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羚、萧妮儿也忘记了曾经身遭凶险不测,更忘记了李家兄弟、洛城双骄曾经来过。这些人也都瞬间失踪了,左府恢复了原样。
    “左姐姐,英国公夫人到底找他有什么事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出来。”萧妮儿有些担心地看着英国公夫人落脚的院落,愁眉不展的对左羚说到。
    “妹子,你担心啥啊,国公夫人还能把他吃了不成,一会就出来了。”
    “左姐姐,你不知道,有些半老徐娘就是母色狼,不要脸,专盯着他这样的小鲜肉。”萧妮儿一本正经地说。
    正说着,却见况且晃晃荡荡出来了,样子一点没变,左羚和萧妮儿相视一笑,迎了上去。
    英国公夫人随后由小厮陪着出来,跟左府上下打了招呼,以示谢意。左府的聚会又持续了半天,然后众宾客告辞回家,况且跟萧妮儿也告别了国公夫人和左家人,回到了自己家里。
    “你怎么了,这半天一直不愿意说话,出了什么事吗?”萧妮儿看着况且,不解地问道。
    “出了很多很多事,却又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况且感慨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啊,我笨,我不懂。”萧妮儿晃晃脑袋,没法跟上他的思路。
    夜深后,等到萧妮儿睡着了,况且处了房间,在另一个屋子里静坐,他努力唤起脑中千机老人的形象,准备有许多事向他老人家请教。
    不知何故,千机老人始终没有出现。只是他后背上的那条金龙却越来越清晰了,而且有向肉体里、筋骨里融合的迹象,似乎是想要跟他的身体合二为一。同时,那股根本找不到、也感觉不出的力道却在抵御着金龙的入侵。两者虽然总能维持着一种平衡,但那条金龙占了上风,又向肉体里进入了几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迹象,应该不会是坏事吧。这可是千机老人留下的,而且在危难关头还救了他几次了,他心里这样想。
    一直到天亮,他确定千机老人不会再出现了,这才收功下地,然后出去活动筋骨。
    第二天上午,他去了龙兴寺,周鼎成正在寺门外溜达,估计时等他到来。
    “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准备哪天跟我回去。”周鼎成问道。
    “你……”况且有些疑惑。
    “哦,是这样,慕容前辈师徒昨晚已经走了,留下我在这里等你。”
    “哦。”况且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他还想再见见那位泼辣的小姑娘,很多话没有展开说,本想跟她好好聊聊呢。
    “这里的对头们已经清除了,暂时还是安全的,可是也难保他们一旦察觉出自己的人失踪,不会派更多的人来,所以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周鼎成没有马上领他进寺里,怕寺里人多而杂,谈话不方便。
    “也好,我没别的事,就是得等到春节时,才能有办法弄到皇宫里的秘档,我想查阅一下。”况且想想说道。
    两人踩着地上的积雪,沿着一道红墙随意走着。
    “秘档,你还惦记这事啊。我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办法给你弄到。”周鼎成知道他有这个心结,也没劝他打消念头。尽管他认为皇室秘档里不会有跟他有关的事。
    “你有路子?”况且惊喜问道。
    “差不多吧,我这个吏员的身份虽然卑微,不足一提,可是跟皇宫大内的联系还是密切的,或许会有机会。”周鼎成笑道。
    “那就好,看过秘档咱们就走。对了,我父亲和妹妹还在苏州吗?”况且故意装作很随意地问。
    “不在了,咱们出城的当天夜里,他们就被安全转移走了。”
    “转移?被谁?”况且尽管有些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周鼎成皱着眉头道:“这你就别问了,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很安全。”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我跟你出来,你们就计划好一切的吧。”况且急了。
    “你不明白的。”
    周鼎成只好耐心给他解释勤王派的一些规矩,这个组织是松散型的,一般来说,一件事情只有一条线的上的几个人相互知情。这样的线有很多,所有的线都握在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手里,这些人是谁,不要说他不清楚,连地位很高的慕容嫣然都不清楚。
    比如说,这次由天师教介入此事,其实天师教根本不属于勤王派,他们或许只是看不过眼管上一次,或许只是觉得勤王派的事情在理,所以愿意出力帮助一下。
    哦,原来天师教还是临时客串的,不是主角。况且心中讶异。
    “那天慈方丈总该是一位领头人了吧?”况且问道,不愿就此罢休。
    “也不是。尽管当年建文帝陛下第一站就到了这里,但龙兴寺方丈也只是这条链条上的一环而已。据说,这个组织、这些链条是太祖当年临终时布置好的。当然这里的龙兴寺、苏州的寒山寺都是最可靠的,你以后要是遇到凶险随时可以躲进来。”
    “太祖安排的?”况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太祖爷也是,既然早知有这么回事,把燕王杀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如果不舍得杀亲儿子,召到京师圈禁一辈子也就没后来这些事了。
    周鼎成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苦笑道:“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太祖生前,燕王无罪有大功,在诸王中也是最有出息的,除大将蓝玉外,燕王也是唯一能制御蒙古人的能人。当初太子病逝,太祖曾经一度想立燕王为太子,只是大臣们反对,坚持要立皇孙为皇太孙。此其一。”
    周鼎成接着说道:“后来发生的事,毕竟当初只是有种种预感,并没有真的发生,也未必一定发生,太祖不可能因为刘伯温的预言就杀掉亲儿子,但也相信刘伯温的预测,所以花费了很大力气,安排了另外一条路,让建文帝避位逃离。孰料最后预测竟然成真,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况且摇摇头,表示皇家的事太复杂,无法理解。
    “你以后慢慢就会理解了。另外你跟我们这些人,能不见就不见,实在不得已也要少见,这是为了保护你,当你真的需要保护时,就不会有人怀疑是这些人在保护你。当然我除外,我是你大哥。”周鼎成呵呵笑起来。
    “慕容前辈和那个小姑娘就是因为这个走了?”况且不无遗憾地问道。
    “算是吧。”
    “那小姑娘究竟是谁啊?为何总把自己遮得那么严实?”况且想起那双面纱下会说话的眼睛,好奇的问到。
    “她的来历你别打听,也不要多想,你以后未必会再见到她了。喂,我说你这家伙,在这儿惹了多少情债了,还嫌不够麻烦,看见一个惦记一个啊?”
    “大哥,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是觉得让一个可能比我还小的小姑娘为了保护我出了那么多的力,想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况且急忙分辨道。
    “得,你把她忘记掉就是最好最大的感谢。”周鼎成斩钉截铁地说。
    况且讨了个好大的没趣,只好不提这茬儿了。
    他最后也没进到寺里,用周鼎成的话就是能不见就不见,能少见就少见,只要知道这里是安全可靠的避风港,随时可以躲进来就行了。
    其实,况且本来还想打听一下德清在不在,想趁这位未来的高僧发迹前套套交情,以后多弄些他的书法墨迹。经周鼎成如此一说,只好蔫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分手时,周鼎成再次问他,离开凤阳是想跟家人团聚,还是回到苏州。
    况且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回苏州,他知道只要转移走,就是重新踏上逃亡之路,以后一代代进入这种恶性循环中。他不想逃,而是想要找出办法结束这一切。这办法的起点还是在苏州。
    “见色忘亲。”周鼎成调侃道。
    况且脸色一红,的确有这方面的缘故,石榴还在苏州等着他呢,他不可能去别的地方。经过这件事后,他心里始终有种隐忧,就是自己不是个消停的主儿,随时都可能牵连身边的人。我本善良,为何却总让人跟着遭殃?这是他奶奶的什么道理啊!
    此次如果不是千机老人助一臂之力,左羚、萧妮儿可能已经性命不保矣。天师教也未必能把贺秉章、虚空子等两方面人马一网打尽,只要走漏了一个人,让朝廷知道他身上附有金龙的事,估计神州大地又要有惨绝人寰的腥风血雨。
    当年成祖追杀建文帝的故事就会重演,不知多少官宦乡绅要被破门灭族,尤其是自己父亲和妹妹,恐怕真的就命悬一线了。
    午后,况且带着萧妮儿回到武城侯府,见到了武城侯,说有要紧的事要禀告太夫人。武城侯和他一起去拜见太夫人,进了房间,把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况且把自己的身世和近期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娘,大哥,我要走了,以后也许再无见面的机会了。我不想因为我连累到你们。”况且诚恳地说。
    “二弟,就因为这个?也太小瞧你大哥了吧。”武城侯虎目一瞪。
    “这还不够?大哥,事情太复杂了,有的事我一时还说不清楚。”况且解释道。
    “都是扯淡的事。你是杀了朝廷一品大员,还是在哪个山头扯旗造反了?都没有吧,建文帝陛下追随臣子的后代,那是忠良之后啊,何罪之有?”武城侯熊掌似的大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乐呵呵地说。
    太夫人虽然没说一句话,眼神里也是支持大儿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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