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与他无冤无仇,方才的交往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按理说没有对他下药的可能。可是他心里就是感觉不托底,甚至对今天聚会的目的都疑窦重重。
    李香君是苏州名妓,艳压群芳,也没道理死缠着自己不放,非要跟自己探讨什么前生后世的事,这些都令他疑上加疑。
    “你身上有纸笔吗?”况且问道。
    “干嘛?公子诗兴大发了。”李香君也来了兴致。
    “不是,感觉药性要发作,我得写张遗嘱,不然我死后,大老婆小老婆的,没法分遗产呀。”
    “去去去,赶紧滚出去。”李香君实在受不了他了。
    “遵命。”况且拉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回来!”李香君急了,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用力拉回来,恰好跟况且来个脸对脸,唇对唇。
    两人一时间都呆住了,尴尬万分。
    饶是李香君在情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况且却顺势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不是占便宜,这是身不由己,反正不是他主动的。
    “你……”李香君快要抓狂了,这浑蛋居然占他便宜。
    “你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况且弓起身子,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我要什么啊,我才不会要你这臭货呢。”李香君银牙磨得吱吱作响。
    “那你干嘛还不放我走?要我说,真想做什么,也得找个舒适温暖的地方吧,你真打算在这里野合?”况且眼睛直视着她,打定主意胡搅蛮缠,直到她受不了叫停为止。
    “野合?你敢吗,你能吗?你身上有一道锁,就是针对我们女人的吧,这叫成年锁。”李香君忽然笑眯眯道,竟然无意间发现了况且一大秘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况且大惊。
    他没法不震惊,这事他都不知道,只是数次在跟萧妮儿的尝试中才能感觉到那把锁的威力,这事没人能看出来,李香君居然一语道破。
    “我是谁啊,就是研究你们这些臭男人的。你还跟我装,你是什么货,我看得你死死的。”李香君得意洋洋。
    “真的,我身上真有什么成年锁?”况且傻了,一时方寸大乱。
    “是啊,你不知道吗?”李香君没想到会是这样。
    看到况且诧异的神色,李香君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就主动投桃报李,告诉他这种成年锁的来历。
    原来,一些古老大家族中,为了保证子孙顺利成长起来,非常重视子孙的童贞,为保证后代不在成年前破了元身,就研究开发出一种成年锁,不到成年时期,这种锁不会失去效力。
    “还有这种技术?”况且感觉难以置信,他可是学医的,各种医术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却想象不出这种神奇的成年锁是怎么下在一个人身上的。
    “当然有,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见况且发傻,李香君神秘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况且继续冒傻气。
    “我……我当然知道,不告诉你。”李香君忽然羞恼交迸。
    “你……你身上也被下过成年锁……”况且忽然明白了,指着李香君,哈哈大笑起来。
    李香君有些慌乱,仿佛突然间被人看破自己的秘密似的,不过转瞬间她就神色如常,笑道:“想知道也不难,那就好好跟我聊聊,聊得我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只是聊聊?”况且不大相信,用暧昧的眼光看着她。
    “那你还想干什么,得寸进尺?”李香君以为他要趁机勒索,又羞恼起来,蓦然想到他身上的成年锁还在有效期,什么也干不成,这才明白又上当了。
    “好了,别跟我胡搅了,咱们好好说会话成不成?”李香君正色道。
    “我不免费陪聊。”况且仍然不肯让步。
    “你……”
    李香君抓狂,真想马上下车,离这浑蛋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了,真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人。
    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心里那些谜团缠得她太难受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有种直觉,只有况且能解开她自小就在心里、梦里缠绕不休的那些谜团。若是再不解开谜团,她都不知道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好吧,收费就收费,你刚才亲了我一下,就算这次付给你的费用。”李香君顺水推舟道。
    “亲你一下就值那么多?太贵了吧。”况且感觉自己很吃亏。
    “亲一下,这可是我的第一次。”李香君真的抓狂了,要不是有求于对方,她很想把况且按住,在他脸上挠出几道血印子来。
    “什么,第一次?你们不都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吗?”况且真的不相信。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李香君眼中冒火,这真是她的第一次,虽说出道多年,也破了身,可是却没被人亲过唇,那是她的最后保留地,却被况且给夺走了。
    “好吧,我信你就是,别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要不你也亲我一次,咱们就两清了。”况且勉强相信了,他听说过这规矩,青楼女身上任何地方都开放,就是嘴唇决不能被人亲。
    李香君真的说不出话了,气的瘫在座椅上,呼哧呼哧喘气,丰满的胸部如同大海泛起潮汐。况且心里直翻腾,这要是长在萧妮儿身上就好了,自己没事就可以枕一会儿。
    过了一会,他看李香君面色有些发紫,真有些担心她被自己气背过气了,就抓着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干什么,摸我的手也要钱的。”李香君对自己的身子最敏感不过,用力一甩,把况且挣脱。
    “我是在给你把脉,我把脉也是要钱的,这次咱们还是两清了。”况且义正严词,显得很大方。
    李香君着实被况且气的不轻,好一会才缓过来,向来都是她把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们既近不了自己身,又舍不得离去,只好天天大把银子的来孝敬,最后连手都没摸着。
    她跟况且说摸她的手要钱,已经是客气的了,她看不上的男人,就是花几百两银子也别想摸到她的手,充其量座位离她近一些,今天却被况且搞乱了心境,不仅主动握住他的手,还被他把初吻夺走了,这可是她想要给自己的真命天子的礼物。
    这小浑蛋占了便宜就罢了,还一副吃了大亏的架势,动不动就很大方的说什么两清了,两清个头,她现在对他的恨意简直犹如三江五湖。
    “好了好了,喝口酒吧。”况且把酒瓶凑近她香唇边。
    “你怎么又好心了,不是想要把我活活气死吗?”李香君喝了一大口酒,这才有了些精神。
    况且服气了,他原来真是想把她气走的,可是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位小大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不跟她好好“聊聊”,今天是没法过得了这一关。
    “我不是故意气你,刚才那是意外,我也没想要那样。”况且连忙撇清道。
    想到那一吻,虽则只是轻轻一啄,倒也无比**,当时他身子都有些软了,这才明白名妓真不是好招惹的,那些男人天天如苍蝇般围着她们转,倾家荡产在所不辞。难道他们是傻子疯子?绝对不是,而是这些名妓太有手段了,从小炼就了一身“铁布衫”软功夫。
    “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李香君又要被气昏过去。
    “好,不说,反正已经两清了。”况且继续搅和,不肯罢休。
    “这个词儿也不许再说了。”李香君气得直摇着粉头。
    “那好,咱们不是两清,就当你还欠我的,我这人很大方,不要你还就是了。”况且赶紧咬定,他可不想自己最后还欠她什么。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今天是遇到鬼了。”李香君叹口气,只觉得浑身无力,说不下去了。
    况且想安抚她一下,刚伸出手,觉得不对,又缩回去了。况且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见了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动手的**,为什么见到李香君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毛手毛脚的呢?想不到啊,自己也是个坏人!
    李香君没力气说话了,把酒瓶抢过去,猛喝了几口,忽然心里又明悟,这小浑蛋绝对是跟自己一样,不应该是这世上的,这世上的人没有这么混账的。
    两人一时都无言,况且是休战,不想继续走气死人的路线,李香君则是被他气的一时间缓不过来。
    “你怎么能看出来我身上有什么成年锁?还有,你也真的被下过这种成年锁吗?”最后还是况且主动开口了。
    “这是两个问题,而且应该我先问你,你若是能让我满意,我就告诉你。”李香君气归气,思维还算清晰。
    “好吧,你问吧,女士优先。”况且很男人地道。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经常感觉自己不应该是这世上的人,也是在错误的时间,降生到错误的地点?别否认,要不然你也不会一下子就说破我的心事。”李香君一双使摄人魂魄的美目紧盯着况且。
    况且心中一动,差点哭了,这还用感觉吗?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世上的人,本来在那一世活的挺正常的,说不上滋润,却也不用担惊受怕啊,不知为何被一个浑蛋一脚踹到大明朝了。
    现在他虽是个才子,还是个大诗人,享受到了前世不敢想象的荣光,可是他还是经常觉得憋屈,一个在电气化时代生活惯了的人,回到这种半原始的农耕社会里,怎么说都是一种倒退吧?
    好在他是学艺术的,生性豁达,对任何事都无可无不可,这才慢慢适应了。
    他想到在前世时,一个城市没有了电力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座死城,城里的人根本没法生活,肯定会逃离。可是,自己现在却要在这样的世上活一辈子,想到这事他嘴里就塞满了黄连。
    “怎么样,我说中了吧?”李香君得意起来,顿时眉目生辉。
    “嗯,我是有这种感觉。”况且眼中湿润,顺她的话儿点头道。
    “所以咱们是一种人,同一种人,这世上像咱们这样的人,可能就咱们两个,所以咱们不是外人,是一家人。”李香君又热切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摇晃起来。
    “什么,一家人是啥意思?你不会想要嫁给我吧?”况且忽然有些后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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