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虽然只是一个人,也要养活十几口人了,每天也要花个几十两银子,好在只是临时的,不然他还真养不起这些人。他手里是有两万两银子,却也经不起坐吃山空。
    身边的家人经过几件事情一折腾,倒是铁了心愿意跟着这位少爷主子。一来他给的钱多还不辛苦,二来他从不像有的主子动不动就训斥打骂下人。在他身边待着既安全又舒坦,何乐而不为。
    封城第四天,盐帮总舵主及各分堂的舵主陆续进城,四处叫嚣要把洛城双骄碎尸万段。声音尚在空中盘旋,结果当天晚上,盐帮在城内的当铺、钱庄被劫掠一空,还有四个分堂舵主被刺杀,所有案发现场都留下一枚铁牌子,上面写着血淋淋的“天杀”二字。
    “天杀令!”
    看到这牌子的人都惊呆了,这可是李家兄弟的独门标志:天杀令。
    凤阳府、官军和盐帮的人被弄糊涂了,难道洛城双骄前脚刚走,李家兄弟后脚就跟来了?两对杀神从凤阳城擦肩而过,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不对,其中肯定有诈。
    那么,究竟是洛城双骄还是李家兄弟干的?若说挑了盐帮凤阳分堂留下了洛城双骄的杀人手段,还只是猜疑,天杀令可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李家兄弟从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可是,不管是谁做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随着事态进一步升级,盐帮人马分为两拨,一队继续搜索洛城双骄,另一队打听李家兄弟的下落。他们发誓要抓住真凶,维护盐帮在江湖的声誉。一时间,凤阳城里阴云密布、寒风阵阵,黑白两道厮杀前的火药味愈来愈浓。
    李家兄弟正作壁上观,随着自己编的剧本看洛城双骄的笑话,可是,这第一幕还没演完,第二幕就急匆匆开场了。关键是,第二幕的主角变成了自己,而且角色更狠更毒。
    李家兄弟当然明白,自己露馅了,洛城双骄这是在报复他们。这哥俩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不但不远逃,还必须潜入城内,打算寻机会与洛城双骄正面交锋。
    盐帮在城内的当铺钱庄遭到洗劫,丢失钱财已是令人发指,颜面扫地更令他们无法接受。
    盐帮总舵主司马延昭脸绿了,他们以为挑了盐帮分堂口的人早已逃到几百里开外了,焉知人家非但没逃,还轻轻松松的又来了那么一出。
    经过仔细清点,这一劫让盐帮损失巨大,丢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利润,今年的日子不好过了。
    此时,司马延昭真正意识到,劫匪不是一般角色,且不说是不是李家兄弟,反正碰上的是个硬钉子。
    江湖道上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像李家兄弟这两人,朝廷已经通令缉捕二十多年了,人家该干嘛干嘛,一刻没闲着,全国的捕快公差成千上万四处搜捕,到今天,连人家一根毛都没逮着。
    盐帮系统也有各色人物,当然要比那些捕快强过百倍,却也自叹没办法对付李家兄弟,这样两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不去招惹是最好,碰上了,结果多半是自认倒霉。
    如果是洛城双骄干的,这事得按江湖白道上的规矩来办,通常是请出几位双方都信服的大人物,然后三方坐在一起,协商着把事情解决了,打生打死的可是经商大忌。
    不管别人怎么看,盐帮可是认为自己是商人,而且是造福民间的商人,因为他们贩卖的私盐价格比官价要低几成。唯一损失的不过是国库。
    “此事看来不那么简单,有可能是李家兄弟做的,然后栽赃给洛城双骄。洛城双骄没必要这样对付我们,而李家兄弟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
    在盐帮临时总舵内,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向司马延昭分析道。
    司马延昭哪里不明白,他让人四处喊着要把洛城双骄碎尸万段,不过是以为这两位大神不在城里,自壮声色罢了。孰料对方不但在城里,而且根本不买账,马上就洗劫了他们的金库,还杀了他们四位分堂主。
    “此事怎么办?看来不但洛城哥俩儿在城里,连李家兄弟也可能在。两对阎王啊。”司马延昭头大如斗。
    “干她娘的,把他们全灭了。”盐帮副总舵主吴良怒道。
    “只怕还没灭掉他们,我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冷笑道。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就认了?上百万两银子如此打了水漂,这日后在江湖怎么混下去啊。”吴良怒火焚心。
    盐帮人多势众,亡命之徒大有人在,要是跟官府官军交锋,还真不怕,可是对付这黑白两道的大人物就显得束手无策。尤其是黑道人物,下手狠,所谓擒贼擒王,他们专挑盐帮里的首领人物和钱庄当铺这类要害处下手,一招致胜。
    盐帮总舵设在扬州,此次主力北上,也存在很大风险。如果在凤阳跟李家兄弟和洛城双骄这两拨人死磕,黑白两道的同党们极有可能在扬州实施报复,那可能就真的把盐帮灭了。
    洛城双骄和李家兄弟这类人物,同道好友不乏其人,甚至有许多死党,不说别人,那个臭名昭著、令官府头疼不已的巨寇李福禄就一直逍遥在外,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管是李家兄弟还是洛城那哥俩,咱们都没得罪过,他们也从来没有表示过与我们有什么仇怨。应该弄明白,此事究竟因何而起,才能制止他们进一步的行为。”司马延昭对前景仍有担忧,觉得一切该从源头查起。
    那个书生打扮的人把佛无量四人图谋药王的事说了一遍,此事那四人虽然做得隐秘,凤阳府分堂还是有一些人知道,事后传了出来。
    “这四个王八蛋,做梦也不看看时辰,给我们惹来如此大的祸患。”吴良咬牙切齿骂道。
    “真有药王这种事吗?”司马延昭听毕,眼睛里顿时放出异样的光。
    “哪里会有这种事,就算真有药王出世,还轮得到他们惦记,早被官府进贡给皇上了。那些镇守太监干吗吃的,不就是在各地方替皇上盯着吗?我看他们是咎由自取。”书生不屑道。
    各地镇守太监除了日常事务之外,另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盯着各地出产的珍稀物品,一旦发现,马上抢到手,然后进贡给皇上。已经闻名的出产好药好茶的地方早都被皇家圈占起来,地方大吏也不敢染指。
    相对而言清朝的宦官制度比明朝好了许多,宦官不奉圣旨不许出京,而且事毕即返,严禁骚扰民间。但这也算不上德政,按照清朝的部落制度,就不应该有太监宦官,而是应该跟元朝一样,宫内由贵族子弟轮流值宿。
    那书生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呢,药王的事还没结束,现在城里可不只李家兄弟跟洛城哥俩儿,还有好几方势力虎视眈眈,却意向不明,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稳住阵脚,以静制动,不宜贸然出手。”
    “那李家兄弟为何对付咱们?总是有目的的吧。”司马延昭问道。他可不相信这哥俩儿是财迷心窍,才对分堂下手。再怎么说,官府银库里的财物总比盐帮分堂要多吧,黑道劫财,只认数目,才不管你是什么地方呢。
    “还不是听信了谣言,想得到药王。”吴良气得发疯道。
    “没那么简单,他们可不敢动这心思,恐怕是另有玄机。”
    那个书生把听来的况且竟是千机老人入世历练,一大拨黑白两道的巨擘们都纷纷跟他结了善缘的事说了一遍。
    “这就快说到封神演义了吧,我看完全是瞎扯。”这次,连司马延昭都不信了。
    “总舵主,这可不是瞎扯啊,我是亲耳听乌篷老前辈说的,他也跟那位结了善缘。他老人家再三提醒我,在这凤阳城里,跟谁找别扭都行,千万别不开眼,太岁头上动土。”
    “乌篷乌四海?”司马延昭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乌篷乃白道领袖人物,江湖上名声显赫。他是一位世家贵胄公子,因父母早亡,少年时就羡慕游侠,倾财好客,江湖上黑白两道,三教九流,凡是有一技之长的都养在家里,四海是他的别号,就是称赞他本人急公好义,为人四海。在江湖上的地位,跟梁山好汉柴进有的一拼。
    然而,只进不出,纵使是一座金山,也会被掏空,大约十年光景,祖辈留下的泼天财富消耗一空。除了留下一个四海的称号,乌篷孑然一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真正走入了江湖。
    好在他曾经供养的那些人并不都是骗子,也真有强人,他也在十年中学会了一身超强的本领,加上他的为人与名声,很快便成了一位人尽皆知的白道大侠。
    也没人知道他本事究竟有多高,早年有太多人欠过他的人情,所以只要有事,几乎不用他动手,事情就解决了。凡是不买他账,得罪了他的人,基本都是空中蒸发。
    所以,乌篷也就成了黑白两道上所有人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官府对于乌篷这样的侠客往往是睁一眼闭一眼,一是他不会无故向官府挑衅,二是他的人脉在官府里也是盘根错节。祖上的钱虽然花完了,但荫庇还在,各界有脸面的人士对乌篷还是尊敬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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