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凤突然发现了什么,在一旁对着翟明翠喊。
    张德福立刻说:“德柱没事,他去橙花家了,晚上估计吃完饭才能回来,我先把东东妈扶到床上去。”
    “对对。”翟明翠赶紧说:“这还坐着月子呢,怎么下床了,快回去回去。”
    橙花家里也是一阵哭泣声。
    看见张德柱全须全尾的站在跟前,魏橙花哭的啊,鼻涕眼泪一大把。
    两个人抱在一起,什么也不顾了,又哭了好一阵。
    “好了好了。”方曼颖擦擦眼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魏橙花瞪着张德柱,“看你还要去矿上不!”
    张德柱连忙摇头,“再也不去了,真的,再也不去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曲折离奇自然又都说了一遍,张德福说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一句两句就带过去了,张德柱在橙花家倒是添油加醋讲了很多,讲的时候惟妙惟肖的,吓得两个侄儿捂着耳朵不敢听。
    吃完饭,方曼颖留橙花继续住,说家里还在太多,怕翟明翠太累,橙花也休息不好。
    橙花怎么肯?
    她是一定要和德柱在一起的。
    张德柱死里逃生,还没见过家人,自然是不会在这里留宿,魏橙花立刻穿上鞋就要走。
    方曼颖看留不住了,就招呼冯媛一起去给橙花收拾。
    收拾衣服事小,主要是拿些吃的。
    肉蛋奶水果一应俱全,给收拾了两大提兜,系的牢牢地。
    回去的时候自然还是车送的,方曼颖不舍得女儿拿这么多东西走着回家,招呼橙花哥哥送过去。橙花哥哥也说正好要回家,顺路一起吧。
    德柱回到家,翟明翠拉着他又是一阵哭,一家人哭的眼睛都肿了,这才回房睡觉。
    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孩子,张东东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被派到了翟明翠房间。
    白天的时候,三个孩子由翟明翠照顾,反正都是小娃娃,除了吃就是睡。
    到了晚上,东东和翟明翠、橙花一个房间睡,三个孩子和德福邵女睡。
    床很大,横着睡能躺好几个人。
    三个孩子一字排开,邵女睡在最边上。
    “还是我挨着她们睡吧。”邵女说,“你也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先休息一晚吧。”
    张德福摇摇头,“来的时候睡了一路,一点都不困,之前在医院也是,光躺着了。”
    他说完转头看三个孩子,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对邵女说:“她们长得不太像,是不是?”
    邵女就笑了,“都闭着眼睛呢,你都能看出来不像?”
    “不像。”德福摇摇头,“老二像我,不白。老四最像你了,你看那皮肤,和东东小时候一样,白得有点透亮了都。这老三,现在还看不出来像谁。”
    张德福又凑近了去观察,“嘴巴是不是有点和德凤像啊?”
    邵女笑得不行了,“你什么眼神啊。”
    “不是,你看看,真的有点像。”德福连忙说。
    “对了,咱妈说了,不让叫老二老三的,要叫名字。”邵女纠正德福,“是西西,南南和北北。”
    “真的就叫这些名字了?”张德福皱了皱眉,“就按东东起的叫?”
    “我觉得挺好。”邵女说,“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有了,不就代表着祖国的大好河山吗,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她说完瞧着德福,“或者,你有更好的?”
    张德福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更好的,只能就此作罢。
    两人刚刚睡着没一会儿,西西就开始哭了。
    张德福在睡梦中被吵醒,还以为听错了,不知道是谁家孩子在哭。
    他迷迷糊糊的,就对邵女说:“这是谁家孩子哭呢,这么大声。”
    邵女好笑瞧着他,“你家的。”
    张德福这才彻底清醒,然后想起来自己又得了三个闺女,连忙抱起来西西,“这西西哭的怎么这么大声,跟个小子一样。”
    邵女就白他,“你赶紧哄吧,她再这哭下去,剩下那俩也要开始了。”
    “哭还传染?”张德福怎么就不信呢,扭头看一眼剩下两个,都睡得踏踏实实的。
    再看一眼邵女,她的表情好像在说不相信是吧,等着瞧吧。
    张德福抱着张西西哄,邵女在一旁说,“你摸摸,是不是尿了?这个西西特别敏感,一点点尿就得赶紧换,不换就一直哭。”
    张德福哦一声,把手伸进小被子里,然后啊了一声。
    邵女连忙看他,“怎么了?”
    张德福皱着眉,把手从小被子抽出来,稀拉拉带出好些。
    他无奈看向邵女,道:“拉了!”
    然后再去看张西西,小姑娘突然就不哭了,瞪着一双眼睛瞧着他,好像在和德福说,爸爸欢迎回家。
    张德福也瞪着西西,突然对邵女说:“她眼睛也不大啊,像我!”
    别人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张德福回家后错过了给孩子过九的日子,心想那就过满月吧,可以缓一缓,慢慢张罗。
    别人家孩子过满月一个娃,他家仨。需要张罗的事情就很多,整天都是忙这件事。张德福和翟明翠商量回礼,说起红鸡蛋来,翟明翠皱了皱眉,“这得来多少人啊?还是一家六个?”
    “不都是这个数?”张德福不太懂这些,只是隐约记得张东东过九的时候,就是一家六个,头一天煮鸡蛋染鸡蛋弄了好久,不过都是给的至亲,一般的都没送,东东那时候是七年前,日子还没有现在宽裕。
    “谁说的?”翟明翠压低了声音,往德福他们卧房看了一眼,“生女儿都不送,只生男孩送。”
    张德福瞪大了眼睛,“东东那时候不是送了?”
    “东东是东东啊,第一个孩子,稀罕。”翟明翠唉声叹气的,话里有话。
    当初三个孙女生下来时,德福德柱生死未卜,翟明翠一个身子进了半截土的人,还有一个女儿未嫁,不敢发作,怕的就是万一儿子没了,儿媳妇们一拍屁股走人,留给她四个孩子,怎么养?
    所以翟明翠一直都没敢给邵女脸色看,甚至还要好好表现,哄着这大儿媳妇。
    可现在德福德柱都回来了,翟明翠每天带着这三个孩子,就累得要死,身体越累,心里就越抱怨,这要是换成三个大孙子,她觉得自己就带的有劲了。
    张德福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行。东东那时候送了,这三个如果不送,东东妈肯定心里难受。又要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就胡思乱想呗。”翟明翠小声抱怨,“谁让她不争气,一下生三个闺女。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能是三个闺女啊。”
    张德福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差点就没了命,按说这种事已经看开了,可每次看见这三个丫头,心里就犯嘀咕。
    原本第一胎是姑娘,过了三年才让生二胎。谁知道这二胎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想再生,那是不可能了。
    他没告诉任何人,他也想要儿子,可事实上,一下仨女儿,张德福看着也发愁。
    现在还小,三个孩子和他们挤在一个床上,再大一点可怎么办?
    要一齐养大这三个孩子,张德福想想就觉得难。
    “好了妈。”张德福阻止翟明翠继续抱怨下去,“鸡蛋我去买,我来准备,你什么都不用管。以前压过,这次也得压。来客每人六个红鸡蛋外加两籽挂面,行不行?”
    “够了!”翟明翠立刻说,“太多了。”
    “这是普通客人,那东东她姥姥的要准备什么?”
    翟明翠惊讶看德福:“还准备她的?”
    “那当然了。”德福说,“肯定要准备啊。”
    “她不是和东东妈断绝关系了吗?”翟明翠摇头道,“你那个丈母娘是够狠的,东东妈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她一次也没露过面。倒是东东姥爷来了,说生病了,在床上躺着呢,不敢来,怕传染给孩子了。”
    翟明翠翻翻眼皮,“不来还让撒个谎给自己长脸呢。对了,你还给她准备,她万一不来,你怎么办?”
    “那得去请啊。”张德福说,“总不能真的一辈子不说话吧,这是个好时机,我去请,她应该会来的。”
    翟明翠冷冷笑一声,“你可想吧。”
    这事不但张德福发愁,邵萍也一样发愁。
    她把嘴皮子都磨光了,也没见她妈点一下头。
    黄静倒是镇定地狠,从这个柜台转到另一个柜台,一条条的试。
    这是不知道从哪里看见人家戴围巾好看,邵萍回家劝她的时候,她主动提出天冷了,出门得围围巾。
    邵萍记得黄静有围巾,便说,那你就围呗。
    黄金说不好看了,不愿意围。
    邵萍就明白了,她妈是想借着这个事敲她一个竹杠。
    “行行,只要你去一趟,你要啥我都给你买。”
    两人便到了百货商场,黄静从第一个开始转,每个柜台都看一遍,要挑最好的买。
    邵萍跟在她身后,看她脸色好一些了,就赶紧上去劝几句,黄静支支吾吾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就一门心思看围巾。
    最后选了一个枣红色的,大冬天围上十分鲜艳。
    邵萍付钱的时候,顺便买了一条大红的,说过九那天给邵女拿着,送给她。
    黄静听着翻了翻眼皮,十分不满意道:“你对你妹是真的好。有那个心,怎么不对邵兵好一点?”
    “我对他还不够好?”邵萍在一旁道,“围巾也给你买了,你得去啊。”
    黄静这次没拒绝。
    她原本就是想着要去的,想趁着这个时机和邵女和好。
    当初说要和她断绝关系,纯粹是想吓唬她,想着她这边一说,邵女那边立刻就要把钱借给她。谁知道方法没使对,邵女压根就不在乎,还说什么你想断那就断吧。
    黄静回去生气归生气,思来想后好多天,再加上自己姐姐黄荣也来劝,说她傻,把一个闺女养大了,正中用的时候,竟然断绝关系。人家年轻人家又不怕,就巴不得和你断绝关系再也不用管你呢,你自己倒是上杆子去提了。
    黄静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姐姐说得对,就想着在家里等着,早晚有人上门求她。
    谁知道孩子出生的时候,邵萍在医院忙,德福又遇着那么大的事,没有人来请她,她就让邵海波撒了个谎,搪塞过去。现在邵萍也没事了,德福也回家了,黄静就想了,只要耐心等着,他们就得上门来请她。
    女人生了孩子过满月,娘家妈不去,丢的可是她自己的人!
    黄静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便提醒问邵萍,“去她那里都要拿什么?现在都兴什么啊,我也不知道。东西上哪里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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