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滴,我听说老沿街那块儿有个唱戏的,早几年被搜出了一堆行头,你说这唱戏的没行头怎么唱,结果人家不管,不仅把人家东西给搜走了,还把腿给打断了,好好一个唱武生的,哎,造孽哦,后来还是远在禹门口的堂兄弟带了八百块钱来,把人给带走了,到现在都不曾家来,家里那房子还空着呢,屋檐都快塌了。”
    “我也听说了,就我娘家那边东头,有个老地主……”
    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又直接偏航。
    好在鹿仁佳已经明白了大致的经过,心底也不由得叹息。
    这事儿就是这么寸,本想让胡婶子保护自己的权益,却不想好心办坏事,反倒让胡婶子的家庭不和睦,鹿仁佳不由有些头疼,还有些心虚,她可没有破坏别人家庭和谐的意思啊。
    由于云丝的订单越来越多,过了五月一日劳动节,鹿仁佳就有心将豆腐坊的上班时间改成全日制,当然,上班的时间上面也是要再多考虑考虑的,毕竟豆腐坊上班时间和别的厂子不一样,要赶早市,需要三点就来上班,所以鹿仁佳有心弄个两班倒之类的。
    不过这种上班时间她没经验。
    对此沐戈壁倒是有点儿印象:“以前我们基地有废弃商店,里面有贴在墙上的废考勤,感觉很适合你。”于是他按照自己的记忆,将那一套小商店职工考勤表给写出来了:“现在咱们豆腐坊大多数都是靠机械的,等晚上再跟周叔定制几个导向轮轴承,把重物搬运给优化一下,完全可以节省人工,在不加大工作量的情况下,增加工作时间和工作效率。”
    “那按你这想法,咱们豆腐坊的支撑梁柱能承受得了么?”那几乎是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房子上了,当初田姥爷建造豆腐坊的时候,虽然用的都是好材料,但也没考虑过日后要承重啊。
    “嗯……”
    沐戈壁思索片刻,然后摊开画纸:“那这样,咱们再定制一个铁架子。”
    说着,他捏着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信手一道线,便是笔直的一道线,说五十公分,就不会多出一分一毫,看的旁边一直安静如鸡的两个徒弟都瞪大了双眼,看看自家师父那双纤细修长,白皙美丽的手,再看看自己养了一个多月还跟鸡爪子似的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姚姥姥做了一桌菜。
    晚上两个徒弟被留下来一起吃饭,饭桌上,杨松小心翼翼地问沐戈壁:“师父,学绣花还得学画画么?”
    “那当然啊。”
    沐戈壁一脸讶异的看着杨松:“你不会真以为只要捻针穿线吧。”
    杨松一缩脖子,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这绣花,基本工很重要,尤其这绘画,毕竟以后你肯定要自己绘制绣样的,你们也不想一辈子绣人家画好的绣样吧,那样最终只能沦为一个普通的绣花工人,想要出挑,这学会动脑子,就是第一步。”
    这话是说给两个徒弟听的。
    顿时桌上的肉都吃不下了。
    “行了,饭桌上不说公事,瞧把人家孩子吓得。”姚姥姥赶紧给一人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在老一辈儿的人眼里,这弟子就相当于半子,虽说杨松和周雷年纪和沐戈壁相差不多,但在姚姥姥眼里已经又矮了一辈儿了,自然多加爱护。
    只是她这一句话没扫到沐戈壁,却扫到了另外两个人。
    鹿仁佳默默收好手边的图纸,塞到周厂长的兜里:“周叔,就拜托你了。”
    周厂长视线都不带歪的,低头就咬了一口红薯,一副噎住的模样狂点头:“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说:
    阳了的第三天,难受,刚退烧,还在低烧状态,坐起来就头晕目眩的,难受死了。
    话说我们这有个药厂,是专门造孩子退烧药的,那个布洛芬混悬液,然后从昨天开始,那药厂大门口几百人排队买药,还有从周边城市开几个小时车来的,药厂也为难死了,他们好像是不能卖给私人,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家是几个女人全倒下了,我妈,我婆婆,还有我,剩下的男人们一个个身体倍儿棒的,于是我爸负责出门扫货和做饭,伺候我们,我公公在河北鞭长莫及,我老公在公司,目前还阴,公司全阳,他成了天选打工人,每天忙的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哎,我家真是……糟心哪
    第97章 纷争
    从滇省到宁省, 从省城到河东县,从客运站到家,一共两千公里, 耗时将近五天。
    终于……
    她回来了。
    郑晴晴仰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二层小楼。
    明明是熟悉的样子,可此时在她眼里, 却是那样的陌生, 就好像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大姐?”一个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郑晴晴转身, 就看见头戴小白花的郑妮妮,她推着自行车,正满脸诧异地看着她。
    “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呐。”郑妮妮一把将自行车打住, 走过来一把拉住郑晴晴的胳膊, 不停的上下打量着,眼圈都红了:“瘦了, 也黑了,大姐, 你受苦了。”
    郑晴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郑妮妮没下乡。
    当然,公开说法是文秀爱女心切,将自己的工作让给了郑妮妮,所以郑妮妮没可以不下乡继续留在家里, 郑长江读信的时候,还不忘用酸涩嫉妒的语气, 内涵他们的父亲郑国强和母亲周兰, 就是比不上文秀的心。
    郑晴晴起初听到消息也是怨的。
    可是她的怨恨却遭到了郑长江的嘲笑。
    因为郑长江觉得,就算爸妈愿意把工作给子女, 那也是给他和郑长河的, 郑晴晴就是个丫头, 迟早会嫁出去的,爹妈疯了才会将工作给她。
    郑晴晴当时气的三天没给郑长江洗衣服,最后还是郑长江给她买了一瓶雪花膏,才哄得她消了气。
    可表面消了气,心里却也知道。
    郑长江说的是对的。
    就算她在家受宠,可也只比二房和郑云云受宠些,所以,一旦遇到大是大非,父母肯定是偏心两个哥哥的。
    “大姐?”郑妮妮见郑晴晴面色沉沉的盯着自己,心底不由有些害怕。
    这个大姐向来脾气暴躁,做事不管不顾的,她还真有点怕。
    “我听说我妈病了,想回来看看她。”
    郑晴晴回过神,开口回答道:“我坐了好几天火车,累坏了,先回家吧。”
    “好。”
    郑妮妮见她似乎并无异常,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一边给郑晴晴解释道:“最近咱们县遭了贼,白天家里只有我妈伺候大伯母,所以我出门的时候,会把门锁上。”
    郑晴晴不说话,只跟着郑妮妮背后进了家门。
    一进去,就看见文秀坐在水井边搓衣服。
    文秀也没想到郑晴晴会突然回来,直接就愣在原地,而郑晴晴也无视了她,径直进了门上了二楼。
    回过神的文秀啐了一口:“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
    惯的臭毛病。
    “行了妈,大姐也是关心大伯母。”郑妮妮蹙眉斥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郑晴晴的一瞬间,她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要说家里,郑长河老实,郑长江狡猾,但最让郑妮妮防备的却是郑晴晴,她脑子就不正常。
    文秀一摔盆子:“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教训起我来了?”
    “妈——”
    郑妮妮跺脚。
    听着院子里的吵吵闹闹,房间里却一片寂静。
    郑晴晴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瘦弱蜡黄的女人,这会儿似乎是睡着了。
    也许是郑晴晴的视线太过于逼人,不多时,周兰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站在床边的郑晴晴,先是懵了一瞬,随即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晴晴?”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这一刻,还是激动的放大了许多。
    “妈。”郑晴晴喊了一声。
    “你回来了……”
    “是啊,我不请自来了。”郑晴晴嘴角勾出讥诮的弧度:“是不是很意外?”
    “晴晴……”
    周兰意识到不好,赶紧挣扎着起身,嘴里说着解释的话:“晴晴,你别怪妈,你爸没了,妈身体也不好,我只能叫你哥哥他们先回来把你爸安葬了,本来也打算喊你回来的,只是……”
    “只是你怕三个孩子,两个工作没法分,怕我大吵大闹,让你难做人。”
    郑晴晴从旁边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她的语气很平静,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甚至嘴角还含着笑意:“妈你身体不好,有些话我替你说就行。”
    “我知道你和爸再怎么疼我,也比不过大哥二哥,所以我也从来没奢想过你们的工作。”
    “晴晴……”周兰的眼神复杂极了。
    她设想过太多郑晴晴得知这些事后的反应,歇斯底里,大吵大闹,甚至不惜伤害自己达成目的,可她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平静。
    没错,太平静了。
    这样的郑晴晴是陌生的郑晴晴。
    就连她这个亲生母亲,一时之间都觉得无所适从,难道下乡的生活真的这么艰苦么?艰苦到一个人的脾气秉性都变了,性格都磨圆了。
    直到这会儿,周兰才发现,自己疼爱了二十年的女儿,似乎变得格外的憔悴。
    “妈,你不该瞒着我,叫我都没能送爸爸最后一程。”
    说起郑国强,郑晴晴眼泪下来了。
    郑国强千错万错,对她这个女儿却不错。
    或许他没有能将她留在城里,可并不是没有努力,只是……她任性破坏了。
    周兰看着郑晴晴嗫嚅着唇无声流泪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绞,这是她骄傲肆意的女儿啊,不过短短半年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幅连哭泣都不敢大声的模样了呢?
    “是妈没用,晴晴,是妈对不起你,你哭出声来吧,别吓唬妈。”
    周兰再一次的挣扎着想起身。
    郑晴晴又累又饿,哪里还有力气嚎啕大哭,不过她听到周兰的话,心下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假惺惺罢了。
    但是……不是不可利用。
    “妈,我好累,好冷,好饿……”
    郑晴晴哭着扑到周兰怀里,不停的诉说着自己在滇省的悲苦生活,听得周兰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当初只想着两兄妹分到一块儿去能有个照应,可她忘了,这几个孩子打小娇生惯养,又有哪个是愿意干活的?
    所以郑晴晴不仅要做农活,还要照顾郑长江。

章节目录

穿成年代文里的小人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翟佰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翟佰里并收藏穿成年代文里的小人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