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鸢尾不解。
    陈嬷嬷道:“娘子和卫将军之间本就有些风言风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娘子收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只怕会误会娘子和那卫将军之间有什么,到时候反而对娘子的婚事不利。”
    沉鱼笑笑,道:“收着吧。”
    鸢尾道:“可是嬷嬷说了,这东西怕是会让旁人误会。”
    “没什么好误会的,”沉鱼道:“我和他之间,原本就不是说得清的。”
    陈嬷嬷和鸢尾、桔梗听着,都不觉诧异,可见沉鱼眼底含笑,她们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这世上也再没有比沉鱼高兴更要紧的事了。
    *
    翌日一早,沉鱼便带着那绾臂双金环入了宫。
    傅言之甫一下朝回来,春陀便忙不迭的迎了上来,他一脸的喜色,道:“殿下,二娘子来了,在偏殿等着您呢。”
    傅言之手上一顿,道:“二娘子,哪个二娘子?”
    春陀笑着道:“自然是姜二娘子了。”
    “沉鱼?”
    “是啊,一大早就来了,想是有话要和您说呢。”春陀说着,还未及给傅言之更衣,便见他急急走了进去。
    *
    等了一炷香的时辰,沉鱼面前的茶盏都上了两次,她实在是厌烦得紧。她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宫女,道:“我还有事,等你们殿下回来,你将这东西给他便是了。”
    那宫女赶忙道:“奴婢实在不敢答应娘子,娘子还请稍等片刻,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想来今日朝堂上事忙,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沉鱼说着,站起身来,道:“东西放在这里,我先走了。”
    那宫女忙上前阻拦,道:“娘子再等等罢。”
    沉鱼刚要开口,便听得门外响起傅言之的声音,道:“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侍奉贵人的?”
    那宫女一惊,赶忙跪下身来,道:“殿下恕罪!”
    傅言之任由她跪着,只走到沉鱼身边,道:“怎么才来就要走了?”
    沉鱼看了那宫女一眼,道:“起来罢,不必跪着了。”
    那宫女不敢,只低头跪着。
    傅言之道:“二娘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还不快起来!”
    “诺!”那宫女应着,赶忙爬起身来退了出去。
    沉鱼拍了拍桌上的东西,道:“你昨日送的贺礼太过贵重,我不敢要,你还是自己留着罢。还有,我与你之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以后这些往来还是免了吧。”
    沉鱼说完,就要往外走。
    傅言之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力道很大,握得沉鱼的手腕生疼。
    沉鱼猛地回头,蹙眉道:“傅言之,你弄疼我了!”
    傅言之却并不松手,反而一把将她拽向自己,他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顿道:“姜沉鱼,你就那么恨我?”
    沉鱼挣扎着想要推开他,道:“你放手!”
    傅言之道:“他就那么好?”
    沉鱼挑眉道:“你说什么!你快放开我!”
    傅言之自顾自道:“卫铮不过和他长得有三分像,你便与他那般亲厚。那我呢?我和他是亲兄弟,你怎么不对我投怀送抱?”
    “啪!”
    沉鱼狠狠摔了他一个耳光,道:“你便是不尊重我,也该自重些!”
    傅言之死死望着她,眼底猩红一片。
    “傅言之,你不能指望你伤害过的人还会在原地等你,就像破了的镜子,永远都不可能重圆。”
    “若我偏要破镜重圆呢?”
    “你妄想!”
    沉鱼猛的推开他,转身走了出去。
    傅言之冷笑一声,阴鸷的看向门外。
    很快,门外便没了声响。
    傅言之颓然的揉了揉眉心,望着桌上的绾臂双金环,只觉讽刺。
    “你就那么不愿意吗?连与我好好说句话,都做不到吗?”
    “你从前不是说,要做我的妻子吗?”
    傅言之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疲惫至极。
    *
    沉鱼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刚行至宫门前,正撞见宫女引着贺兰止进来。
    贺兰止眉头微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怎么回事?”
    沉鱼抽回手腕,道:“没什么事,不过是被狗咬了,不过我也没吃亏。”
    贺兰止眼眸沉了几分,刚要开口,便听沉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过随口一问,他却不由得紧张起来,道:“陛下命我来寻二殿下,有些事要和他商议。”
    沉鱼点点头,道:“既是要紧事,我便不耽误你们了。”
    “也没怎么要紧”,贺兰止道:“我陪你回去。”
    沉鱼浅浅一笑,道:“不必了。”
    “沉鱼!”有人唤道。
    沉鱼回过头去,只见卫铮正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她。
    沉鱼笑笑,看向贺兰止,道:“卫铮送我便是了。”
    言罢,她便笑着走到卫铮身边,卫铮伸出手来,很自然的握紧了她的手。
    沉鱼没有挣开他,只是轻笑着,侧过头去望着他。
    贺兰止望着他们,眼眸一寸寸的黯下去,连手中的奏折都捏得发皱。
    *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随即传来门外宫女惊叫的声音。
    贺兰止随即冲了进来,他脸色难看的吓人,道:“二殿下真是好本事。”
    傅言之冷不防被他这样说,冷声道:“贺兰止,你放肆!”
    贺兰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全然不像是臣子,反而像是上位者,道:“若有下次,便休怪我翻脸无情!”
    傅言之瞳孔猛的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和姜沉鱼是什么关系?”
    贺兰止没答话,只道:“殿下若还想要这江山,便警醒着些。否则,我能给殿下什么,便一样能收回来!”
    言罢,他便拂袖而去。
    “你站住!”傅言之硬声道。
    贺兰止却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
    傅言之猛地拂袖,将那一双绾臂双金环狠狠的拂到了地上,他盯着那地上的金环,五指一寸寸的拢紧。
    *
    卫铮一路攥着沉鱼的手出了宫,直到两人上了马车,他才略略松开了她的手。
    “你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朝时听闻你在傅言之宫里,就急急赶来了。”
    沉鱼轻笑一声,道:“我在他宫里有什么要紧?”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半晌,他突然开口,道:“沉鱼,嫁给我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便嫁给我吧。”
    沉鱼笑笑,道:“好。”
    第44章 毒计(二)
    傍晚时候, 姜子彦便带着沉鱼朝着廷尉府走去。
    “苏建暂时先收押在这里,等过些时日,便会压到天牢里去。”姜子彦说着, 又道:“苏建虽不是个有骨气的,对这件事却咬的很紧,你们今日只怕问不出什么。”
    沉鱼道:“长兄放心,我已做了完全的准备,若今日还问不出,苏建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姜子彦点点头, 帮沉鱼把帷帽拉的低了些, 嘱咐道:“万事小心。”
    沉鱼道:“嗯,卫铮会护好我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姜子彦忍不住道,他望着她, 道:“他们只是有三分像, 他不是他。”
    沉鱼浅笑一声,道:“长兄,我分得清。”
    两人说着, 马车已停了下来。
    姜子彦跳下马车,扶了沉鱼下来, 低声道:“里面都是我的人, 你们尽管去问,卫铮已在里面等着了。”
    沉鱼道:“多谢长兄。”
    姜子彦点点头, 目送着沉鱼走了进去。
    *
    牢房里幽深,黑的仿佛看不到边际, 所能依靠的, 也不过彼此。耳边不时响起滴水的声音和老鼠的叫声, 让人毛骨悚然。
    沉鱼小心翼翼的走着, 只有身边卫铮的气息能让她感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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