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众人围在办公室门口。
    方志行一个晚上都没合上眼睛,眼睑下黑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昨晚回到家里他妈和媳妇都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他妈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只是让他更气闷的是,她们嘴里说相信他,看他的眼神却不是那么说,气得他想吐血。
    他昨晚冷静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当时不应该顺着丁文林的话承认自己约他出来,他应该像阮富贵那样说自己睡不着出来散步。
    他当时太惊慌了,所以被牵着鼻子走,这会儿想改口也不行了。
    只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被辞退,他看向丁文林道:“丁知青,你昨晚说我给你一张纸条,那纸条你还留着吗?”
    他根本没写纸条给丁知青,如果等会儿对方拿不出来,或许他能以此作为突破口。
    谁知丁文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还留着,上面还有你的签名。”
    “不可能!”
    方志行想也没想就一口反驳。
    阮瑶似笑非笑地:“方会计昨晚亲口承认自己约了丁知青去西林,丁知青也把纸条拿出来,可能不可能,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方志行冷着脸看了她一眼,低头看向纸条,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纸条上的字迹是他的!!!
    可他很肯定自己没写过。
    他猛然扭头再次看向阮瑶,喉咙好像被人捏住了,狡辩的话一个也说不出来。
    他真是太轻敌了。
    他以为
    阮瑶跟其他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可她一个晚上就让他身败名裂不说,还因此失去会计的工作。
    这哪里是心肝宝贝,这是毒蝎美人!
    方志行心里后悔得肠子都绿了,但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会儿他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胡队长看方志行脸色变化莫测,便问道:“方会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志行摇摇头。
    胡队长抽了一口旱烟:“法律虽然没规定男人不能摸男人,但你这样做影响不好,以后你不用来办公室上班了,会计这工作我会另外找人顶上。”
    方志行手捏成拳,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脾气时,他突然苦笑了起来:“很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但我真不是变态,我也不喜欢男人,大家也认识我几十年了,难道大家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吗?这样看来,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说完他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挤出人群,头低垂着,背影看上去又丧又可怜。
    就在这时,方母从人群挤出来,哭着道:“我的儿真是太惨了,也不知道他堵了谁的路要这样陷害他,老大是我生的,他是什么人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方志行的媳妇也出来:“我也不相信孩子他爸是那样的人,要是他真喜欢男人,他怎么会娶我,我们也不可能有孩子。”
    听到方母和方志行媳妇的话,有些心软的人忍不住再次动摇了。
    阮瑶在一旁双手环臂站着,但没吭声。
    方志行的确是个人才,这么快就想出用装可怜这招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只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把方志行赶出办公室√
    会计的位置一时间空了出来,不少人虎视眈眈。
    阮瑶没立即跟胡队长推荐丁文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让丁文林稍安勿躁,她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
    方志行之前只是想得到阮瑶,经过这一次,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要她死!
    方志行蛰伏了几天,正当他想把
    林玉未婚先孕、阮瑶陪她一起去堕胎的事情给传出去时,生产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他是杀人犯。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说当年方会计的表妹是被他给杀了。”
    “我也听说了,可当年方会计不是去亲戚家送节礼了吗?应该不会是他吧?”
    “这可不好说,之前谁也没想过方会计喜欢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也觉得,当年他表妹失踪得那么奇怪,你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方志行听到流言,气得将整桌的饭菜都掀翻了:“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方家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最小的孩子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方志行冷着脸厉喝道:“不准哭!再哭我打烂你的屁股!”
    小儿子被这么一骂,越发哭得更大声了。
    方志行额头青筋暴露,他觉得这事情十有八|九还是跟阮瑶有关。
    他连饭都不吃,跑到知青点去找阮瑶,可把整个生产队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阮瑶的人。
    阮瑶这会儿在隔壁生产队的林家家里。
    这林家不是别人,正是方志行二姨的夫家。
    “林同志,我是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我叫阮瑶,我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林小芳同志的事情。”
    林小芳的大哥林大成眉头皱成结:“你了解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公安同志。”
    小妹的失踪是他们全家人的痛,他父母因为太难过,在小妹失踪第二年相继离世。
    虽然这事跟方家无关,可因为小妹是在方家不见的,这些年他们跟方家也不走动了,就是怕触景伤情,所以这会儿听到阮瑶提起小妹的事情,他心里很不舒服。
    阮瑶没被他的冷漠给吓退:“林同志,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有关林小芳同志的传言。”
    “什么传言?”
    “有人说当年林小芳同志是被方志行给杀死的。”
    话音一落,林大成“蹭”的一声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阮瑶把话又说了一遍:“看来林同志没听过这传言,我们生产队的人最近都在说这事。”
    林大成拽着拳头:“我现在就过去问他!”
    阮瑶连忙阻止道:“林同志你现在不能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你这样冒然跑去问方志行,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林大成梗着脖子:“我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总之我得亲自去问一声,否则我今晚没法睡觉!”
    阮瑶:“林同志,你听我说完你再去也不迟。”
    林大成想了想,这才重新坐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瑶指着自己的脸道:“林同志,你看清楚我的脸,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林大成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这才认真打量阮瑶,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小妹!你……你长得很像我小妹!”
    林大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阮瑶,心里翻江倒海。
    阮瑶朝外头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道:“林同志,接下里我想跟你说一些事情,等会儿不管你听到什么,请你务必要镇定。”
    林大成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加上这张跟小妹有点像的脸,顿时被弄得也紧张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阮瑶声音更低了:“林小芳的事情说起来其实跟我无关,就跟你刚才说的,我又不是公安同志,也不是林家的亲戚,为什么我要多管闲事?这是因为从两周前开始,我每天都会梦见一个跟我长大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在梦里面,她总是哭着让我帮她,她说她死得好惨,我起初以为是做噩梦,直到最近生产队突然传出林小芳被方同志杀害的传言,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虽然是大白天,林大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是说……我小妹给你托梦了?”
    阮瑶又往外头看了一眼:“林同志,现在到处在破四旧,托梦的话你可不能往外说,要不然咱们都会有麻烦,至于你信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林大成点头如捣蒜:“我信我信,我小妹还跟你说什么了?她有没有说是谁杀害她的?”
    阮瑶没摇摇头:“她没说,每次她要告诉我答案时,她就会被人拖走,林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林小芳同志失踪的经
    过?”
    林大成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
    失踪的经过跟牛老太说得大同小异,只是更详细一些。
    阮瑶听完后问道:“你是说林同志失踪后,你们将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你确定全部都找遍了?”
    林大成点头:“确定,连方家正在建的地窖我们都去找过了,但什么都没找到。”
    阮瑶眼睛突然一亮:“你是说方家当时在建地窖?”
    林大成又点头:“没错,当时方家要弄个大一点的地窖,还特意从县城买了水泥回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阮瑶心跳开始加速,咽了咽口水道:“林同志,我有个猜想,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大成眉头皱着:“什么猜想,你说就是,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阮瑶顿了下道:“我怀疑林小芳同志是被埋在地窖里面。”
    这话一出,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林大成瞪着阮瑶,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应该不可能……”
    阮瑶打断他的话:“你们当时去地窖找时有没有挖地?”
    林大成摇头:“没有,我们就下去看了一遍,而且是失踪当天下去看,之后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他们当时猜想的是小妹被野兽给叼走了,或者被外面的人给拐走了,从来没有怀疑过方志行或者方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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