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衣绳上打满了自己刚刚洗干净的床单被罩,自己发愁怎么搭时,汪洋正好看到。
    邵萍怎么都想不到汪洋能察觉到这一点,更没想到他察觉到了,还帮他把东西都晾晒上了。
    邵萍端着面条,赶紧往里面走,汪洋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像从来没有下来过一般。
    “面好了。”邵萍看着他,“你在客厅吃,还是在你房间吃?”
    汪洋没说话,从床上下来,接过了碗筷。
    他把面条放好,又回来关门,邵萍趁他关门前,赶紧递进去一罐午餐肉。
    汪洋接了午餐肉,低着头,就把门关上了。
    邵萍在外面连忙叮嘱:“开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划伤手。”
    汪洋拉了椅子坐下,午餐肉还在手边。
    他没有打开,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吃面。
    可邵萍的叮嘱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久久不能散去。和以前一样。
    邵萍下午还要上班,临走时隔着门轻声叫了汪洋,没听到回复,知道可能是睡着了,放下一点零花钱,就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邵萍早走了一会儿,先回了趟娘家。
    马上就要过年了,每年过年邵家两个女儿都是要回两趟娘家的。
    第一趟是在年前,要送一些过年用的东西。这些东西一般都是黄静自己指定的,要买什么买什么,反正就是希望两个女儿能把过年用的东西都买齐了,她就不用花钱了。
    第二趟是大年初二,这一天是回娘家的日子,邵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免俗,要再回来一趟,这次来的时候买的东西,那就不是黄静要求的了,自己看着办,反正拿少了,黄静回给你脸色看。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别想吃舒坦了。
    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而且今天汪洋也回来了,每年过年前,汪洋都要去一趟姥姥家,可那一趟不是白去的,要拿很多的东西。邵萍就想着干脆抽空一下子全置办齐了,省得跑第二趟。
    再一个,让黄静把钱给德福还了去。
    她就来找黄静了,问她今年想要什么。
    黄静就觉得可惜,这次过年离三胞胎满月太近,很多压回来的东西还没吃完,再要就浪费了。黄静虽然是个不嫌东西多的人,可也不喜欢浪费。她在厨房转悠了一圈,想了想回来告诉邵萍:“这样吧,我写个单子,写好了给你。”
    邵萍就想笑,“妈,你想要多少东西啊,还要写个单子。”
    “没多少。”黄静立刻说,“就现想突然想不起来了。”
    邵萍只能作罢,“你快点啊,我着急用。汪洋回来了,我想着把去他姥姥家的东西一齐买了,省的我再请假了。”
    “行行!”黄静立刻说,“你放心吧。不耽误你的事。”
    黄静说完,才想起来问:“汪洋回来了?”
    “嗯,放假了。”
    “那放的怪早。”黄静道,“这还有好多天过年呢。”
    “今年放假早,学校有事。”邵萍说着,看一眼屋里,“我爸不在家啊。”
    “他哪里在家过,我也不知道他天天能上哪儿去,都不上班了,也不知道都去哪里混。”
    “行了。那我走了。还要去接乐眉。”邵萍说完,骑上自行车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下来问:“对了,妈,你要德福的钱了?”
    黄静听了,脸立刻红了。她原本想着钱是德福给的,德福和邵萍两人总不会凑一起说这件事去,肯定不会露馅,可没想到邵萍竟然知道了。
    虽然她没脸没皮几十年了,可这件事被邵萍说破,她还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只能厚着脸皮说:“不是我要的,是他非塞给我。”
    “我妹妹容易吗,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要看店。你还要她的钱。”邵萍气的难受,“我又不是没给你准备,如果我没管你,你又真的没钱,她给了就给了。可我都给你准备了,你又要德福的钱。你……”
    邵萍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这个妈,最后无奈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黄静冷着脸,“反正我已经拿了,你说咋办?”
    “把钱还给我妹去。不,你别给我妹,给德福。你从他手里拿的,再还给他。妈,你想过没有,我妹妹在婆家本来就艰难,你还拿德福的钱,如果她婆婆知道了,她还活不活?反正你听我的,下午就送到德福厂子里,千万别送回家,让人看见了。”
    “那不可能!”黄静立刻炸毛了,“都给我了,还能还回去?而且我都花了,一分没剩。”
    “什么?”邵萍知道她睁着眼说谎话,这才多久就花了一百块,怎么可能!
    两人正吵着,胡同里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不一会儿,邵兵就回来了,骑着一辆摩托车。
    邵萍看见摩托车,惊讶问:“你从哪里整的摩托车?”
    邵兵从摩托车上下来,没想到邵萍竟然在家,回话也有点结巴了,“我……我朋友的。”
    “你朋友还有买得起摩托车的?”邵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得好几千吧。”
    邵兵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大姐识货,三千二,不过这个价你都买不到。”
    邵萍摇摇头,“这东西骑着多危险啊。看着就害怕,那么老快了。”
    她又仔细看一眼,说:“你这朋友挺阔气啊,三千多的摩托车,看着还是新的,就给你骑了?”
    “我就骑几天。”邵兵道,“怎么样大姐,上来,我带你去溜一圈。”
    邵萍赶紧摆手,“算了吧,你敢骑我也不敢坐。我走了。”
    邵萍说完,看一眼黄静,发狠说:“妈,刚才我和你说的事,你赶紧去办,要不然,我天天来找你。”
    邵萍走后,黄静连忙问:“摩托车这么贵呢?”
    “你以为呢。”邵兵心情好的很,骑着摩托回来,收获满满的回头率,比他开上海牌轿车还拉风。
    “是你哪个朋友的?”黄静问,“你还有这么阔气的朋友?”
    邵兵脸色一变,“你别管。”
    他是不敢说是哪个朋友的,如果让他姐知道他骑的赵开艋的摩托车,不管是哪个姐姐,都能跑来把他的腿打折了,然后告诉他不能和赵开艋走的近,压根就不能和他结交,那不是个好人。
    可什么才是好人呢?
    穷的在一起蹲在胡同口喝西北风就是好人?
    像他爸邵海波那样,一辈子碌碌无为,整天被老婆骑在头上,现在没事就在马路边上下象棋就是好人?
    邵兵觉得都不是,那不是好人,那是怂人。
    他可不想当怂人,更不想当穷人。
    不管别人怎么说赵开艋,反正他觉得,谁能给他钱,能给他赚钱的路子,谁就是好人!
    “阿嚏!”赵开艋揉揉鼻子,看一眼韩冰,“大冰,你说谁在想我,怎么一直打喷嚏?”
    韩冰笑着吹了吹茶叶沫子,“大约是你前妻。”
    赵开艋用力踹一下韩冰的椅子,“可滚一边去吧。你信不信我找嫂子聊聊去?”
    “去呗。”韩冰可不是被吓大的,连忙说:“走啊,我拉你去。”
    赵开艋立刻又嬉皮笑脸起来,“你看你,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外面没有花花事,所以不怕我嫂子知道。可我嫂子知道你闷私房钱不知道?”
    韩冰急的就想捂住赵开艋的嘴,偷偷看一眼坐在一边安欣,嚷道:“是不是非要把家底都抖搂光了,你才高兴?就你这张嘴,谁能跟你过?怪不得刚结婚就离婚了。”
    “你今天怎么老拿离婚说事?”赵开艋也烦了,瞪着韩冰,“有种你就守着嫂子过一辈子,别离婚。”
    “你可放心,我从来没想过离婚。我孩子都那么大了,离婚干什么?”韩冰正色道:“行了行了,昨天见陈姐了吧,怎么样?”
    “见了。”赵开艋道,“是个狠人,也是个聪明人。很多话不用我明说,一点就透。”
    “你说你还能用得着她?她就是一个会计,帮不了你什么忙。”韩冰道,“我们现在虽然合并了,可是还是各司其职,和以前的管理一模一样。”
    “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嘛。”赵开艋说,“人多了路就好走。”
    韩冰倒是赞同这句话,点点头,“这句话很对。”
    “对了,”赵开艋说,“你怎么没说过你们有计划开始收缩的事?”
    “什么?”韩冰微微一滞,“收缩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赵开艋说,“我听刘姐说,下了政策,准备开始收缩配货,也就是说,过了年之后,很多商品不再由他们直接配发,而是全面投放市场。这事你不知道?”
    韩冰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看你。一个系统的,你都干啥了。”赵开艋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听陈姐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往这方面使劲了。”
    “什么意思?”韩冰赶紧凑近了,“说来听听。”
    赵开艋翘起二郎腿,“就像你说的,不能一直干私货,风险太大了。而且国家最近一直在严打,管的是越来越严。现在到了港口,都没办法交货了,有时你就看着船开来了,又开走了,都搞不下来。咱们就得换个路子。”
    “我不早就给你说这些了吗。”韩冰立刻道,“以前就和你说过,可你不当回事啊。嫌赚的少,不如你现在赚的多。可你现在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要想长长久久的赚钱,还得到明路上来。”
    “嗯,所以我想着,搞个代理,去拿区域总代,然后多搞几样,整个市的零售商只要进货,就必须通过我。你想想,这都是利润啊,咱们市有多少零售商啊。”
    韩冰听了,连忙道:“这行啊,兄弟,还是你的脑袋好使,就得这么干。”
    韩冰在单位工作的并不得意。主要是因为得不到重用。
    单位上父子兵比较多,只要论起来,很多人都是亲戚,还有父亲儿子同一个单位的,个个举贤不避亲,都逮着自己的人用。韩冰呢,就只有他自己,家里没什么关系。自己呢,也不是走仕途的料,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一个科员,没有什么前途。便总是往外伸头,要不是因为家里有老婆拽着,他早就把头伸出去了。
    可身边唯一一个赚大钱的兄弟,却是个捞偏门的。韩冰有点怯,不敢趟这个浑水,把自己摘的很清。可一听赵开艋这么说,就心动了,连忙道:“你要是走正路,就算上我的一份,我想跟你干!”
    “你不上班了?”赵开艋诧异看他,“你不怕你老婆吃了你?”
    “还是老规矩,让我老婆入股呗。”韩冰想了想说,“这样不就行了?”
    赵开艋摇摇头,“你要是想来帮我,你就自己来。总是让你老婆挂个名,她又帮不上我什么忙。你看我忙的啊,整天脚不着地。这样,兄弟,你再考虑考虑,真的不来帮我?就你那班,上个什么劲啊。”
    韩冰脸色微动,有点动摇。
    “你可想好了。知道那谁吧,酒瓶子,人家比你单位不差,辞职不干了。一样的铁饭碗,现在开了一家饭馆,又准备开一家公司,赚的多得去了,按他的话说,一年顶他上半辈子赚的。我和你说啊,你不要怪兄弟不拉你,我要是做回明路上,可不会只让你挂个名。因为我嫂子帮不了我啥忙,你也来不了。我缺人啊。不可能给你挂个空职,反正吧,我先和你说了,你不来,我就找别人。”
    韩冰长长舒口气,心里痒得难受,说:“你让我再想想,再给我几天功夫。”
    这时候安欣站起身来,裹了裹身上的羊毛菱格披肩,提了暖壶倒水喝,赵开艋连忙把自己的茶杯递过去,说:“我的我的。”
    安欣看都不看他,给自己倒好了,捧着杯子暖手。
    赵开艋便耍赖:“看,这是我请的秘书吗,这是我请的大爷啊!”
    “你还是让你前妻给你倒吧。”安欣说完,拿着杯子往里间去了。
    韩冰愣在那里,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大馒头了,看看安欣,又瞧瞧赵开艋,豁然开朗:“怎么回事,我怎么闻着这么大的酸味?”
    第71章 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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