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盖着的被褥并非她惯用的那一套,就连床顶都是陌生的。
    汤幼宁一觉无梦,眨眨眼爬了起来,一时间忘记自己置身何处。
    “湘宜?”
    她赤脚落地,动作有些突然,正在屋内沐浴更衣的薄时衍没料到她醒了,不由两两相望。
    汤幼宁刚睡醒,小脸红扑扑,脑袋还是懵的。
    杵在床前,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个准备披上衣裳的男子。
    驿站的客房里未放置屏风摆件,他身姿高昂,光溜溜的身前磊块分明,矫健有力。
    一目了然。
    汤幼宁从未见过这样的,感觉颇为新奇,她的视线自顾自沿着那胸膛往下游移,落在某个奇怪的区域。
    道:“你长了一条小尾巴……”
    “哪里小?”薄时衍拟眉。
    他抖开素色里衣穿上,遮掩了不让看。
    汤幼宁想了想,改口道:“也不小了,那么长一条呢。”
    “……”这是什么用词,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薄时衍怀疑,这个小呆子并不明白男女之别,别在哪里。
    他沉声命令:“忘掉你刚才看见的。”
    第23章 你说不碰我的
    汤幼宁觉得他有点强人所难, 看过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她有那么笨嘛?
    她不吭声,自己坐回床沿上, 低头穿鞋袜。
    小姑娘只着了中衣,圆的鼓的线条遮掩不住。
    她抱住自己的小脚丫,莹白的小趾头如珠似玉,往上套绫袜。
    察觉薄时衍在打量着这边, 她一手遮住那对玉足, 抬起红润的小脸蛋:“你看我做什么?”
    薄时衍抬了抬眼皮,“只准你看本王?”
    “我不是故意看的。”汤幼宁辩解道:“不能看别人的身体,这样不对。”
    “你还知道不对。”就把他看光了。
    “我……”
    汤幼宁觉得, 他自己不把大尾巴藏好,怎么能怪她呢?
    不过今日确实是意外,薄时衍未料到她醒得那般及时。
    与女子同屋,到底不便。
    他一手扣好腰封,先行出去了。
    他走后,门外伺候的湘宜与十澜才进屋来。
    “娘子醒了?外头还在下大雨呢, 估摸着明日都走不了。”
    雨天道路泥泞, 不好赶路。
    湘宜打水给她擦脸, 洗干净了,拍上花露,再用香膏净手, 整个人都泛着淡雅的香气。
    汤幼宁睡醒后神采奕奕, 道:“既然躲雨,我可以去看看闪电么?”
    十澜率先反对, “王爷虽没有阻止, 但驿站人多眼杂, 娘子还是莫要与齐世子接触太多。”
    容易招惹口舌。
    “好吧,”汤幼宁听话得很,又问:“乐萝小县主住在哪?”
    她也没有旁的相识之人了。
    湘宜闻言,低声道:“娘子可知,方才我看见了谁?”
    “谁?”
    “是虞娘子,她与衍裕郡王爷一道,身旁跟着好几个婆子服侍。”
    汤幼宁听得满头雾水,这个郡王爷是谁,他和虞娘子,跟乐萝又有何干系呢?
    湘宜便解释给她听,郡王爷是乐萝县主的父亲。
    虞素音本不会随着队伍一道入京的,卓太后从哪把她接过来,就得给送回去。
    谁知离开行宫的前两日,衍裕郡王酒后失德,也不知怎么撞上虞娘子的,竟然对她意图不轨。
    虞娘子太过瘦弱,抵御不住,自觉受辱寻死觅活。
    衍裕郡王懊悔不已,命人拦下了她,去给太后道歉,称要纳她为侧妃。
    事已至此,太后能怎么样,总不好叫虞素音死在眼皮子底下。
    于是把她捎带入京,还多派几个婆子给看住了。
    这种事情瞒不住,一经传开,众人唏嘘。
    衍裕郡王爷原配早亡,取了一位继室,听说并不怎么和睦。
    他家那小县主都十几岁了,现在怎么还招惹虞家呢?
    虞家书香门第,最重清名,岂能罢休?
    莫不是要逼死虞素音?
    有人看戏,有人同情。
    十澜却道:“或是虞娘子自愿的,也未可知。”
    这样一来,她才能离开苦箬庵,脱离虞家的掌控。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虽说名声不大好听,但好歹有旁人的同情,就连卓太后,碍于脸面也不会不管她。
    总得安抚一二,毕竟是她请来的人。
    湘宜也是这样认为,先前不曾传言郡王爷沉溺酒色,他一个闲王,并无多么出格的举动。
    不由感到庆幸:“幸好她没有挑咱们王爷下手。”
    十澜笑着摇摇头:“王爷岂是那么好算计的?”
    要绑架摄政王的意愿,恐怕难于登天。
    汤幼宁想不到这一层,她揪着眉头问道:“乐萝有一个继母么?”
    原来她也没有娘亲,才叫仆役欺蒙,丢了大珍珠,还找不回来。
    虽说只接触过一次,但在汤幼宁的简单信条里,愿意与她一起玩的,那都是好人。
    湘宜同样觉得,乐萝县主某种程度而言是个没心没肺的,不过,“她好歹有封号,又有外祖家在,受不了什么委屈。”
    顶多是驭下不严,一些小事烦扰罢了。
    皇室血脉不够繁盛,别说皇子,公主都没几个,郡王的闺女才被封了县主。
    湘宜不建议这会儿去找乐萝县主,家事当前,或许她心情不虞。
    汤幼宁觉得有理,抱着自己的玉珠盒子,手指头往里拨了拨,有些玩腻了。
    最近往外跑的次数多,心便野了起来,再难以成天困守在屋内。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算了算日子,明日是她娘亲的祭日。
    汤幼宁对谚氏没有记忆,也谈不上伤心,往年都是秦婆子带着她烧纸。
    为人子女,理应如此。
    汤幼宁便告知湘宜,让她准备些纸钱。
    湘宜与十澜都是分配过来不久的,才知道有这回事,忙道:“可要准备供桌?”
    时间就在明日,太紧了些,此处驿站,又逢大雨,怕是多有不便。
    “不用。”汤幼宁摇头道:“不用准备很多东西,让她知道有人还记得她就够了。”
    祭奠先人,心意到了就好,旁的都是虚的。
    话虽如此,湘宜还是去请掌柜的帮忙,备下纸钱香烛,预订好一个食盒,一个果篮。
    以备明日使用。
    ******
    晚间,是在各自屋里吃的饭,薄时衍把他要处理的折子也带回来了。
    驿站房舍有限,分不出书房给他,只能将就。
    不过他们住的这个房间很宽敞,分了内外两室,把外间充作书房也不碍事。
    汤幼宁饭后要沐浴,他避了出去,等她洗完了才回来坐到书案前。
    别说薄时衍不习惯,就连汤幼宁也问湘宜,“我晚上要一直一直跟王爷在一块么?”
    “是的呢。”湘宜给她穿上精心准备的紧身小衣,以及轻薄的寝衣。
    朦朦胧胧,春色撩人。
    这会儿还不到就寝的时候,以外裙遮掩了。
    汤幼宁没有跟人同住一屋过。
    小时候秦婆子会陪着她,大约五六岁开始,就在外间陪着,夜里不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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