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听明白了。
    分明是一脸淡然的酷盖口气,但她听出来他是以马代人,意有所指了。
    他这样算不算爱屋及乌?没想到竟然因为看这马懒躺在角落里的样子有些像她,才选的这一匹吗?
    她顿时也对楚蔽买了一匹不会叫的马释怀了。花钱就花钱吧。听了一耳朵红脸的话,她花的钱也算是值得的了。
    好在这马倒是非常的配合,并没有在此时摆烂,而是任由楚蔽牵着缰绳走。
    他们三人边漫无目的地继续在暗市逛着,一边各自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着事。
    咸毓捂着脸走了半程,忽然脚步一顿,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点。
    她顿时看向身边的楚蔽,又下意识地不敢去看另一边的蓝景。
    好在她和楚蔽走在了马的一边,蓝景走在了另一边。
    方才可能是楚蔽有意为之,但现在咸毓倒是因此松了一口气,她抓紧机会,偷偷摸摸地揪了揪楚蔽的衣袖,贴着他身侧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蔽像是因她细弱蚊声的原因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似的,还淡定地侧过脸来,眼神示意她怎了。
    他一向八风不动的神色,咸毓也是习惯了的。所以她此刻也来不及辨别他的神情真伪了,而是直言道:“我买了他的包袱,你又拿他的玉佩买了马!”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
    因为蓝景正隔着一条马在另一边呢,千万不能被蓝景听见了。
    楚蔽闻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咸毓熟悉他这个眼神了,他是在夸她聪明的意思了。
    但她现在也不觉得受用,而是朝他挤眉弄眼了起来——
    “你知晓我说的是何意!”
    原来,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之后——其实是她在为他花钱了。
    怪不得他买了一匹马后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了。
    虽然没有显露出来,但咸毓也感受到了。
    果然,楚蔽一副状若未闻的样子,只顾着继续牵着马闲适地往前走。
    其实也相当于是承认了。
    咸毓哭笑不得,转眼往另一边的蓝景望去。
    这弟弟一进一出,其实也没得到什么。
    但是看着他现在应该是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神情也是神游太空的神情,也不知在走神想些什么。
    正当咸毓纠结要不要和蓝景坦言的时候,这小子倒是像是忽然从太空回来了似的,转过头来朝他们笑着说道:“阿兄,我们方才正可谓是‘真假货混着卖’了。”
    他满脸都是轻松时刻活泼的神情。
    咸毓顿时有些不忍开口了。
    她还该直说吗?
    这事还得怪楚蔽心思太绕,竟然还连同蓝景都算计进去了。
    楚蔽此时也不介意咸毓左看右看的目光了。
    她花的钱,最后成了到他手里的财。
    他自然是满意的。
    于是他难得和颜悦色地回应起了蓝景,转而提到:“还看上什么,尽管与我们说。”
    至于给不给他买,那就另说了。
    作者有话说:
    蓝·折了玉佩·景:哇的一声,我哭得好大声,阿兄你听见了吗?
    楚·花老婆钱·蔽:已经捂住老婆的耳朵了呢。
    第213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世面上做买卖生意的也会出现这种事。
    楚蔽的匕首是真, 他们心知肚明;蓝景也自知,自己的玉佩值不了多少的价钱。
    而他们借此以假乱真,以普通的玉佩代替精美的匕首,让那摊主信以为真, 成功保下了更为珍贵的匕首。
    至于这匹马到底是不是汗血宝马, 蓝景实则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相比之下, 他发现他还是相信自己英勇无比的义兄的胆识。
    义兄看上的马,那或许还真是不容小觑的好马呢!
    而此刻来自义兄突如其来的关怀, 蓝景受宠若惊。
    他立即摇头回道:“多谢阿兄!有这失而复得的行囊, 我已足矣。”
    咸毓跟着说道:“那我们再随意逛逛吧。”
    反正没钱买了。
    今夜这暗市规模也不小,一路走来,光咸毓能看明白的摊位, 就卖着不少五花八门的东西。
    但总归是真没有卖吃食的摊位。
    看来她这一心找到小吃摊的念想是彻底的没有希望了。
    而他们一行三人一马,终究是有些打眼, 所以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悄无身息地离开了暗市。
    身后低沉又热闹的暗市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走在夜色下了的空旷平地,就算周遭并无拔地而起的楼屋,但没有多少亮光的视野也并不开阔。
    咸毓当然是没动脑子地跟着楚蔽走的方向并排走着。
    而蓝景也是下意识地跟着两个阿兄走。
    三个人沉默地走了没会儿后, 牵着马的楚蔽忽然停下脚步。
    咸毓和蓝景随即也停了下来。
    楚蔽缓缓转头, 看向蓝景, 沉声问道:“你去何处?”
    他以为他言下之意已经够明白了, 但蓝景却一时并没有听出来, 而是回道:“去寻个歇脚之处吧?”
    ——他是想各走各道。
    ——他是在回,三人眼下先去往何处。
    咸毓觉得蓝景这话说得是没错的。大晚上的他们既然不是那些在暗市逛到天亮后回城的人, 那么现在也只能先找个地方睡下了。
    她跟着说道:“可是我们能睡哪儿呢?难不成回去长亭那儿睡?”
    可长亭就在城门外颇近的距离, 而他们此行当然是该往远离身后那座城的方向走的。
    咸毓相信楚蔽是认得路的, 所以最后还是楚蔽做了决定。
    他打算趁着夜路再走一程, 以便能早些寻到有吃食给她垫饥的地界。
    于是三人又踏着夜色往官道上走去。
    越到深夜,气温变得更凉快下,他们走起路来也不嫌热。
    比起楚蔽的沉默,一路上咸毓和蓝景还是偶尔聊上几句。
    但不知怎地,每回最后楚蔽都会后知后觉地加入进来,然后使得闲聊的话题莫名其妙地跑偏了。
    譬如这时,咸毓正在听蓝景吐槽自己的阿耶如何糊弄制作了那块玉佩。
    蓝景本就是一个既活泼又能说会道的小郎君,不一会儿就把他阿耶那虚头巴脑又煞有其事的形象汇声汇色地描绘了出来。
    咸毓听了之后,心中那股心疼蓝景折了玉佩的情绪也消散没了,她笑着说道:“那你回去之后,他若是知道了你没了玉佩,也不知他是什么反应?”
    咸毓有点好奇。也不知蓝景的阿耶知晓之后,是生气他弄丢了这不值钱但也值得一些钱的玉佩呢,还是仍旧不闻不问。
    蓝景却耸耸肩:“等我回到家中吗?”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回道,“恐怕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家了。”
    咸毓一愣,有些小心翼翼地试问他:“蓝景……你是和家里人闹翻了吗?”
    蓝景闻言转过头来,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大变,平静地摇头回道:“并无此事,他们哪有那闲工夫与我闹翻?”
    咸毓听了之后也了然了。她记得之前听他说过,他家一大家子的人,人口众多,以至于他阿耶都没什么眼神来在意他。
    所以这么一来,咸毓就猜测蓝景会不会故意离家出走、从而能引起家长们的注意?
    但这种猜测显得冒昧了些,她淡然也只是心中胡思乱想一下,绝对不会当着蓝景的面说出口的。
    这时,正当咸毓想说些安慰蓝景的话时,一旁的楚蔽忽然开口说道:“你病大好了?”
    楚蔽心想,这小子话这么多,难不成昨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但这话听在蓝景的耳朵里,这便又是义兄对他的赤裸裸的关心!
    今夜的义兄对他真好!一连两回都出口关心他了!
    蓝景感动不已!
    不!不仅是今夜,连白日里的义兄不也是身体力行地照顾了他的病体嘛。
    蓝景顿时满腔的报答之情,他转而举目眺望,在夜色中寻觅着可以歇脚的地方。
    “阿兄,我瞧着那处有一小坡,今夜我们可停下歇脚。”他提议道。
    漫漫长夜,怎能让义兄们就此走上一路呢?那多累。
    这一心为哥哥着想的模样,瞧着真让人心暖。
    可蓝景心中倒还一直认为是两位义兄为他着想。不然眼下义兄手中牵着一匹马,大可以骑马而行。
    然而在咸毓眼里,这匹不会叫的马相当于是卖给楚蔽的“宠物猫”罢了,她并没有希望它一定会抓老鼠的心思。所以就随楚蔽爱不释手似的牵着缰绳一起走。
    三个人来到不远处的小坡上。这小坡确实植被新鲜、颇为干净。盖因一旁有一处水流,许是偶尔流水漫灌到绿草地上,使得此处不像一路以来的官道两旁一样的荒芜。
    咸毓感觉她和楚蔽一直以来往北走,这里应该已经算是有点儿偏北边了。其实从野外的植被样貌就可以瞧出一二。沿路的绿植和水源是真的越来越少了,就算前不久那座城据说是颇为经济发达之城,但一出了侍君馆之后的街道上,也明显看得出来这般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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