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就不说了。
    这时,一旁寡言少语的楚蔽却忽然问道:“你家人呢?”
    樵夫顿时身形一僵。
    他嗅到了自己即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
    楚蔽在这之前的确并不打算与此人一般见识,但他两先后回到亭子里时,他也是瞧出了此人“贼心不死”、竟然还妄想从好相予的咸毓口中套些趣事出来。
    既然如此,那楚蔽自然不会再放过他了。
    西边的太阳在半空中好似摇摇欲坠。碧空白云仿佛近在咫尺。
    此时山巅小亭中的局势也是急转成了另一边。
    楚蔽凉凉地问樵夫道:“瞧你年纪不小了,难道还未娶妻生子?”
    他犀利地问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厮方才是如何打趣他二人的,他可还都记着。
    樵夫果然眼瞧着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了,又嘴硬地回道:“我不娶妻又怎了?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啊!”
    这脾性倒又像是个古怪的神医了。
    咸毓也八卦了起来,她好奇地问道:“原来你是逃避亲事才跑到山上躲起来的吗?”
    樵夫今日可谓是越战越勇了,他一把站了起来,朝二人反攻道:“那你二人便是逃避婆家催生才跑出来的!”
    然而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所以咸毓一点儿都不露怯,反而还能随口胡诌回道:“我们二人是蜜月旅行,你不懂。”
    樵夫当然不懂,他因此迷惑地问道:“何谓‘蜜月旅行’?”
    楚蔽自然也从未听说过,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攻讦樵夫:“你这般做,你家中之人如何作想?”
    被诛心了的樵夫气得跳脚了,他立即反驳道:“我家人早不在了!谁还管得着?皇帝来了也管不着我!”
    作者有话说:
    樵(神)夫(医):嘤嘤嘤,他们两人联手二对一,嘤嘤嘤
    楚·下狠手·蔽:谁让你没老婆。
    “……”勿cue,已吐血。
    咸·好心·毓:啊这,那你自己医治自己不就行了吗?
    第235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触碰到他的逆鳞了。这樵夫咋呼起来的模样, 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稳重。
    不过咸毓倒觉得无妨。
    楚蔽也冷漠以对。
    他们两人对此都没有觉得被冒犯到,樵夫却觉得自己鼓起来的气像是泄了一个孔似的难受。
    他攥紧了自己腰间缝缝补补多年的旧衣裳,接着又松开了五指。
    “也罢,”他上前也坐在石凳子上, “我年纪尚能长你二人一辈呢, 不跟你两一般见识了。”
    话虽说出口了, 但他的眼睛还是骨碌碌地转,左右瞧看咸毓和楚蔽两人, 最后忍不住问道:“你二人坐在此处多无趣, 怎不想点儿有趣的事儿来做?”
    原以为他们二人上山之后总能兴奋些,没成想会是这般模样。
    咸毓懒洋洋地侧头看向他。
    有趣的事?
    “吃食?睡觉?”这是现在她觉得最有趣的事了。
    樵夫一脸失望,转头看向楚蔽, 再次问道:“你娘子怎这般懒?”
    他一个外人都感叹上了。
    楚蔽冷冷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与你何干”的意味十分明了。
    樵夫:“……”
    险些忘了这冷面男子更是无趣之人。
    他那个悔呐。原以为自己迎上山了两个风华正茂的小年轻,自然能热闹上一阵子, 但眼下“戏台子都搭起来了”,难不成到头来只有他“自唱自瞧”吗?
    樵夫又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咸毓、和侧首观云的楚蔽,心道先前山脚下时怪不得自己会误以为这两人在闹变扭,因这两人相对无言的样子, 不知道还以为合不来呢。
    可眼下他自然是知晓这对男女显然是自得其乐中。唯有他, 才是真正的无所事事。
    不行!哪怕就看在当初他在山脚下上前“劝架”的好心的份上, 这二人眼下也得陪他排遣排遣!他成日里一个人独处, 好不容易面见大活人, 今日肯定是好薅上让这二人作陪的羊毛!
    ……
    西边的夕阳渐渐染上了金辉。
    燕雀从云彩之前飞过,自由自在。
    唯有咸毓, 整个脑子却失去了放空的机会。
    “一定要吗?”她有些畏难地问道。
    樵夫也不知怎地就挖出了两罐棋子出来, 此时正在石桌上数着黑白两色的棋子。
    咸毓秀眉微蹙, 弱弱地说道:“你这白子都快成‘灰子’了……”
    一看就是塞了许久, 又旧又脏。就像是像他身上穿了好几日的衣裳,几乎是作古的东西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储存至今的。
    樵夫一听自己又被她嫌弃脏污了,便立即站了起来,朝不远处的涌泉奔去,奔跑中还不忘朝后头吼道:“你且等着!”
    他这就洗!
    他的脚程是真快,咸毓以肉眼估计,觉得这人不参加短跑大赛还真可惜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风风火火的端着一勺子清泉过来,然后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白子都倒了进去,动手搓洗了起来。
    咸毓看着他这过于粗糙的动作,眉间微蹙。
    樵夫头一抬,嚷嚷道:“我让你下黑子!”
    “你让我这?”咸毓懒洋洋地说道,“你让我几步才成。”
    樵夫闻言却犹豫了,他忽然义正严词地说道:“我下棋不让女子。”
    竟然拒绝了咸毓。
    咸毓觉得他这话回得莫名其妙,她随即指了指一旁远望着的楚蔽,和樵夫说道:“那找他陪你下好了,这样你便能让棋了。”
    一下子就轻松地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他不让女子是吧?他又没说他不让男子。
    那樵夫却不依。
    他打量了一眼极为安静的楚蔽。心道他才不找他玩儿呢。一来那小子一看便是懒得理会他了,二来则是此人十有叭九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富贵人家之子怎会在棋艺上输人呢?
    樵夫微微一笑,因此他就要找这小娘子来比试,一看她便是棋艺不精的迷糊模样。
    咸毓何止棋艺不精,临到关头,她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问樵夫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会下棋?”
    正欢天喜地擦着石桌的樵夫定住了自己手。
    他狐疑地转头盯着咸毓:“你真当不会?”
    他不愿相信这种可能。
    咸毓还倚靠在栏杆上呢,她一脸坦然的样子:“不如你猜猜看?我会不会。”
    樵夫直起腰来,双手抱胸思索,却也不知真实答案。
    若这小娘子真不会下棋,倒也正常,毕竟又不是哪个人都精通六艺,这小娘子瞧着也不太想。
    他立即退而求其次地看向了楚蔽。实在不行,就让他来罢了。毕竟自己摊子都已经摆上了,怎能就此做算呢。
    楚蔽自然感受到了樵夫的视线。
    他微微侧过头来,看向的却是咸毓,直接淡声问道:“你阿耶不曾教你?”
    凭她阿耶的见识,教会女儿下棋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她难道真不会?
    咸毓却被他问得差点儿心虚。早知道当初不和他胡扯自己老爸的职业了。不过那时候也没料到自己会和他在一起。
    幸亏她爸还真有下围棋的兴趣爱好,但也仅限于和棋友闲来切磋的业余水平,几乎是办不上台面的,所以他怎么还能有头头是道教她的本事?实际上她也不过是小时候在一旁观望过几回而已。
    咸毓定了定神,厚脸皮地朝樵夫说道:“我先说好了,我连门都没入呢。”
    樵夫忍俊不禁,但也不是嘲笑她,反而招招手,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你坐过来。”
    咸毓还在原地讨价还价中,她示意自己一旁的楚蔽,和樵夫争取道:“你说你下棋不让女子,但你又没说不许‘请救兵’,我一会儿寻他救助也可吧?”
    樵夫还真不介意,心道这样一来还越是有趣呢,他再次催促道:“你先过来。”
    咸毓却懒得动弹自己的身子了,她的腿还酸胀着呢,于是她厚脸皮地说道:“我就坐这儿了,我看得见桌面。”
    至于动手放棋子,那就拜托一旁的楚蔽了。
    她笑吟吟地看向回过头来的楚蔽。
    樵夫顿时翻了个大白眼,痛心疾首地指责道:“瞧你懒得?你怎敢如此?”
    这时,楚蔽已经倏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樵夫:“……”
    行吧,果然是自家郎君惯的。
    对弈就此开场,咸毓这方下黑子,樵夫下白子。
    楚蔽答应帮她摆棋子,期间都是咸毓在开口指挥位置。
    她左左右右地说了一通之后,不一会儿,樵夫直皱眉头地主动提醒道:“你快输了。”
    咸毓:“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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