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人如今同在后宫为嫔,姐妹相称倒也不在话下。
    裴順仪闻言回道:“随你。”
    接着又补了一句:“你愿意便好。”
    吕芳仪当然不愿!她原先从小到大,便将裴順仪当做较量的对手,两人来往亦是不多,莫说是姐妹相称了,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情谊。
    非要论起来,那也只剩下较量对手之间的知己知彼了。
    吕芳仪勾起了冷冷的嘴角。这裴玲珑历来自命清高,一向都是做出不愿与她比较的态度。简直过分至极!她为何如此态度?不就是不屑于比较吗?为何不屑于比较?那想必就是瞧不上与她比较之人!
    吕芳仪在心中腹诽,你裴玲珑可真清高,衬得众人瞧着庸俗,不就是目的达到了么。
    前头两人的对话,咸毓和杜婕妤当然也听得见。
    咸毓已经缩起了小脑袋。
    杜婕妤见此,也用和善的笑意安抚她。
    然而前面两人仍旧有些针锋相对。
    吕芳仪接着说道:“这太子妃两姐妹的情谊真好,如今一同入了皇家,也算是妯娌,真令人羡慕。”
    裴順仪闻言,仍旧淡淡地回道:“人各有福,吕芳仪何必羡慕。”
    吕芳仪一顿:“我只是说说罢了,你又何必上纲上线?”
    裴順仪微微侧头,看向吕芳仪说道:“我亦是说说罢了,想必吕芳仪也听出来了?”
    吕芳仪顿时低声怒道:“裴玲珑,你今日吃了炮仗了不成?”
    裴順仪收回了视线,索性直接用淡定不言的态度作为回答——她们两人之间,怎么看都像是吕芳仪才是那个吃了炮仗的人。
    吕芳仪顿时也吃了一口憋闷之气。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再挑衅,这个裴順仪都未曾迎面而上过,可是方才这人竟然真回嘴了。
    接着吕芳仪脸上又转回了笑意。哼,看来这裴玲珑不就是装不下去了么。
    前排的两个人,一个腹诽对方的假清高,一个侧指对方的无理闹三分。战火虽然极为低调,但咸毓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比起这来,她更为在意两人方才拌嘴的内容,是牵扯到了太子妃。
    这忽然就勾起了她在脑海中许久存在的一根弦。毕竟太子妃这人对于咸毓而言,太过于特殊了……
    这时,她身后又传来了朱宝林的声音:“经姐姐。”
    咸毓闻声立即转过头去,顺势打算躲开前方的战火。
    后面这排坐的是梁才人和朱宝林。
    朱宝林正是坐在咸毓的身后,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也方便。
    只不过斜对面的目光咸毓也无法忽视。
    许久不见梁才人。
    咸毓在这人的眼里还是不受待见。
    在加之前不久咸毓是被选入伴驾行宫中的三人之一,梁才人自然嫉妒。
    她就算不争宠,也要争一口气。
    怎会容忍这个草包在后宫中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呢。
    于是还未等朱宝林接着说话,一旁的梁才人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呦,经美人真是巧了,和我穿了一个色儿,将我都比下去了!”
    咸毓疑惑地对比了自己和对方身上的宫装颜色。
    “……?”
    她强烈怀疑这个梁才人是“蓝绿色盲”。
    但她总不能骂人吧。便也不想回嘴。于是只尬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正所谓以和为贵,她也怕自己出口之后,不管说什么话都会气着梁才人。
    但也不知怎地,朱宝林今日的胆子倒是不小,或许是被梁才人在承香殿内磋磨得练出来了,她闻言后,竟笑着朝咸毓说道:“经姐姐,你今日穿得真好看!”
    咸毓:“……?”
    这话不是两人刚才在路上已经聊过了的吗。
    妆发还有衣裳款式等,咸毓通通在路上陪朱宝林一起聊了不少。女子之间本就热衷于说这些,两人早就聊完了。咸毓不相信朱宝林能立即忘了这一路的话。
    所以朱宝林这话就是在意有所指了,直接挑明了:同穿一个色的两人中,自然是咸毓更占上风,更为美丽。
    这虽然是毋庸置疑的事,毕竟经美人本就是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容。但此刻说出这话来,简直就是故意“拉踩”了。
    这咸毓也熟悉,不就是娱乐圈红毯比美吗。她在现代没有机会经历,眼下倒是一不小心撞上了。
    然而她此时再同人解释“蓝绿色盲”就也有些欲盖弥彰了。而且或许她们这里,两人身上的颜色的确是算同一类呢。
    果然梁才人闻言,脸色更臭了。接着又默默地打量着她一身的装扮,目光亦是不加掩饰。
    咸毓权当没看见。
    说实话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如今还能再见到梁才人等人。她以为这个秋天就是会在凉爽的旅行中度过。不管是梁才人或武宝林等对她的不待见、还是与朱宝林和杜婕妤之间的宫中友情……便都已经不复来往、永不相见了。
    至于眼下,咸毓自知还是少继续这个不和的话题,所以她最好还是就此转移另一个话题。可是她暂时也没想出来有什么话可以在此时当着梁才人的面和朱宝林闲聊的。毕竟对方离她们很近。要知道上一回这么近还是她在承香殿强行蹭饭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不知在何处响起了不小的内侍传呼之声:“陛下驾到!”
    第299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大殿内立刻变得肃静。
    咸毓跟着众人起身请安。位子周围的人都低下了头, 她也没抬头。
    直到等到落座之后,上首一直都是内侍的声音。她不免有些好奇,很想望一望上首的方向,但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上首之人带头冷场的缘故, 这偌大的太极殿内一时之间没了前不久低声交谈的气氛, 众人险些要变成干坐着了。
    好在候着的宫人上道, 紧接着便是舞乐声起,来回的宫人络绎不绝上酒端菜。
    不一会儿, 殿内又渐渐热闹了起来。
    陪在咸毓身边的明月凑过来, 轻声问道:“美人想吃什么?奴婢帮美人夹。”
    看着桌案上陆陆续续上了不少的酒菜,咸毓摇头道:“我瞧着都好,我自己来吧。”
    她当然每个都想要尝一尝了。怎么可能会挑三拣四呢,
    明月闻言无可奈何。他转眼又看见经美人盯着呈上来的酒壶看,便又地问道:“美人想尝尝这酒?”
    咸毓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我能吗?”
    明月摇头回道:“美人喜欢便用吧。”
    只要经美人浅尝即止, 自然也并无大碍。
    咸毓当然也知道眼下并不是胡吃海塞的轻松场面,可耐不住呈上来的东西都是好吃的,以至于她对酒水也嘴馋了。
    眼下她觉得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于是眨眼之间,坐在一旁的杜婕妤也是忍俊不禁地看见身边经美人和自己的宫女两人。已经一头子扎进了自己的席案之上。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轻声细语似乎都是围绕着呈上来的菜肴评头论足。
    咸毓也才发现明月十分细致, 光伺候人用膳之事上, 不仅事无巨细还颇有见识, 不管是咸毓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明月竟然都能报上菜名, 可见是日常积累的宫中见识。
    对于这样敬业的人,咸毓只觉得有些亏欠, 因为眼下只有她在吃, 而明月顶多是帮她夹菜倒酒而已。
    她忍不住小声问道:“明月你饿吗?”
    明月笑着摇头道:“回美人, 来时奴婢已经垫过肚子了。”
    咸毓捧着小酒杯, 微微嘬了一小口,酒水满齿飘香,好喝极了。他眯着眼,不亦乐乎。但接着还边夹菜边又问明月道:“我分你些,应该也行吧?”
    明月受宠若惊地回道:“美人,这可使不得。”
    “哎呀,”咸毓觉得自己喝了酒之后,就像是个阔绰的富婆似的,对自己的姐妹极为大方,“我想个由头,唔……就说我不喜欢吃,然后赐你?”
    这绝对行得通。
    可惜这不是普通的酒席,不然她们两人还可以给团儿也打包一些好吃的回去。
    毕竟听她们不都说,这种酒席一年到头也没个一两回,那不就意味着这些好吃的很难时常吃到吗。
    来这之前咸毓还以为这么多人的席案,呈上来的酒菜肯定是先行备好的、不一定新鲜。
    但眼下她算是见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国宴吧!皇宫中竟然还有比良公公以前给她吃的还美味的菜色。她实在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一连塞了明月好几回,明月哭笑不得地都接了过去。
    两个人本来不约而同地打算浅尝即止,可耐不住咸毓忘了这一茬,一不小心就成了在场人之中吃得最为专心的那一个。
    至于四下的低声轻语交头接耳,她自然一概都没有听见耳朵里去。
    楚蔽也只在上方望过她一眼。他不动声色地瞥见她低头和明月凑在自己的桌案前,两只手都快沾着吃食不放了。想必也无心于其余之人了。
    咸毓的确如此,直到一旁的杜婕妤来同她搭讪,她才艰难地回过神来。
    丝竹管乐之声绕梁不绝,咸毓转头的刹那,见杜婕妤桌案上的吃食都没动过多少。
    她顿时一愣,接着听杜婕妤举止优雅地用锦帕压了压嘴角小声问她道:“经美人晨起那顿又错过了?”
    咸毓顿时小脸一红。竟然被杜婕妤道出了真相。
    杜婕妤以往便也了解她是个偷偷赖床之人了,她掩唇笑道:“不妨事,若不让宫人再添几盘?”
    咸毓当然不敢了,她憨笑婉拒道:“杜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后头的朱宝林听见两人的对话之后,也关心地问道:“经姐姐,你若不够,我这些分你?”
    毕竟若招宫人过来添彩,会不会有可能超了规格。
    朱宝林自然更加了解咸毓的胃口一向不小。
    咸毓:“……”
    她们两人有没有想过,不是她胃口大,是她们一直没有大开自己的胃口?
    这时后侧的梁才人突然冷笑一声,讽刺道:“经美人莫不是被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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