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小千一行人离去时,王海还在率领曙光小队二队成员做最后的抵抗。
    榴弹打空,重机枪留在只剩一半的悍马车上没能带出,区区几把手枪步枪的火力想要拦下数目成百上千的尸潮,无异于螳臂当车。
    可身为人民保卫军,眼看着这“车”要碾死手无寸铁的同胞,即使无力阻挡,至少也要倒在前面,给这滚滚车轮一点阻力。所以,早已做好牺牲准备的王海等人没有犹豫,亦不可能犹豫。这么多年的行伍生涯,在那么多先辈事迹熏陶,同辈言行浸染之下,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早已将八个字融在骨髓里:保家卫国,死战不休!
    乱糟糟一片叫声枪声中,王海突然听到怪异声响。
    “哐,哐,哐。”
    重型车辆运转的响声从后方靠近,逐渐变大。
    大部队到了!
    可,这是什么声音?王海忍不住转头,迅速往后瞄了一眼,看到几架巨无霸般震撼人心的重型机械。
    在最前列开道的不是坦克,不是装甲车,而是两辆超大型推土机,在它们庞大的身躯后紧跟着压路机、装载机、平地机、重卡等等工程机械车。数十辆工程机械间距一致,队列整齐,在路面上压出浅痕,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在尘烟漫卷之中,向着人群尸潮撞去。
    跑在前面的人们立刻转身跑向左右两侧,为机械巨兽让开道路。而追在后面的丧尸没有判断能力,也来不及改变方向,直愣愣朝着推土机撞去。
    推土机巨大的前铲像一张大嘴,瞬间吞噬几个丧尸,随后而来的丧尸一个个被撞翻在地,卷进车底,在金属履带、实心轮胎的一次又一次碾压下变成骨碎肉烂的血泥。
    当这常人看来恐怖可怕,需要几十上百条人命才能挡住的尸潮与车队发生撞击时,在场所有有余力观望的人都想起一个词语:以卵击石。
    一切显得如此轻松,轻松到驾驶员们甚至能开怀大笑,彼此交谈。
    “哈哈哈哈,老李,爽不爽!”一个驾驶着压路机的司机对着对讲机问道。
    “爽!痛快!”被问到的李姓司机举起手中铁酒壶狠狠闷了一口红星二锅头,辛辣的味道更加刺激他的嚣张情绪,“老子这辈子,就这一分钟最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李云龙,亮剑,牛逼!”
    几十个司机哄笑一团。李姓司机感到羞臊,有些脸红,随后在酒精作用下干脆拉开老脸,也跟着起哄,对着对讲机喊道:“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
    “得嘞!”马上有人配合喊道。
    与此同时,后方飞来的炮弹精准的落在圣奈尔教堂门前,将尸潮截断,避免丧尸数目堆积过多阻碍车队前行造成追尾翻车的危险——虽说这些丧尸几乎不可能对机械工程车辆造成威胁。
    因为工程机械可以轻松碾杀丧尸,可普通丧尸却够不着高高在上的驾驶室,几十个老司机抽着烟喝着酒,举着对讲机谈笑风生间便使一堆堆丧尸灰飞烟灭。
    这场面像极了海滩上一波浪潮打向飞来的巨石,浪潮顷刻间溃散粉碎,而巨石甚至没有减速,继续朝着后面的海浪碾压过去。
    “这,这谁想出来的法子?”王海目瞪口呆,习惯于依赖军用武器的他从没有想过现代工程机械可以有如此大的作用,不仅一枪未发轻轻松松解决一波尸潮,更难得的是,他们几乎完美的避开了人群,没有任何误伤。
    因为人会躲,丧尸不会。如果换成枪炮,逃亡的人们当然一样会躲闪,可是躲不掉啊,他们能闪开迎面撞来的车辆,但躲不掉高速飞射的弹片,必然会出现伤亡。
    “肯定是我们刘司令。”一个年轻战士骄傲地挺起胸,自信地说。
    王海哑然失笑,一个总共几十个部属的前指指挥官被称作司令,实在让他发笑,但笑意过后,又不禁深思:刘远舟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几十个之前与他毫无干系的人发自心底尊敬爱戴他,称他一声司令?
    “或许,等天堂岛事了,我应该来前指。”王海心中想着,“跟一个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错,再说耿队说的有道理,比起258旅,我在他们这更有用武之地。”
    ………………
    工程机械车队后方,一辆装甲车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表情无奈,耸耸双肩,对旁边一个年轻人说:“好像没我们什么事。”
    额头闪着幽光的年轻人闭上双眼,几秒钟后点头确认:“确实没我们什么事。”
    “真可惜。”中年人摇头喟叹,抱怨道:“干嘛要把我们放后面,还怕咱们解决不了这点丧尸?赵旅长真是看不起人。”
    年轻人苦笑道:“叔,别吹牛,咱们是真解决不了。再说,万一附近还有变异体呢?总得有人坐镇后方保护江营长吧。”
    “得了吧,就他还用保护?整天巴不得把自己关在铁皮盒子里再加几层钢板给捂着,也不怕闷死。”中年人不屑地说,“要是258旅的人都像他那样畏战,想收复灾区那真是得等到猴年马月。”
    “叔,说不定我们真的会等到猴年马月。”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玩意儿?”
    年轻人掏出自己的iphone4点了几下屏幕,打开手机日历给中年人看,揶揄道:“您看,2016年6月5日到7月3日,猴年,马月,离现在只有不到六年。要是这穹顶永远不消失,咱们在这等到猴年马月也是有可能的啊。”
    中年人沉默良久,才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那得赶紧给你找个女人,大哥走的早,就你一根独苗,咱们老齐家可不能断了香火。”
    年轻人哑然,这才知道什么叫挖个坑给自己跳。
    旁边的指挥车车门外,一位三十多岁身穿军装的少校营长正忙着调配部队安抚并统一管理从圣奈尔教堂中逃出的民众,百忙之中却看到一张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江营长,还没死啊?记得咱们当年训练的时候,老教官说,战场上越是怕死的人越容易死,看来这话不怎么对嘛。”
    耿志平嬉皮笑脸的模样在江海潮看来根本就是死皮赖脸。
    “老耿,什么事?”江海潮早已习惯但依旧看不惯耿志平的德行,不过还是看在刘远舟的面子上卖他一分客气。
    “没啥事,就是刘参谋让我来找你要点人。”耿志平笑嘻嘻地指着外边,“邪教分子,交给我们处理吧。”
    江海潮故作姿态的沉吟片刻,随即点头同意,能够把这些容易产生敏感影响、不好处理的邪教从犯推到别人手上,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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