓是闺女看到自己脸上干得掉皮,心疼自己,没推脱拒绝,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还同耿菊花说,“要不怎么说还是闺女贴心呢?生个儿子天天在眼跟前杵着,能看不到我脸上干得掉皮?没有一个吱声的!”
    耿菊花点头附和说,“娶个贴心的好媳妇儿也行啊!不过啊,杏子,我用不上这东西,你自个儿留着用吧,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涂脂抹粉是要遭人笑话的。”
    “这有啥遭人笑话的?女人从小美到老,只有又穷又丑的才会笑话。妈,我给您的,您就安心用着,可别之后我妈用完容光焕发,您脸上干巴巴还长褶子,别人背后说闲话数落我,有好东西只顾着接济娘家,不管婆妈。”
    “给您您就用着,日子过好了,手头宽裕了,顿顿吃肉都行,管他吃糠咽菜的人怎么说?非得日子过得像是苦水里泡着一样才行?那些人就算说闲话,也是酸的。穷酸就是说这种人,因为日子过得穷就使劲儿酸,甭搭理他们。”
    耿菊花被陶娇杏这么一劝,也就收下了。她不想自个儿同亲家母站在一起的时候,被人笑话说亲家母像城里人一样,自个儿却像是乡间地头捡破烂的老婆子。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谁乐意被人给比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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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家宴吃完,陶家兄弟几个和谢家兄弟几个就搭伙开始盖奶粉厂了。
    没想着怎么大盖,就像是乡间盖砖瓦房那样,地基扎得稳当些,墙壁砌得坚固些,水泥灰抹得平整些……大家盖房子都是找熟人搭把手一起弄,盖个奶粉厂也不是什么难事。
    陶娇杏也没闲着,她跟着谢挺学会了开收割机。
    上午的时候得把鲜奶挤下来,再给那些拿着奶票来买鲜奶的人兑了奶票,下午就开着加装了割草机的收割机在自家草甸子里转悠。
    把草甸子里渐渐枯黄的草都割倒之后,一捆一捆地扎起来,再用收割机运回到养牛场去,就和给草甸子剃头一样。
    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才把自家草甸子里的草都给收割完,接下来还有谢秋安和耿菊花老两口分到的草甸子里的草、谢坚和谢强家草甸子里的草……这两家都指望着陶娇杏帮忙把草甸子给拾掇出来,来年好种庄稼呢。
    家里养着牲口的人家,割草甸子里的草回去能喂牲口吃,可家里没养牲口的人家要这么多的草料干什么?费尽功夫割完,拿回家屁用没有,索性也来找陶娇杏,让陶娇杏需要的话就把他们家地头的草也给割了吧,免费的,不收钱。
    陶娇杏割自家的草都割累了割烦了,但是想到来年自家养牛场的规模要扩张,不多囤点草料的话,明年就得拿粮食贴补饲料,只能忍着腰酸背痛继续开着收割机去四处割草。
    坐在‘突突突’响个不停的收割机上,陶娇杏被颠得都快灵魂出窍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原先的车技一般般,只能说勉勉强强学会了开收割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后,她已经能够开着收割机在草甸子里自由驰骋放飞自我了。
    原先的草甸子像是一堵横在琥牢河与村庄之间的绿腰带,被陶娇杏造作了这么久之后,绿腰带没了,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来,好些人家扛着锄头去拾掇这三等地去了。
    等养牛场里的草料堆得有小山那么高时,奶粉厂的厂房历经一个半月也总算差不多盖好了,去县城找电业局的人把工业三相电接上,奶粉厂正式竣工。
    这时间远超出陶娇杏当初预估的时间,并不是陶家兄弟和谢家兄弟干活儿慢了,而是谢挺预定砖头的时候,被砖窑的人忽悠了一把,多买了一倍的砖,只能追加了水泥的订单,奶粉厂的厂房也整整大了一倍。
    谢挺觉得自个儿被忽悠这事儿挺丢人,好几天都沉默寡言的,陶娇杏忽悠他说,“多盖点也挺好,正好拿来做库房,等回头养的牛多了,奶粉生产线怕是得扩充,到时候就省得再盖了,直接买设备就成。”
    谢挺还是有点不甘心,“回头咱琢磨琢磨再盖点啥,砖窑那人这回骗了我,下回我得去好好涮一涮他的脸,让他多给我让点利,咱也薅他一把羊毛。”
    陶娇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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