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溟找到秦淮,从老人家手里拿走了秦青制作的香水,总共两千毫升,用一个巨大的玻璃瓶装着。
    “楚教授,这款香水您闻过吗?”秦淮的声音非常疲惫。
    楚南溟僵硬地摇摇头。成品已经做出来了,他却不知道。秦青从不曾与他分享过。
    “您闻过就知道,小青不可能输给吴彩衣!评委会有问题!他们收了吴彩衣的钱!”
    说到这里,秦淮愣了愣,看向楚南溟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怀疑,“我差点忘了,楚教授您也收了吴彩衣的钱。她现在可是您的合作商。”
    秦淮伸出手去抢玻璃瓶,表情气急败坏,“这个东西不能给你!万一你路上扔了怎么办!你跟吴彩衣是一伙的!你还回来!”
    楚南溟护着玻璃瓶,退后几步。两个警卫员冲上去,拦住了情绪激动的秦淮。
    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才好?狼狈?羞愧?懊悔?楚南溟苦涩一笑,眼眶微微泛红。他做什么都很顺利,唯独在感情上竟失败到这种程度。
    “这瓶香水我一定会亲自送到秦青手里。请您老人家相信我。”楚南溟慎重说道。
    “这瓶香水还是交给我吧。我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在警卫员手里挣扎怒骂的秦淮结结实实愣在当场。
    今儿个是怎么了?他家的风水养出龙脉了?怎么楚南溟刚来,云惊寒也来了?不对!云军长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网络上没有一点消息透出来!
    秦淮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云,云军长?”他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
    “二爷爷,您老人家安心等着,这瓶香水我一定送到秦青手里。”云惊寒笑着说道,态度相当恭敬。
    楚南溟并不理会他,把玻璃瓶放入保险箱,转身就走。
    “你去不合适。”
    擦肩而过时,云惊寒伸出手臂拦住了楚南溟的去路。
    “是你做的?”楚南溟停下脚步,用异常冰冷的目光看向对方。
    那份结婚协议,除了云惊寒,谁有能力黑掉他的网络窃取出来?
    “走到离婚这一步,原因都在你自己身上。米菲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把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养在家里,膈应自己老婆,我可做不来这种事。”
    云惊寒语气漫不经心,握着楚南溟胳膊的手却在不断用力。
    楚南溟半晌无言,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自责与痛苦。
    他没有办法反驳云惊寒的话。
    “把香水给我。”云惊寒强势地下令。
    楚南溟冷冷地勾起唇角,“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可以试试!”
    他扯开领带,丢到一旁。他的警卫员纷纷拔出木仓,对准云惊寒。
    别人会惧怕云惊寒的权势,楚南溟却不怕。他的警卫队也是非常可怕的一支武装力量。
    云惊寒低声笑了笑,然后略微抬手。站在他身后的一群士兵便也齐齐拔出木仓,对准了楚南溟。
    秦淮抱住脑袋,颤巍巍地喊:“别打,别打,子弹不长眼啊!我这屋子里都是从地球带过来的古董,很贵的!”
    云惊寒冲秦淮抬起胳膊,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看着楚南溟戏谑地说道:“我说过了,你去不合适。看见你把香水送到秦青手里,你猜网络上那些人会说什么?”
    楚南溟陡然抿直唇角,怒火在他眼里燃烧,却又很快变成一滩灰烬。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对秦青来说是个灾难。自己的光芒不仅掩盖了秦青的光芒,还会抹杀他的努力。
    云惊寒慢慢地,一字一句说道:“网络上那些人会说:快看,秦青的香水果然是楚教授给的。秦青的配方也是楚教授的。秦青的奖杯应该属于楚教授。秦青算个什么东西?”
    楚南溟的脸庞僵硬成了一块冰雕,所有情绪都凝固成了无能为力的颓然。
    “待在你身边,无论秦青获得多大成功,外人总会说——没有你,他什么都不是。”云惊寒继续说道。
    楚南溟死死握着箱子的手慢慢松开。
    “他研发的每一款香水,虽然署着他的名字,外界总会把功劳归结于你。”
    “他只能生活在你的阴影里,终其一生得不到肯定。”
    “待在你身边,没有姓名,没有光芒,不被看见,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你相不相信,跟你离婚之后,他的心情一定是轻松的。”
    “他不会回到你身边,因为他得不到快乐。”
    “你以为你可以给他很多东西,但你从他那里夺走的东西只会更多。”
    “放手把楚南溟。”云惊寒轻轻拍打楚南溟的肩膀。
    他每说一句,楚南溟的手指就松开一分,赤红的双眼里涌动着痛苦的漩涡。
    “把他交给我。”
    云惊寒伸出手,眼睛看着那个箱子,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到底是谁。
    楚南溟松开的五指飞快握紧,手背爆出一条条青筋。
    把秦青交给云惊寒?
    不!
    “秦青遭到网暴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么久以来,你有替他说过一句话吗?如果我是你,无论这段婚姻关系是不是假的,至少当秦青受到外人诋毁时,我必然会在公开场合对所有诋毁他的人骂一句——你们给老子滚!老子的爱人不允许任何人说三道四!”
    云惊寒点燃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狂傲地笑了笑。
    “你没有能力保护他,楚南溟。”
    云惊寒吐出一口烟雾,再度伸手索要:“把他交给我。”
    楚南溟慢慢转头,用赤红的,浮着泪光的眼瞳看向云惊寒。
    他习惯了在封闭的环境里生活,内敛的性格让他不知道怎样去维护一段感情。原来保护秦青不仅要做,还要说。
    只可惜他明白地太晚了。
    重若千斤的手,最终还是慢慢抬起。
    云惊寒接过保险箱,叼着香烟愉悦地笑了。两个月,不多一天,不少一天,正正好。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楚教授,以后好好工作吧。结婚不适合你。”他拍拍楚南溟的肩膀,大步离去。
    他带来的士兵也都纷纷撤走,脚步声整齐划一。
    秦淮呆呆地看着敞开的大门,然后又愣愣地看向楚南溟。
    “我家小青跟云军长是什么关系?”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却又不太敢相信。
    楚南溟摇摇头,没有说话,脚步虚浮地走了。
    网络上依然有人在辱骂秦青,说他配不上楚教授,输掉比赛大吵大闹十分没品,给楚教授抹黑。
    坐在车里的楚南溟看着这些留言,脸色阴沉地可怕。不知过了多久,他垂下头,捂住脸,粗重地喘息着。有晶莹的泪光从他的指缝里溢出,却无人可以看见。
    为什么他会告诉秦青不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而他自己也选择了沉默?爱一个人,怎么会不需要证明?
    第219章 8迷情香35
    楚南溟浑浑噩噩地回到研究所。
    某些研究项目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几个研究员留下来,彻夜观察实验进展。各处都开着灯,洁白的地板,洁白的墙壁,透明的玻璃窗,一切都亮得那么刺眼。
    然而楚南溟走过的地方却仿佛留下了一片阴影,冰冷而又萧瑟。
    研究员们暗地里都在关注舆论动向,自然也都知道,楚教授被离婚了。
    他们一直以为楚教授除了工作,心里存不下任何东西。然而他们想错了。
    现在的楚教授好像一个失魂落魄的皮囊,秦青的离开把他内在的东西都掏空了。
    “楚教授,您还好吗?”一个研究员走上前,忧心忡忡地问。
    楚南溟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拒止”的动作。
    除了秦青,他不再欢迎任何人的靠近。走到离婚这一步,都是因为他太过纵容身边的人,放任他们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痛苦的感觉依旧强烈。然而在痛苦之外,愤怒的火焰在他心里燃烧,几乎焚毁一切。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他抬起双手,久久地看着掌心。
    这双手,曾经提着装有香水瓶的密码箱,曾经抚过秦青的眼尾和发梢。可它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滴滴滴,智脑微弱地响着。
    楚南溟浑身一震,马上抬起手腕看向忽然亮起光芒的屏幕,心脏急促跳动,发出难以忽视的砰砰声。
    米菲——这个名字让陡然升起希望的他,一瞬间落入失望的谷底。
    黑暗中,没有人能够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是有痛苦,又有多狰狞。
    坐车回研究所的路上,他查了查家里的智能系统,发现米菲曾经利用她的权限入侵过一台扫地机,而那台扫地机,恰好摆放在书房。
    所以,云惊寒就是利用了这个女人的嫉妒心夺走了秦青。
    “你找我有事?”异常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楚教授,您把我开除了?”米菲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
    “对,我把你开除了。”楚南溟勾唇笑了。
    黑暗也无法隐藏他眼瞳里冰冷又凶恶的光。此刻的他不是什么圣人,是一头亟待宣泄怒火的野兽。
    “我辖下的研究所,永远不会录用你。与我有合作的科研机构、慈善机构、公司、政府部门,也不允许录用你。我以楚南溟的名义,在业界封杀你!”
    这种事,楚南溟从来没做过,但他现在却做得游刃有余。
    “米菲,去一个没有楚南溟的地方吧。在那里,你才能找到生路。祝你幸运。”楚南溟挂断了电话,闭上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这样的宣泄,依旧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米菲看着慢慢变暗的智脑屏幕,整个人都陷入了难以名状的恐惧之中。
    逃去一个没有楚南溟的地方?在这颗星球上,哪个地方没有楚南溟的触须?他发明了新型建材,长寿药剂,人造子宫,基因优化技术,网络系统,电力系统,能量石转换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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