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能让它一直窝在王府里, 以后开始早出晚归, 会有人带它去林子里奔跑。
    人不是虎,无法替代母虎训练崽子。
    但老虎的本能, 把它丢到森林, 它自己就会扑腾出来。
    汤幼宁起初有些挂心, 但是十澜说,这样有利于小白虎适应。
    它越来越大了,终归不是家猫。
    而且晚上还会被带回来。
    她便不再说什么,默认了这样的做法。
    *******
    付氏昨晚思虑了一晚上,万一应煊被她阻拦,真的不娶妻了怎么办呢?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汤幼宁回府了,他佳人在侧,不娶就不娶。
    付氏思前想后,决定稍稍退让,与他谈谈条件。
    薄时衍下朝回府后,她就到白霁堂来了。
    母子二人对坐饮茶。
    付氏看着这个优秀的二子,道:“你若执意要娶汤氏,也不是不可以,把你表妹也一并娶了。”
    薄时衍闻言,面无表情一抬头:“母亲嫌圆圆不够聪明,依我之见,表妹也没聪明到哪去。”
    “这能一样吗?”
    付氏摇头道:“你表妹年纪小,涉世未深,这才纯白可爱,也是因为你小姨家娇宠着,显得没心眼了些。”
    “本王对表妹无意,母亲不必多言。”薄时衍打断她。
    “你不喜欢单纯的?”付氏想了想,又提起一人,“毅国公夫人私底下来向我问过,杭家有位三姑娘,你可认得?”
    “不认得。”薄时衍一手托起茶盏,面上漠不关心。
    付氏看得直皱眉,道:“对方既然问起,必是这杭三姑娘见过你,属意你,你怎么不认得?”
    都在这京城里,肯定已经见过了吧?
    “杭宛歌?”薄时衍的记性好,又跟如意夫人有些交情。
    她夫家姓杭,那回带着孙女一块去瞿山白马寺,确实见过。
    付氏一听他想起来了,掩唇笑道:“对她印象如何?”
    “不如何,”薄时衍浅浅抿了一口茶,道:“母亲这般清闲,应该把无双叫过来让你带着才是。”
    “你大哥自己会带孩子,他是半点没叫娘操心,反而是你,自己的大事都拎不清,家里人哪有不担忧的……”付氏苦口婆心。
    年后她又回去南尧了,只希望儿子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帮忙照顾着。
    那汤幼宁瞧着自己都照顾不好,一团孩气,如何成为一位贤妻良母呢?
    薄时衍听了,淡淡回道:“我不需要她做什么,让我心情愉悦就够了。至于其它的,王府养了这么多人不干活?”
    自会有人操持庶务、有夫子教育孩子。
    说什么贤妻良母,把一切推到女子头上,岂不是把‘父亲’置于旁地?
    “谁不想要个聪慧的妻子,做自己的贤内助?”付氏简直是说不通他。
    “母亲难得来一回京城,却是给我找不痛快来的。”薄时衍站起身,道:“儿子要去接见几位大人,母亲自便吧。”
    “你这……”
    付氏闻言心中有气,“倒让我做个烦人的管家婆了!”
    薄时衍已经出去了,付氏身旁的婆子连忙劝道:“夫人是关心则乱,太着急了,没必要为此发生口角。”
    “行,我是不管了,看看他父亲怎么说,老夫人必然也不同意。”
    付氏一手扶额,叹了口气。
    他们薄家倒不是多么重视门第之见,汤幼宁最大的短板不是她出生低,问题在她脑袋上。
    应煊自幼聪慧过人,哪个长辈能眼看着他娶这么个小笨蛋呢!
    ******
    凌筎要走了,收到汤幼宁的赠画非常高兴,说要把它裱装起来。
    她的院子不大,但是住了两年,行囊一规整起来还不少。
    不仅汤幼宁给她送行,就连廖姨娘也来了。
    许久不见廖阑珊,现在没有半分的娇俏神气,她原本经常跟娄宜姿不对付。
    可是娄宜姿胆敢下红豆散,害得王爷起红疹,被驱逐出府。
    后院美人们看到这种下场,一个个更乖顺了,也更寂寞了。
    这会儿见凌筎放弃了摄政王府,归家另嫁,不由心情复杂。
    多么叫人唏嘘。
    以前挤破头想进来,进来后发现,王府确实不错,吃好喝好,然后就没了。
    她们又不是缺吃喝的人家,哪能满足于此。
    可是无法被王爷瞧中,贸然出击的又被处置了……
    凌筎现在满心回去与爹娘团聚,才懒得去想这群姨娘们的心思。
    高高兴兴挥手作别,与汤幼宁一道乘坐马车出府。
    “我都好久没出来了,上次还是春节过后那会儿,陈管家允许我们回去探亲一日。”
    府里没有主母,是陈管家跟管事嬷嬷拟定的,叫妾室们回娘家小聚一天。
    像是汤幼宁这种,没有娘家可回,她入府就没出去。
    现在凌筎感觉自己又重获新生了,道:“我以前,逮着机会就上街,在茶馆里坐着听人说书,或是看看街上策马而过的儿郎们。”
    然后她才会瞥见摄政王,满肚子痴心妄想。
    “闹市纵马不对。”汤幼宁道。
    “……”凌筎疑心她是来泼冷水的,“你不懂,鲜衣怒马的年轻将士,对小娘子们的吸引力有多大。”
    眼下她放弃了那个够不着的男人,要去挑其他人。
    要高大健壮的!然后把她在册子里看过的通通试一遍!
    虽说凌筎做了两年妾室还是完璧之身,但起码在理论方面,跟寻常的小姑娘已经拉开差距。
    她摩拳擦掌,汤幼宁似懂非懂,“你想与人试试肉搏戏。”
    凌筎掩唇轻哼:“你说得比我还直白,我好奇还不行么,你是夜夜笙歌,我们可都没尝过滋味呢。”
    说到这,她忍不住追问道:“你总是不告诉我,王爷怎么弄你的,舒服么?”
    汤幼宁慢吞吞回道:“他不让说。”
    凌筎想了想,换个方式问她:“你只告诉我王爷那物什大不大?”
    她好奇得紧,也不信外人说的那些隐疾。
    “什么物什?”汤幼宁略有些迷茫。
    经过凌筎提醒,才知道指的是哪个,不由眉间蹙起。
    凌筎瞧她傻乎乎的怕不知道怎么形容,问道:“头部有鸡蛋大么?”
    汤幼宁点点头,更正:“是鸭蛋。”
    特别可怕。
    “好!我也要按照鸭蛋找一个!”凌筎微红着脸,目光坚定。
    “?”
    马车驶入乐安坊,她们就要分开了。
    汤幼宁不好跟去凌筎家里,两人下车作别。
    就在这京城里,总会有再见那一日。
    汤幼宁在原地稍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一旁的炸糕香味给吸引去注意力。
    湘巧笑道:“我去买一块过来,给娘子解解馋。”
    汤幼宁忙不迭点头,“好馋,想吃。”
    湘巧刚走开没多久,前方街头忽然有人大喊着惊马了,行人都被吓一大跳,争相躲避。
    人群朝着这边涌过来,王府这辆马车像个庞然大物堵着,没一会儿就被人群包围了。
    前头果然惊马了,高大健壮的马儿,癫狂起来谁都控制不住,力道大的吓人!成年男子全然拉不住它!
    看到这种场景,人们更加四散跑开,慌不择路。
    十澜护着汤幼宁往旁边靠,忽然,王府的车夫逮着一个人,大骂道:“你想对我们的马做什么!”
    车夫恶狠狠揪住一个小乞丐,趁着人群摸索过来,手里竟然捏着针,想要扎他们拉车的马。
    附近的人见状,全都七嘴八舌骂起来,小乞丐见势不好,泥鳅一样甩开了车夫,把手里的针扎到马屁股上,扭头就想跑。
    十澜看不下去了,一跃过去把小乞丐给扣下。
    但拉车的马儿吃痛,拔腿往前跑,附近那么多人,躲闪不及,闹哄哄乱成一团。
    谁都不想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而且这种紧急关头,骂小乞丐已经没用了,保住自己安然无事,事后才能去追究。
    “别挤了别挤了!”
    “前面有疯马,现在这个马车也疯了……”
    “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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