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再一次戛然而止。
    塞勒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觉得可能是缺在了那没有的三分之一里。
    神像再次尖叫:“你不记得了是不是!你怎么能不记得了!你既然不记得为什么还要上我的船,再把我和这本该死的破书放在一起?你既然不记得了,何必又这么做,你是真的恨……”
    祂没说完,咫尺之书上就光芒大盛,时间在这一刻再次停滞,一秒钟被无限的拉长,塞勒斯手指在书页上划过,勾勒出了一行符文。他眼前发黑,还是坚持把这行符文写了下来,一个古奥的单词在他舌尖吐出:
    【封闭!】
    接着,书本的书页飞快翻动,它的一页书上出现了一个猫首的神像的图案。黑猫无声的闭上眼睛,僵倒在地板上。
    “既然冷静不下来,那就等一会再想想这么说话吧。”他冲着那页纸温和的说,同时心里感觉这东西疯疯癫癫的,还敢诽谤别人。
    等到书页合上,塞勒斯扶了一下威尔,呼了口气。
    没有魔力实在是太难了,咫尺之书这个东西也实在是像个无底黑洞一样。
    威尔赶快扶住他。
    塞勒斯摆了摆手,自己伸手接住落下来的咫尺之书,瓦林顿船长他们活了过来,疑惑地朝他这里喊:“科尔伯恩先生,你们这么晚在船上做什么?”
    塞勒斯应付了两句,带着威尔走下船,向着旅店的方向回去。
    威尔进门的时候走在前面,不知道看见了前面的什么,脚步一僵。
    塞勒斯接着自己的身高看过去,就看见卡帕尔蒂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虽然脸上还缠着绷带穿着粉色兔子卫衣,但是那股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气势还挺唬人的。
    卡帕尔蒂抿着嘴说:“科尔伯恩先生,我想和您谈谈,有的事情我必须要您来解惑了。”
    塞勒斯心说终于来了,不用说他都能感觉到卡帕尔蒂的注意力投在他手中的书上,他温和地回答:“当然可以,叫我塞勒斯就好。”
    威尔看起来还想留下来听听,毕竟这晚上他才是经历最离奇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知情权,但是被卡帕尔蒂赶走了——跟那天罗兰赶他的表情差不多。
    威尔走之后,卡帕尔蒂转过脸,神色有些不自然:“科尔伯恩先生……”
    塞勒斯打断他:“说了,叫我塞勒斯就好。”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地补充:“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赛诺恩。”
    卡帕尔蒂这下是彻底的僵硬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忘上传了……我记得我是上传了来着,可能是阿尔兹海默症吧……
    神秘学小贴士:
    “值得一提的是,发现金琥珀矿之前,孤庭在他手下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孩子的第一选择不是选一个武器然后学怎么打架杀人了,开始有人试图学习其他的一些技能——杀不了人的那种。
    他试图用孤庭的良港做成一个商业落脚点,给这里的人一个别的选择,‘谁说罪犯的孩子就是罪犯呢’他说。城市治安慢慢在变好,一切都在变好。
    金琥珀矿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会变得更好。
    这里出现矿的消息很快就被传播了出去,想瞒也瞒不住。山那边的大城很快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们开始渴望起那些金琥珀。于是,一个商人找到了城主,说他有比直接攻打孤庭更好的办法,这个孤庭人不愿意献上金琥珀,那么我们换一个就好了。”
    ——《孤庭记事四》
    第178章 女孩
    chapter38
    卡帕尔蒂开始久久沉默起来, 明明是他先要求谈谈的,但是这时候却又不主动说话了。
    塞勒斯打量了一下他异彩纷呈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之前猜我是谁?”
    卡帕尔蒂还是没有回话, 他喉结动了动, 看起来欲言又止又充满纠结。
    塞勒斯主动找了个地方让两个人坐下来, 顺手把咫尺之书放在桌面上,然后给卡帕尔蒂倒了杯水, 用一种可亲的语气道:
    “没事, 放平心态, 你慢慢说想和我谈什么?”
    卡帕尔蒂半天才轻轻‘啧’了一声,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我最开始听见咫尺之书的召唤符咒……这是只有首席法师才能掌握的, 所以我之前想了很久,你会不会是上一任首席——奥卢斯。”
    历任白塔首席中只有奥卢斯对外宣称是下落不明, 所以这倒是个很合理的推测, 塞勒斯笑了笑:“很合理,那你在纠结什么?”
    卡帕尔蒂组织了一下语言, 有些慢吞吞地说:
    “但是我不确定, 因为白塔历任法师都在塔中留有画像,你和奥卢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和其他历任首席也不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和老师之间的互动让我感觉太陌生了, 而老师是奥卢斯首席亲手带大的。”
    罗兰对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比较纠结,要是总的概括一下就是:友好中带着陌生与试探, 帮助中又有着警惕。这种态度肯定能被卡帕尔蒂察觉到,而且这也不像是罗兰对待将自己亦师亦父的老师的态度。
    “然后你是怎么想的?”塞勒斯接着问。
    卡帕尔蒂感受到一阵窒息, 塞勒斯这个语气, 跟他在课堂上引导那群小孩思考问题的时候一模一样, 仿佛让他梦回小时候在白塔上课的日子。
    按照白塔的规定,不管是谁的学生,一定年龄以下的小孩,都在固定的几节课要大班上课,各路法师来轮流授课。而在这其中,属七贤者之一的安娜·佩塔尔·安斯沃斯最狠,此人表面温柔,黑在骨里,当时把所有孩子都折腾的上蹿下跳,就算是卡帕尔蒂,小时候一听到她的名字也感到很窒息。
    安斯沃斯当时要罚人的时候,这个循循善诱的语气就和塞勒斯现在非常像。
    他脸上故作镇定,颇有些一板一眼地回答说:
    “然后我在想,白塔的首席也出现过非死亡状态下的交割,咫尺之书的使用权限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泄露出去了。你到底又是什么出身。”
    当时他的心理活动当然没有现在他现在嘴上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卡帕尔蒂当时眼睛收到了重创,又在猝不及防之下听见了那一段符文,当场就心神震荡,无数混乱的想法划过大脑,从悲情一点的白塔古时密辛到阴谋论一点的“影子白塔”、再到更过分一点的“咫尺之书权限泄露,罗兰疑在其中扮演不一样的角色”这些全从他聪明的脑袋里过了一遍。
    好在那时候大家刚刚脱险,他又受了伤,没人注意到当时他的恍恍惚惚。
    直到上岸,他才重新冷静下来,捋出了罗兰对这件事起码是知情甚至默认的,而且他也初步相信塞勒斯的基本品德。
    当然,这时候,卡帕尔蒂嘴上是不可能承认并且和盘托出的,他还在嘴硬装出来一副比较镇定的样子:“所以,你是赛诺恩?奥卢斯首席的前任首席。你没死吗?”
    塞勒斯笑眯眯的:“应该是死了吧,只不过我又活过来了。”
    卡帕尔蒂发出了怀疑的声音:“应该?这种事情都能被忘记吗?”
    旋即,他又想起来,塞勒斯不再仅仅是克莱拉的校长,而且还是白塔上上一任首席,打过第二次世界之灾,神秘史上不可避免的名字之一,他用这种以前对塞勒斯的口气说话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那可是赛诺恩……他不仅有些懊恼,自己之前都给对方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不过还好,看塞勒斯现在的态度,罗兰还没把那件事说出去。
    心里混乱的转过无数念头,卡帕尔蒂在最后几个单词出口的时候紧急刹住了嘴,语气一噎,显得有些气弱:
    “我没有质疑什么的意思。”
    塞勒斯看着他这样就好笑,他宽慰道:“我是真不记得了,我的记忆缺失了很多。不记得我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是怎么活的,罗兰都知道这些。”
    本来他还想再加一句你别紧张,但是又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估计会适得其反,卡帕尔蒂说不定会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他眼睛还没好,伤员还是情绪稳定点为妙。
    ……
    到了第二天早上,
    旅店的早餐厅,在塞勒斯端了一杯牛奶在卡帕尔蒂身边坐下来,又亲切地关心了一下他的眼睛,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的时候,学生们就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卡帕尔蒂抿着嘴,很礼貌的拒绝了,但是动作在塞勒斯坐在他旁边的那一瞬间有些僵硬,而且没坐两分钟就急匆匆起身,椅子被匆忙推后,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甚至还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脆响,碎成几瓣。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艾玛悄声对加西亚说:“卡帕尔蒂教授怎么这么古怪,发生什么了?”
    杰克一般来说倾向于悲观故事:“不会是我们给他找的衣服被他发现了吧。”
    艾玛吐槽:“那他打碎的就不应该是杯子,而是你的脑袋。”
    加西亚制止了他俩的讨论,而是以他专业人际交往一百年的经验推断:“不不不,我觉得卡帕尔蒂教授这么奇怪,从下船之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发生的重要事件,你们记不记得那本书?”
    几个学生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同时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好奇的光芒。
    这边,塞勒斯对卡帕尔蒂说:“你表现的太奇怪了,大家都注意到了。”
    卡帕尔蒂故作镇定:“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喔,怪不得。”塞勒斯接下来说出去的话让他精神意义上的眼前一黑,恨不得现在就拉开一个卷轴消失在这间旅店里:
    “罗兰说你小时候很仰慕我来着,将我留在塔里的画像复制了一份,贴了一面墙,然后每天都要在那堵墙面前大声宣读自己一天的目标。我之前还以为她是瞎说的。”
    那件事被说出去了!
    卡帕尔蒂顿在原地,他这一刻现在开始庆幸自己看不见塞勒斯的表情,但是他自己的表情估计无比精彩。
    那一刻,他甚至开始羡慕起德斯家的那个小孩,起码那个学生可以做到堵在他办公室门口,大声宣称他的崇拜。
    塞勒斯见好就收,没接着逗他,很贴心的给卡帕尔蒂递了一杯牛奶,维持着温和理解的神情,转头慰问威尔同学去了。
    他这一天一直没有离开过旅店,而是和三十多个学生呆在一起,顺便和他们讲讲神秘界的一些知识趣事。
    要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会很乐意在孤庭各处转转,但是现在他带着一个团队,那就不能凭借这点心情做事了。
    按照安排,他们会在药材到货的那天受到药剂就离开孤庭,“巴林顿号”会有南方安全总处的人来接收修理。他已经定好了飞龙旅团的票。
    但是,最近让他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艾格尼丝天天也往他们居住的旅店跑。
    按理来说,现在只需要等待缺少的那一味材料就可以了,她不会是在和埃斯波西托先生叙旧吧?
    第三天,
    “艾格妮丝,你很好,但是我……”埃斯波西托先生的话没说完,接着就被人无情打断了。
    女巫看了他一眼,眼尾勾起的暗红色彩绘让她看人的时候有点嘲笑:“安迪,你还当你是三十岁吗?要是你还是三十岁那副样子,我倒是一定会选择和你春宵一度。”
    埃斯波西托先生摸了摸鼻子,在这位女巫面前,他总是有些气短:“那你想干什么?”
    艾格妮丝思索了一会,回答:“我想看看这所学校。”
    没等埃斯波西托先生接着问下去,她就接着说:“我想给露娜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孤庭实在不是什么适合孩子长大的环境,只不过这里能赚到钱。”
    埃斯波西托先生明显想到了什么:“是那个孩子……你妹妹的?”
    “是她,她还活着,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收她。”女巫坚定地说:“我能保证,她绝对是个好孩子,她值得美好的一切。”
    埃斯波西托先生苦笑起来:“我做不了决定。”
    等到艾格妮丝通知他们去取配好的最后一味药剂的时候,塞勒斯就被她拦住了。
    女巫依旧披着那身纯色的披肩,长褶的彩色长裙在微风中微微摇晃,她说:“科尔伯恩先生,你们的学校是否能再收学生?”
    塞勒斯愣了一下,回答道:“那您先带我去看看吧。”
    同时,他让卡帕尔蒂和埃斯波西托先生可以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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