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涞握紧手机:“浩哥,是不是又爆出我什么别的事儿来了。”
    “盛明谦那边在处理呢,没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一浩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掩耳盗铃,但车里还有叶涞朋友,他没说什么,想着先把广浩波送到家。
    “叶涞,你是不是有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广浩波下车后问,脸上是懵懂迷糊的模样。
    叶涞笑了下,一直把广浩波送到家门口:“没事儿,小波你先回家,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改天来你家吃饭。”
    “改天,是什么时候?”
    叶涞想了想说:“过两天吧,过两天就来。”
    “好。”广浩波应了一声,对着叶涞挥挥手,“过两天你来吃饭。”
    叶涞再回来,一上车张一浩就开门见山问:“《世界枝头》,是你写的对吗?”
    叶涞不觉得惊讶,点点头说:“对,是我写的。”
    “自传?”
    “一半一半吧,也有虚构成分。”隐去姓名,虚构了一个柏雨笙跟蒋元洲。
    张一浩得到了答案,也猜出了柏雨笙是谁,蒋元洲又是谁。
    “是这个被人扒出来了吗?扒出来就扒出来吧,无所谓的。”叶涞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抱着胳膊靠着椅背,他以前想藏起来的东西,现在暴露在阳光下,就算是烤糊了,也是他该着。
    张一浩有点不忍心,但也知道叶涞早晚会知道,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光这个。”
    叶涞扭头:“那还有什么?”
    “还有,两张,照片。”张一浩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这里,叶涞忽地睁大了眼,心里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扬起飞尘,迷了眼。
    不过又过了一天时间,他想要的那点儿平静好像又没有了。
    傅翔之前,拍过照片。
    “只有两张,两张照片角度都很糊,只有脸跟肩膀。”张一浩赶紧解释,“不要紧,照片都已经撤下来了。”
    两分钟后盛明谦的电话打过来,叶涞没管那些推送给他的新闻链接,摁了接听键。
    “回来了?”
    “嗯,在浩哥车上。”
    “我刚从警局出来,傅翔的事我已经解决了,热搜也撤了。”盛明谦急促地说着什么,好像只有快一点儿,才能阻止什么一样,但他准备得再周全,也还是让傅翔抢先一步,被他上传了几张照片,虽然那几条没彻底发酵起来,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
    评论依旧不堪入目,哪怕叶涞是个受害者,一部分人却乐于站在道德至高点处,低头俯视受害者,试图从受害者身上寻找受害者会成为受害者的原因,想要以此来堆砌点儿什么,用来证明恶性事件发生的合理性,来证明不幸中的人之所以不幸是因为他活该的“活该模样”。
    更何况叶涞是个公众人物,更多的人关注的只是其中的娱乐性,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存在,盛明谦就算有遮天的本领,也控制不了所有人的言论。
    盛明谦几次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尽量保持理智,把传播程度降到最低。
    以前,圈里人爆出各种新闻,那在盛明谦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起起落落,他们是公众人物,在这个圈儿里,他们没有隐私可言。
    但是换成叶涞,此刻盛明谦心里的那个地方在颤抖,他现在恨不得把傅翔撕碎,再把那些人的嘴堵上,最后把叶涞藏起来,藏到个没人的地方,谁也不见才好。
    “没事儿,我们不用管那些。”盛明谦深吸几口气,声音轻轻的,轻声安抚,安抚叶涞,也是在安抚他自己。
    盛明谦几句话,叶涞刚刚浮动的身体又一次沉落海底,叶涞头倚靠着玻璃窗,听着车轮飞速驶过时跟地面的摩擦,窗外的风声很快遮住了他心里逐渐放大的声音,对着电话喃喃了一声“好”。
    “你现在在哪儿呢?一会儿我去找你。”
    “现在,准备去吃饭。”叶涞视线涣散,随着窗外斑驳的霓虹一起没了聚光点。
    “一会儿我去接你,接你回家。”
    第67章 没关系,他们想拍就拍
    张一浩带叶涞去的还是之前的巷子酒馆,还是那间竹林风装修风格的包厢,恬静雅致,外面没雨,但有风。
    倒跟叶涞此刻的心情一样。
    包厢门关严实了,张一浩才说话。
    叶涞回国的行程没有对外透露,但今天有一队偶像团体到机,外面守着不少狗仔跟粉丝,好在偶像团体是先到的,那些粉丝跟狗仔都跟着他们跑了,但张一浩还是不放心,怕别人注意到叶涞,叶涞才被曝光了照片,如果看到了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只好一下机就把他捂严实才行。
    也幸好没被人拍到。
    但是,叶涞的行程早晚会被人看到,张一浩还是有些担心他。
    吃着饭,张一浩瞅瞅窗外:“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叶涞看了几次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给几个朋友回了消息,有点儿心不在焉:“是有点闷。”
    张一浩胳膊搭在桌子上,半笑着问:“怎么?等着急了?”
    叶涞被人看出了心思,亮着的手机页面是他跟盛明谦的聊天记录,最后两条是他给盛明谦发的定位,盛明谦回他“马上到”。
    叶涞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用勺子挖了勺蟹黄豆腐放进嘴里,嘴硬说:“没有。”
    “就差写脸上了,”张一浩叹了口气,“我现在,大概也能理解了。”
    叶涞知道张一浩说的理解是什么,他没接话,刚刚吃进嘴里的嫩豆腐到了嗓子眼儿那突然开始噎人。
    像石头。
    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几天盛明谦挺着急上火,天天给我打不少电话,昨天听说好像还发烧了,嗓子都哑了。”张一浩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余光去瞄叶涞的反应。
    叶涞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睑,耳朵里又飘起盛明谦电话里的声音,他好像是在路上,风声有点儿大,但还是能听出嗓音嘶哑,像裹着一层沙。
    他掀开半垂的眼:“他生病了?”
    “我是听别人说的,盛明谦没跟我说这个,他只给我打了几通电话,我没见着他人,待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饭已经吃完了,盛明谦还没到。
    张一浩去前台结账,叶涞没喝酒却觉得胸闷,想出去透透气,怕有人在前门堵他,跟张一浩说了声,穿过后厨去了小酒馆后门,酒馆老板说后门对着一条深巷子,没什么人。
    这一条巷子里有不少饭馆儿酒馆儿,旁边就是家烤鱼店,半开的后门缝里冒出阵阵鱼虾的腥味儿。
    叶涞双手插兜,站在巷口的石板台阶上,偏头往巷子深处看,稀薄昏暗的光一直延伸到高墙拐角,最后没入一片黑暗里不见了。
    “吱嘎”一声,隔壁烤鱼店的后门彻底打开,一个男人一边骂一边往外走,嘴上还叼着根儿烟,手里握着把菜刀,端着一个大铁盆,盆里的鱼半死不活,有一下没一下蹦跶着,看样子是想在后巷杀鱼,门口旁边有一处高高的水泥水槽。
    怪不得巷子里的鱼腥味这么重,叶涞往盆里瞅了眼,盆里发红的浑水让他有点反胃。
    男人放下盆,没想到后巷子有人,扭头去看,叶涞没来得及把口罩戴好,叼烟的男人定了定神,认出了叶涞,举着手里的菜刀冲他一点一点,嘴里含含糊糊说:“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那个那个……”
    男人手上沾满了鱼鳞片,咧着嘴想了半天,手指夹着嘴里的烟头拿下来:“照片被人发到网上去的,那个叶涞?”
    叶涞把下巴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一直遮到鼻根眼角才罢休,手指又用力摁了摁,只露一双发愣的眼睛,转头往回走。
    “真的是啊,嘿,照片里看着挺白的……”
    这句话是很小的嘀咕声,音量并不大,但在深夜又深长的巷子里,听进叶涞耳朵里,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就连撞上墙壁的回音都清清楚楚。
    叶涞咬着牙加快了脚步,砰地一声关上了后门,后背靠着门板深吸一口气,过了几分钟才继续往回走。
    叶涞一直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前面,撞上了同样急匆匆往后门走的男人的胸口上。
    他本来想道歉,还没开口,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叶涞好像终于找到了能把自己的脸藏起来的地方,没抬头,把脸埋在盛明谦胸口上。
    盛明谦身上还带着凉意,夹杂着丝丝烟草味,揽着叶涞后背:“抱歉来晚了,半路上又被警局的人叫回去补充了一点材料,签了字才往这边赶。”
    叶涞半天也没喘口气,盛明谦开口说话,带动着胸口的震动感传入耳中,听起来更哑了。
    “你生病了?”叶涞抬头,眼尾憋得通红,抬手在盛明谦额头上摸了一把。
    烫,很烫,是发烧了。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知道,昨晚我吃过药了。”
    “昨晚吃过,不代表今天也会好,走吧,回去吧。”叶涞轻叹口气,拉着盛明谦往外走。
    张一浩在前厅里等着,看到两个人一起从后门回来,知道叶涞有人接了,没再多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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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明谦是开车来的,回去换成叶涞开车,路过药房,叶涞先去买了退烧药跟感冒药。
    李浔半路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跟叶涞骂了半天傅翔,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才解恨。
    李浔骂够了,喘了口气才跟叶涞说:“小叶子,你别在意网上说的那些,按我说,你还是专心写书搞创作吧,娱乐圈儿那个大染缸,不是什么好地儿,不值当。”
    “没事儿浔姐,我没事儿。”叶涞笑了声。
    叶涞站在车边,盛明谦挨着他站,李浔又骂了十分钟才挂,叶涞挂了电话之后,不小心点开了软件,手指碰到了私信那一栏,无数条未读信息映入眼底,叶涞没想看,但那些信息还是争先恐后进了脑子。
    “叶涞,我永远支持你。”
    “叶涞加油,不用管那些人说什么,期待你的新戏。”
    “啊啊啊啊,叶涞,没想到你就是竹签,当初看书的时候哭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竹签,我不是你的影迷,但我是你的书粉,加油鸭……”
    哪怕大多数信息都是鼓励跟支持,但其中几条信息,混在其中像是滴入清水中的鲜血一样醒目,刺眼的红,叶涞想不注意都难。
    “叶涞,玩儿你一次多少钱?标价吗?”
    “盛明谦怎么看上你的?”
    “叶涞,你配不上盛明谦,以后离盛明谦远一点儿。”
    ……
    盛明谦看清叶涞手机页面,从他手里抽出手机,直接把软件卸载了:“这些东西没用,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叶涞很安静,盛明谦跟叶涞说了这几天的事。
    “这两天找傅卿云帮忙,你之前说得没错,傅翔骨子里烂透了,傅翔以前失手弄死过人,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最后那件事被定性为意外事件,那还是傅卿云父辈的事,这次他帮忙找到了之前的受害者家属,拿到了当年的关键性证据,傅翔,以后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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