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还是自称老子吧。”妻子撒娇抱怨道。
    丈夫浑身发热地噎了半晌, 嘟哝道, “……你这女子不像话。这么大的事都瞒着究竟是何居心!”
    “没有瞒你!你反正不管什么动动脑子就能知道了, 还用我说吗?”
    丈夫:“……”
    今儿居然嘴拙, 有点辩不过她了!
    他干脆不逞口舌之威,径直把人抱了起来。
    黑暗中,响起了一下“咕噜”吞口水的声音……
    过了一会,号称清心寡欲的男人用一种寡廉鲜耻的语气说, “我的锦娘……咱们站着来也行吧?既然没了床,干脆就别睡得啦!”
    ……
    一大早,秦漠穿过田间晨雾,来师父家吃早饭。发现家中气氛焕然一新,洋溢着说不出的灵动。
    明明师父的脸一如往常像块铁板,可他偏偏觉出铁板下在开花,灿烂又傲骄,开得锦绣斑斓。
    有喜事!
    徒弟自作聪明展开了联想:“莫非我这小师娘有了?”
    要是来一个小师弟,本人地位会迅速下降吧?
    ——他充满危机感地想。
    想完又暗笑自己小人胸襟,这种飞醋也要吃。果然有点娘们儿习气。
    他决定不拈这种酸,却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今日心情极好?”
    师父瞥他一眼说:“无事。不过昨夜功夫有所进益罢了。”
    徒弟立刻由衷地恭喜了他——各自欢喜。
    严锦抱膝坐在灶膛前,凝眸望着熊熊欢跃的火苗。
    心中颇有预见地想:“往后恐怕每天都要追求‘功夫进益’了吧?真要命啊……”
    “事情都知晓了吧?”外头传来阿泰的声音。
    “知晓了。哈哈……”秦漠的语气得意起来,“那小太岁说,给他传音的男人声音沉浑,徒弟一听便知是师父无疑了。师父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瞧出他是弟子的人。”
    严锦顿时直起身子,把耳朵竖了起来。
    丈夫不屑地说:“老子倒没深想太多,不过挑个最丑的罢了!我说你这浑小子,先前不是说叫几个护卫上么?怎又挑了这等伟人来?”
    秦漠坏笑几声,“是我误会了,手下那几个竟没人肯参加招亲。都说跟几只花孔雀争一个村姑,会丧尽一世英名!抵死不肯!那林谆也是,竟也不肯为了我这主子牺牲一把。徒弟对这帮人心灰意冷,也就作罢了!”
    “却又为何寻那个矮将军来?”师父歪着嘴角发笑。
    “说起这一宗……”徒弟邀功似的说道,“先前弟子去李家保媒,那李姑娘拿出一根蒺藜鞭抽打长贵,口中骂他是‘武大郎似的三寸丁’,语气厌恶之极……”
    “武大郎?”
    “嗯,武大郎!当时徒弟留了一份心,命人四处去查。可是,村中并无此人,村民也不知晓这句俚语。找遍整个莲花县,没人听说过三寸丁的武大郎……”
    严锦吃不消地抹了抹脸!
    翻得出来才怪呢!人家在清河县卖炊饼呐!
    秦漠促狭地笑了笑,“恰好在追查时,林谆结识了一位身手了得的侏儒,江湖人称‘小太岁’!
    因为营生艰难,经常揽些别人不干的活计,比老鼠还擅长钻营。徒弟一听,赶紧命人把这三寸丁招来,好好伺候县主大人!”
    师父也笑了,似乎总算对徒弟有了点满意,在他肩上赞许地拍了一巴掌。
    严锦听得直摇头。这对师徒在一块儿能搅得天翻地覆!
    被他们同时看不顺眼的李燕妮,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啦!
    所以做人啊,第一不能狂,第二不能装。
    ——万一遇上更狂更会装的,可就完蛋了。
    不一会儿,她把早饭摆上了桌。
    大米熬制的稀汤,配白菜肉包、萝卜丝包,煎鸡脯肉,另有一盘绊菠菜,一碟蒸咸鱼,再加一盘蜂蜜核桃糕。
    师徒二人挺抢食,吃得生龙活虎。心到眼到口到,谁也不跟对方客气。吃出了一种别样的欢腾,一种家的气氛。
    好像外面环伺的危机从不存在;好像是亲骨肉一家人。
    这位贵人徒弟似乎有着别样的情怀。
    他好像恨不得是他们亲生的。全身上下摆足了“承欢膝下”的姿态。
    难怪云信和尚说,这家伙天性里带着一股痴。果然没错。
    人前智计无双、睥睨众生,一转身却跑这茅舍里,给人当儿子!
    ——也只有他了!
    早饭刚吃完,一身孤冷的林谆沿河而来。
    这名贴身侍卫最近老贴不到主子的身,被抛弃的哀怨感别提多严重了。
    到了门前,先弓腰行了礼,冷淡地禀报道:“世子爷,小太岁遣人来报,他追着灵玉县主在果林中跑了几十匝,人影子忽然一霎不见了。之后再未出现!”
    秦漠“嘿嘿”一笑。
    阿泰也扭起嘴角微笑,代徒弟发号施令道,“遣几个侍卫去,在她消失的那处扎营。不拘多少日只管等着,她不出来就别走开。”
    “是。”
    师徒相视一眼。
    严锦不禁皱了眉,插话道:“……为何搞得跟痛打落水狗似的?李燕妮虽然狂,也不必追剿个没完吧……”
    阿泰瞧她一眼,煞有介事把家主的威严端起来,低声训道,“妇人家懂什么?男人谋事,女人家莫要多嘴。洗碗去吧。”
    严锦:“……”
    这牲口今天有点嚣张呐!
    莫非觉得从此可以尽情做个丈夫,里外都要把谱儿摆出来了?
    丈夫耍完威风心里虚得厉害,又向妻子递了个求饶的眼神。飞闪着睫毛暗示她:听话,给哥哥一个面子!
    严锦只当没看见,垂了眼,默默把碗收走了。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
    ——真是虚荣又幼稚的男人!
    好意思整天把佛理挂在嘴上,可算认识你的真面目了!
    秦漠满脸挂着未经世事的无邪,装作没看懂师父做戏的小眼神。
    “师父,弟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换做往常,阿泰铁定要让他闭嘴别讲,今日却有兴趣听一听。“讲吧。”
    秦漠犹豫一下,低声进谏:“师娘温柔贤淑,您这样呼来喝去的不太好吧……”
    师父冷眼瞥他,高高在上地说:“你小子尚未娶亲,又懂什么婚姻之道?也敢来指教老子?”
    徒弟挠挠头,谦卑地说:“师父说的是。”
    天底下就您一人最懂!
    师父八面威风地坐着,凛然问道:“往下这出戏,你小子打算如何唱下去?”
    徒弟压低声音,微微凑近了说:“徒弟这一回去,马上就发个雷霆之怒,把相干人等都扣留下来,彻底追查绑架灵玉县主的嫌犯!不但这会子来招亲的,就连往日跟她有过首尾的,一一翻个底朝天来。”
    师父略一点头,算是首肯他的方案,“阴谋耍得欢,只别忘了练功。等人家懒得耍阴谋,直接放开手脚跟你干,你怕是要完蛋的!”
    “谨遵师父教诲!”
    “嗯。今日便不考你功夫了,明日来了再做计较。滚吧。”
    徒弟心中知道,他忙着要去哄师娘了,连忙毕恭毕敬起身告辞。
    拐去厨房口,“孝心”十足打声招呼:“师娘,那我去了。”
    ——乖得像个亲儿子。
    严锦早已习惯他的肉麻和贪吃,把剩下的几个包子用布帕子包了,“带回去吃吧……也给林护卫尝尝。”
    世子爷立刻欣然接到手里,“多谢师娘。”
    林谆面色木然:“……”
    带了那么多次,从没哪次肯给他尝一口的。
    这种极品人类,天下肯定找不出第二个!
    *
    过了一会,丈夫无所事事地晃进厨房,语气亲呢地说:“我的锦娘忙活啥呢?”
    “妇道人家能忙活啥,左右是瞎忙呗。”
    “心眼就是小……”他捂了捂她的小手,噙着笑责备道:“偶尔给男人做一回脸又怎的了?”
    “你在徒弟跟前脸还不够大么?”锦娘斜乜他一眼,忍着笑讽刺他,“当初死活不肯收人家,现在当师父还当出戏瘾了!哪天人家回了京城,你恐怕要捏个陶人儿来喊你师父!”
    “这女人的伶牙俐齿真可怕……”
    “可怕啥?你把脸做得这么大,仔细将来没人捧着砸到下巴!”
    丈夫任由她数落。把人抱得高高的,自在地晃起了步子。满脸都写着春风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还在摸索更新的节奏。。。我的工作经常晚上要开电话会,写作效率就不太高。研究下来早晨和白天写效率会更高,然后晚上再发。要不以后就挪到晚上吧?
    后面还有一更。
    *
    同一作者群的妹子屡次错过申榜,拜托这里给她推荐一下,文是欢喜冤家的类型,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太后娘娘有喜了》
    第36章 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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