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爷与薄镜城在南尧事务繁忙,办妥了成亲筵席,就收拾着准备返程。
    原本难得过来一趟京城,理应多住一段时日,无奈手头事情太多,离乡一月余,实在是拖延不住。
    父亲与大哥大嫂都急着赶回去,正事要紧,薄时衍提议他们先行一步。
    他留下母亲和老太太多玩几个月,随后再派人好生护送回南尧。
    如此一来,便要分作两批。
    在状元游街的前一日,薄老爷带着大儿子儿媳,堆叠行装,启程离京。
    薄时衍把人送至城外,似乎前不久才在此迎接,没想到人就要走了。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必送了,回去吧。”
    薄老爷面色沉着,叮嘱道:“应煊,你已经成为大男人,为父不会干涉你任何,须知凡事三思而后行便可。”
    薄时衍开口应下,“儿子知道。”
    “有空记得回家看看。”薄老爷抬手,拍在他肩膀上。
    又嘱咐他照看好老太太,岁数大了不比年轻人,偏偏还不服老。
    “祖母总觉得自己身强体健,不肯让大夫近身,”薄镜城浅笑着接话道:“正好神医在应煊府上,给她诊脉调理。”
    寡言的父子二人,平常说话面上都不爱带笑。
    薄镜城不同,他总是翘起嘴角,给人一种平和好说话的错觉。
    薄时衍一点头,“已经看过了,配上沐足药包,温和不伤脾胃。”
    老年人是不太能承受住药物寒凉的,外用显然更合适。
    薄老爷对小儿子行事,颇为放心,并未多言其它,趁着时辰尚早,吩咐队伍启程离去。
    曹雨薇母子三人也跟汤幼宁道别完毕,无双小姑娘依依不舍。
    她感觉来京城都没玩多久,就要被带回去了!
    好舍不得漂亮的大美人二婶!
    曹雨薇不放两个小孩在这里,让婆婆费心照看不说,还会耽误他们的学业。
    她让奶娘把薄无双塞进马车,朝汤幼宁解释:“小孩总是贪玩的,给他们玩个一年半载也不嫌多,书院都要开始做功课了……”
    汤幼宁明白,抿唇笑道:“学习要趁早,我这么大了还要被逮住练字呢……”
    不过后来,薄时衍都不让她写字了,在书房的时间全是画画为主。
    若是需要题字,他乐得代劳。
    汤幼宁现在不怎么玩珠子,她索性把整盒子宝贝赠送给了无双。
    大人眼中稀疏平常的小玩意,对孩子而言,是最宝贵的财富,独属于她自己。
    送走薄家这几人,摄政王府的热闹顿时减半。
    起初吴老太太还不习惯,被无双那个皮孩子闹腾惯了,她一走就显得冷清。
    好在京城有不少相识的老姐妹,随时牵走她的注意力。
    一别几年十年,相聚一次不容易,当然要好好叙旧。
    吴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开朗明媚的小娘子,才会结交这么多闺中密友。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很大因素会造就她的性格,薄家的家风如此,多少也受到了老太太的影响。
    汤幼宁随便去哪玩都行,不用担心被长辈念叨苛责。
    状元游街那日,乐萝见到她,很是为她高兴。
    朱伏梅也道:“刚嫁过去的新媳妇,都是老老实实,不敢出门游玩的,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我要来,”汤幼宁回道:“王爷答应我,不用那么多规矩。”
    “这样才对嘛!以往的游街也就罢了,这次可绝对不能错过!”朱伏梅故意朝她一眨眼。
    她挤眉弄眼,是因为殿试的排名不一般。
    此次被皇帝朱笔圈定的状元郎,名叫张玉茗,是位坚持不懈苦学多年的老先生。
    他学识渊博,众人心服口服。
    榜眼虞蘅风,是京城里时常被议论买股的热门人选之一,书香世家。
    虽说这两年虞家是部分人眼中似乎不太一样了,但不能否认其家族传承。
    这个结果,倒也在预料之内。
    就是探花爆了个冷门,原先那几个炙手可热的各地案首,没能争夺到这第三名,而是四五六排下去了。
    夺得探花之名的是此次科举最强黑马——顾旋。
    去年秋闱,他猛然出现在五十几名,已经叫许多人惊讶不已。
    好似那不声不响的哑炮,冷不防被点燃了,一鸣惊人。
    不过京中的高门子弟,不是没有读书料子,以前几届,也有过十几名甚至更好的优秀之辈。
    因此,顾旋的名词,众人惊讶过后,很快就接受了。
    直到春闱,他一跃挤进前十,才叫人看到他身上的‘天赋’二字。
    这世间有些人,生来就是擅长某些事,他们一旦努力专注了,事半功倍,能把埋头使劲的人给气死!
    顾旋大抵就是这种,他不像其他人自幼苦学,可能付出的时日短一点。
    却能日进千里,一步步赶在其他人前头。
    会试前十,殿试就成探花郎了!
    这姚顺侯府是烧了什么高香!兄弟几个一同下场科考,其中一人顺利金榜题名,叫许多人羡慕不已。
    顾旋一跃成为京城里‘别人家的孩子’,想必往后每年训导族中子弟,都要把他这个例子拉出来说一说。
    不难猜想,此次的游街,民众们会有多兴奋。
    ******
    朱伏梅笑嘻嘻道:“小娘子们都准备了香包,待会儿势必要把探花郎给淹没了。”
    张玉茗年岁已大,而虞蘅风定亲了,香包手绢可不都冲着顾旋砸么?
    “那么大声做什么?”乐萝倚着栏杆,瞪了她一眼:“生怕我听不见?”
    她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朱伏梅也不掩饰,冲汤幼宁说道:“乐萝一直拒绝顾家,拦着郡王爷不准松口,顾家那边都快要歇了心思……”
    从各方面权衡下来,顾旋是乐萝目前最好的择婿人选,她身为好友,当然乐见其成。
    尤其是,双方没有发生过多大的恩怨,有什么不可磨合的,又不是人品低下。
    再这样下去,探花郎就要归别人家了。
    汤幼宁小声问道:“顾公子对乐萝的感观如何呢?”
    “当事人在这,你们一问一答有意思?”乐萝颇为烦躁地一撇嘴,“走哪都有人劝我,你们也是如此,你以为顾旋那厮就想娶我了?”
    还不是不情不愿!全赖顾夫人在一旁周全礼节。
    她堂堂县主,还要靠着责任硬嫁给他不成?多掉份啊!
    乐萝从小就是死要面子,跟顾旋吵嘴过好几回,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说,这要是低头顺从嫁了,她往后余生指定被气死!
    汤幼宁闻言蹙眉,“顾公子不想娶你?莫非他有心仪之人?”
    否则,都在大冷天无畏跳水救人了,又有了肌肤之亲,乐萝各方面条件一点也不差,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若是当真厌恶,或许救人的时候不会那么果断干脆,义无反顾吧?
    在船上往黑乎乎的冰凉湖水里跳,是需要勇气的。
    哪怕一个大男人,会泅水,不见得就能不假思索蹦下去。
    乐萝重重的哼了一声,“谁知道他,我与他八字不合,强行绑在一起,必定是一对怨偶!”
    “有那么严重么?”
    据汤幼宁所知,姚顺侯府跟衍裕郡王府来往不多,没有旧仇。
    “反正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乐萝一手撑在扶栏上,道:“我多谢他救命之恩,没想恩将仇报,让他搭上自己的婚事,重金酬谢便好,其它便算了吧。”
    朱伏梅不由叹口气,“看来你是拿定主意把人往外推了,罢了,往后我也不提,咱们看热闹就是。”
    “这还差不多,”乐萝对她的态度满意了,过来贴着汤幼宁坐下,“圆圆以后也别问他了。”
    “可是你的亲事该怎么办?”汤幼宁望着她,“世道总是对女子苛刻一些,他亲了旁人也不妨碍说亲,小娘子却不同。”
    想来真是不公平呢。
    乐萝一抬下巴,“怕什么,二婚再嫁的比比皆是,我不过跟人碰个嘴巴,谁家嫌弃就赶紧滚远点。”
    这样的婆家,她要是进去了,迟早给闹翻天。
    看着就合不来嘛。
    “还有,若是寻不到满意的夫家,本县主就是找个琴师也使得。”乐萝语出惊人:“善乐器的男子,想必更细致体贴一些。”
    她想得开,又口无遮拦,朱伏梅即便习惯了,也被逗得笑弯腰。
    “琴师?”汤幼宁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这个。
    茶馆里弹奏卖唱的,皆是女子居多,像是这种为高门贵女取悦之用的男子较为少见。
    即便有,恐怕那些男艺师面对的客官,还是大老爷们……
    乐萝瞥见汤幼宁懵懂又好奇的神色,顿时乐了,冒出一个主意来。
    “这样吧,看完状元游街,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正巧她新结识了一位,模样俊俏,琴艺高超,很是不错。
    汤幼宁一听,连忙点头答应:“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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