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光球竟然可以看透她的内心!难怪它忽然冒火,口吐黑烟!难怪它变出一枚钻戒向楚南溟求婚!难怪楚南溟不答应,它又抛出狗链子想把楚南溟捆住。
    它所做的一切,就是吴彩衣想对楚南溟做的。
    吴彩衣嘴上说着我是不婚主义者,我想专心搞事业,我不做你背后的女人,我要拒绝你!然而实际上呢?她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嫁给楚南溟。
    她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她表面清高,实则手段卑劣,满心算计……
    吴彩衣退后两步,握紧拳头,苍白的脸迅速涨红。
    她难以想象当自己在楚南溟面前表演时,对方是怎样一种心情。难怪楚南溟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他早就把她看穿了。
    谁愿意被一条满是倒刺的狗链子套上?谁愿意跟一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内心丑陋的人在一起?楚南溟没有当场发怒已算是很有涵养了。
    在他心里,吴彩衣这个名字已经彻彻底底被否定!
    结婚?想都不要想!
    吴彩衣迅速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平静,维护最后一丝体面。她又退后两步,离那光球更远了一些。
    “这项技术还在测试阶段,给出的反馈不是很准确,偶尔还会陷入紊乱状态。吴小姐刚才没被吓到吧?”楚南溟不动声色地铺出一个台阶。
    吴彩衣连忙下了台阶:“没有没有,我还好。它刚才是故障了吧?”
    “是的,它有些故障。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吴小姐就在这里等着吧。研究所里有很多门禁,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会触发警报。”楚南溟语气温和地提醒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吴彩衣立刻躲进屋子里,关上门,用双手捂住脸。
    “该死的意识捕捉器!我的表现明明那么天衣无缝!该死!”
    极致怨毒的声音在屋内低低地响起。
    “刚才我表现得天衣无缝吧?”秦青慢悠悠地问。
    他把西装外套也脱掉,只穿着白衬衫和黑马甲。
    马甲的剪裁极为贴身,将他过分纤细柔韧的腰肢勾勒出来。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羊脂白玉一般的小臂,修长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慵懒地递送到嘴边。
    他仰面靠倒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轻轻晃动着脚尖,半长的卷发凌乱地披散,整个人又颓废又浪荡,偏偏还那么好看。
    996也腆着肚子靠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
    “什么天衣无缝?”它含着过滤嘴问道。
    “我当时都快哭了,你没发现吧?”秦青端起杯子喝酒,浓密的睫毛轻轻覆下,掩住了瞳孔里黯淡的光。
    “我没发现!我还听见你在跟楚南溟开玩笑。”996伸出爪子拍拍秦青的手,安慰道:“别伤心了,那种渣爸,你干死他就完了!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儿子。”
    “干死他?”秦青拧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冷笑道:“让他死都是便宜他了!”
    话落,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痛苦和愤怒融合在酒精里,更容易让人醉。秦青不知不觉喝红了脸,眼眸也浸透了濡湿的水迹。
    他叼着香烟,仰看头顶的水晶灯,徐徐说道:“我妈是怎么死的,我一定要查出来。她只剩下一捧骨灰,如果把骨灰交给楚南溟,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检测出毒药成分。”
    “应该可以。楚南溟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你找他没错的。”996笃定地说道。
    “怪我没出息,什么都不会。”秦青用牙齿磨着过滤嘴,苦笑道:“我妈让我学习,我嫌她烦,整天逃课。后来她让我学调香,我就躲着她,当做没听见。我但凡听她一句,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996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这个世界的秦青的确很废,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但他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啊!
    “艹他喵的!都怪你那个渣爸!”996只好把枪口对准吴曲。
    “艹他妈的!”秦青也跟着骂了一句,眼睛发红,然后忐忑地问:“我现在开始学调香,学管理公司,会不会有些晚了?”
    “不晚不晚,秦家人都会支持你的。他们合在一起也有很多股份呢!”996连忙安慰。
    “如果能跟楚南溟结婚,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缓冲。”秦青越想越难堪,吐着烟圈说道:“有楚南溟当靠山,不会有人敢动我。等我达成目的,我就把楚南溟甩了。”
    这话并不是发泄怒气的胡言乱语。一段没有爱的婚姻对秦青来说是折磨。
    996正想鼓鼓掌,夸秦青好算计,却见房门被推开,楚南溟挑着眉梢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微妙。
    他好像听见秦青的话了。
    “咳咳咳咳咳!”996惊天动地地咳嗽,叼在嘴里的香烟落在肚皮上,烧焦了一撮毛毛。它连忙挥舞爪子,把烟刨开,却没料烧红的烟头竟落入了秦青的裤裆。
    秦青愣了一愣,然后才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
    “小六,我真是给你取错了名字!你个老六,你差点把我鸡儿烧了!”烟头落在纯白的羊毛地毯上,被秦青一脚踩灭。
    挪开鞋尖后,地毯果然被烧穿一个黑洞。
    迁入新地球之后,由于不适应环境,绵羊这种动物早就灭绝了。世界上的羊毛地毯用一块少一块,非常珍贵。
    秦青扒拉着头发,满脸懊恼。
    “这么贵的地毯,把你和我一起打包卖了都赔不起!你看看你惹的祸!”
    嘴里骂骂咧咧,秦青也没闲着,弯下腰挪动沙发,把那个焦黑的洞盖住。
    如果楚南溟没站在门口,996一定会夸秦青是个机灵鬼儿。但它现在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能睁着大眼珠子,用力看着门口的方向。
    挪完沙发,秦青才意识到996的表情有些古怪,转身一看,顿时如遭雷击。
    艹!楚南溟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多少?又听见多少?
    艹艹艹艹!
    无数只草泥马从秦青的脑海中跑过。
    那颗光球早已飘到他头顶,变成一只草泥马,撂着蹄子跑啊跑,跑啊跑……
    楚南溟:“……”
    秦青:“……”
    漫长的一段静默,让气氛变得更为尴尬。好在秦青这个纨绔脸皮够厚,抬起手挥了挥,笑得像朵太阳花:“嗨,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他头顶跑动的草泥马变成他的模样,一张脸红成了灯泡,微卷的头发冒出汩汩白烟,两根细短的食指碰在一起,羞耻地不敢抬头。
    996看呆了。这是什么东西?也是小妖怪吗?
    楚南溟幽深眼眸里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在你说达成目的就把我甩掉的时候来的。”他缓缓走进房间,语气温和平静。
    “哈哈哈,那还真是巧。”秦青干笑两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言道:“你把赔偿地毯的账单寄给我爸吧。”
    楚南溟勾勾唇角,语气更为温和:“不用了,一块地毯而已。”
    “用的用的,你只管让他赔,他不赔你就给他发律师函。”秦青完全不掩饰自己想要坑爹的意图。
    楚南溟挑挑眉梢,敏锐地问道:“你与你父亲不和?”
    “这是我的家务事。”秦青抿紧薄唇,不欲多说。坐在他头顶的小人露出愤恨又痛苦的表情,羞红的脸变得苍白,眼睛里冒出泪光。
    “现在它也是我的家务事。”楚南溟平静地说道。
    “什么?”秦青愣住了。
    坐在他头顶的小人忽然揪住他两撮头发,拼命睁大眼睛。
    “现在就提交结婚申请,可以吗?”楚南溟用智脑投射出一块光屏,淡淡道:“如果你同意,就在这里按一个手印。”
    光屏上是一张结婚申请表,表格上早已填满了结婚双方的信息,底下的空白处有两个签字栏,左边那一栏写有楚南溟的名字,按了手印,右边那一栏还空着。
    秦青呆呆地看着光屏,有些反应不过来。996探出锋利的爪子,戳了戳他屁股。
    尖锐的疼痛惊醒了秦青。他眨着茫然的眼睛问道:“你确定要跟我结婚?”
    “确定。”楚南溟始终保持着平静。
    对他来说,这不是人生头等大事,只是解决了一桩麻烦。
    秦青抑制不住地开心起来。明知道楚南溟不爱自己,但是能短暂地与他缔结婚约,也是一种幸福的体验。
    秦青立刻用指尖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
    坐在他头顶的小人蹦蹦跳跳,开心地拉着彩喷。由光点幻化而成的彩色布条落满了秦青的脑袋。
    楚南溟微微皱眉,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
    做戏就要做全套,秦青没忘了自己之前编造的那个谎言。他看向楚南溟,急切地问道:“我可以去见云惊寒了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开心……
    楚南溟打消怀疑,颔首道:“你随时都可以去见他。稍后我的助理会把智脑送过来。凭着智脑里的通行卡,你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谢谢你。”秦青挤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他差点忘了这段婚姻是自己骗来的。
    明知道未来伴侣喜欢着别人,楚南溟却没有丝毫在意,他的心冰冷空旷,像一片笼罩在夜色中的荒漠。
    除了大自然的神迹,没有人能让荒漠变成绿洲。秦青很有自知之明。
    开心的感觉迅速消退,只余悲哀。
    坐在秦青头顶的小人蹲坐下来,揉着眼睛无声哭泣。
    楚南溟皱起眉头,不明白这人的情绪怎么变得如此快。
    秦青还在演戏:“云惊寒现在怎么样了?他还能醒过来吗?”
    悲伤的源头找到了,楚南溟收回审视的目光。
    “他依然处于深度昏迷当中。”
    “难道你们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我正在研究的一个技术,存在唤醒他的可能。”
    “那你能加快研究进度吗?”
    “我的工作秦先生最好不要过问。这份合约上的条款请秦先生抽空背下来。”楚南溟忽然就失去了耐心,把一份合同发送到秦青的手机里。
    “结婚申请已经通过了,离婚书请秦先生签一下。”
    光屏上出现另一张表格,左边的签字栏照旧写好了楚南溟的名字。
    秦青滚烫的一颗心刹那间冻结成冰。最后一点奢望都在此刻破碎。
    “好。”他听见自己冷静地应诺。
    片刻后,名字已经签好,手印也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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