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他也是由着她装作中招,因此他们才来了这里。
    这回那些人对他们故技重施, 虽还不知晓意欲何为,但她若是还是想静观其变,他也随她。
    然而咸毓脑子还没醒透呢。她听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随便。
    短短的对话之下,她此时脑海里唯一的思维就是睡前他同她和蓝景提过一句, 还需提防着些牙婆等人还有后招, 在她扫了那个中年男客之兴后。
    还真给他说中了。
    所以咸毓没来得及多想, 拉起楚蔽想下榻。
    “走, 我们躲起来!”她急忙说道。
    这里人多势众, 如果现在来势汹汹找她讨说法,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这些也只不过是咸毓的猜测, 她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人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但她可是明白她和楚蔽不应该躺在一张床上的。
    这个小院里的房间宽裕, 他们这几个人本该各睡各的房。若有人一进来发现他们俩睡一起, 那也算是一种暴露了。
    他们上回忽悠一下蓝景不会露馅,但不能保证这里的人看见了会如何作何想,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用简单的借口再掩饰过去了的。
    所以咸毓难免急迫了起来。
    楚蔽见她急着动作,便跟着她一同快速地下了床。
    可咸毓毕竟是睡得正熟的时候被摇醒的,她四肢还没醒透,脚一下地就软了,差一点儿东倒西歪地没站稳。楚蔽一把扶住她之后,她还胡乱梳理自己凌乱的碎发,然后又转回身去。
    楚蔽正想问她怎了,便见她弯腰往自己的枕头下掏布条。
    咸毓还算是及时清醒的,在这时候没有掉链子,立即就想到自己放在枕头下面的裹胸布。
    若真当是千钧一发之刻,在楚蔽眼里,这般便已不重要了,应当立即舍弃。
    但咸毓没他这么果断,而且他们此时其实也不急,所以楚蔽索性扶稳了她,让她尽管转头掏布条。
    可咸毓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们还不急,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儿急迫了,她掏到了布条之后,转身就拉着楚蔽要走,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
    她快速问楚蔽道:“那我们躲哪儿呢?”
    楚蔽只回道:“许是再过一会儿,他们便会进来查看床榻上之人。”
    这里对外是咸毓的房间,所以显然这些人是奔着咸毓来的。此事背后的原委,楚蔽也大致能猜透了。
    他看着着急要走的咸毓,淡淡地说道:“不如守株待兔?”
    “啊?”咸毓不太明白,“怎么守啊?”
    不是该跑的是他们吗。
    她的耳朵没他灵敏,从头到尾都是楚蔽在同她说消息,她完全预估不了这里的人稍后会在什么时候进来。所以当然是能走就快点儿走。当楚蔽说的这话,她是从来没想过。
    楚蔽见她闻言后有些发愣,他又瞧了瞧她还未穿戴整齐的衣裳,便说道:“你先穿上。”
    说着就拉着她往一旁角落里的屏风走去。
    等两人到了屏风后头时,楚蔽负责往外观望,咸毓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脱起了衣裳。
    事不宜迟,她还是赶紧穿好赶紧走人。
    这夏天本就闷热,刚才一惊动,咸毓就已经热出汗来了,等到她剥了自己的衣裳之后,她才感受到了一丝的凉快。
    所以说能在夏天赤膊着的也是一种幸福,可她却不幸地还得再加上一层。
    要是现在不是急事,咸毓肯定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一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楚蔽闻声立即问道:“怎了?”
    他没有转过脑袋来,哪怕夜色很深、不一定看得清。
    咸毓一边绑着束胸一边回道:“没事。他们进来了没?”
    楚蔽低声回道:“快了。”
    咸毓一惊。她只是随口一问,还真的就要进来了?!
    她衣裳都还没穿好呢!
    “这这这……”咸毓手忙脚乱地加快速度,“我们这是要出不去了?”
    楚蔽却淡然回道:“那就不出去了。”
    他睡前同他们两人稍加提醒几句,不过是提醒他们不该对人掉以轻心,但真当心怀叵测之人登门之时,他们也不必害怕。
    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畏惧过这家侍君馆的势力。即使人数悬殊,他也不会寡不敌众。
    咸毓被他淡定的气场感染了,不由地慢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本就是个不爱挣扎的人,现在一拖再拖,她就有点儿像摆烂了。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觉得他们不会彻底地栽在了这里。
    所以什么事都等人进来再说,她先看看这些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再做反应应该也不迟吧?
    楚蔽听不到身后的声响了,便以为她已经穿好了,他遂即转过头来……而后才撞见咸毓光着双肩。
    他神色一闪。
    两个人顿时一愣。
    咸毓何止是光着双肩,她连肚子都露着。
    她只穿好了裹胸,眼前的楚蔽就已经转过身来了。在这一刻她也意识到自己动作太慢了。
    楚蔽顿着不动,夜色之中的身影其实并不清楚,唯有两人各自的一双眼眸,正亮着明亮的光芒。
    “……”两人就这么不约而同停滞了一会儿。
    楚蔽也没有催促她的动作。
    直到过了一会儿,咸毓才回过神来,连忙捞起了一旁的衣裳披上。
    楚蔽也再次转身去瞧着屏风外的动静了。
    此时夜里正好没有风,空气中弥漫着粘稠似的热气。
    屏风后的两人之间也不约而同地没了声响。
    不管稍后怎么做,衣裳还是要穿的。
    咸毓低头系着腰带,脸颊开始涨红了起来。
    她一直以来的懒洋洋,终究是导致了突如其来的翻车。楚蔽虽然不作声,但她猜他应该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这不,好一会儿过去了,咸毓都穿好衣裳了,都不见他再吭声。
    他也再也没有忽然转过身来。咸毓也没有主动叫他转过来。
    其实刚才的意外咸毓是不介意的,他们俩如今也不是互相见外之人,就不知道楚蔽他是怎么作想的了,可又见不到他面上的反应。
    闹了个大红脸,咸毓给自己的脸颊扇了两下风,然后主动伸手戳了戳楚蔽的后背:“你……”
    她正想正经地同他说话,这时楚蔽突然顺势往后抓住了她手,将她拉近了自己的怀里:“来了。”
    咸毓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么快?!
    一片漆黑的房间门窗外出现了灯光影,接着就有人撬开了门缝。
    这里的房间都没有门栓,若不是考虑到动静太大,外面的人大可以直接进来。
    还记得上回蓝景就这么干过。连楚蔽都没有料到,这段时日来他温香软玉在怀,再加之此处是富养侍君,连他都放松了警惕。不过也正是因为上一回,让楚蔽事后有意不在夜里睡得太沉了。
    巧的是才一日,还真出了这等子事。
    门缝打开之后,一片细长的灯光照射进了房间内,接着就是几个人跨进门槛的脚步声。
    咸毓和楚蔽都在屏风后面屏息以待,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门口的声响格外的清晰——
    竟然是牙婆亲自带人过来了。
    她低声怪罪几个粗手粗脚的仆从:“轻点儿声!”
    他们几个人进门后各自都捂着帕子,乍一眼看也都如偷鸡摸狗之辈。
    几个仆从一边应是,一边忍不住补了一句:“肯定迷晕了,您大可放心。”
    若不是还要掩人耳目低调做派,他们甚至不必这么麻烦。
    咸毓有些意外,牙婆都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还大晚上起床亲自过来?这未免也太强势了吧?
    但接着她又一想。
    可不就是牙婆一大把年纪的缘故么。年纪大了容易起早,天还没亮时就已经醒来了,一点儿都不奇怪。
    咸毓抿着嘴唇,抓着楚蔽的衣袖。
    说起来都怪她,要是她睡得没那么沉、要是她反应动作快一点、要是她穿束胸快一点,他们两人也不会这么倒霉地迟了一步,还没逃出房间,就已经让他们进来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等牙婆他们走到床榻边时发现床上没有人,那他们可定会大张旗鼓地找人。而他们两个躲在屏风后面的人,肯定不一会儿就会被发现。
    既然如此,咸毓也想开了。
    反正不用撒腿跑了,那就等着被抓吧。
    她一时也忘了楚蔽方才是怎么说的。
    楚蔽见她放缓了呼吸,便知她并不害怕。
    他伸手抓起了衣袖上的她的手,然后握在他的手心。
    咸毓顺从地靠了过去。
    她以为他是想抱着她,就像是两个等着被抓的人相依为命地搂在一起。
    但是——
    楚蔽却摊开她的一只手……在她手掌上写起了字来,同她说稍后的安排。
    咸毓一惊。她急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还是没来得及。
    “……”
    他写的是繁体字啊,她实在是来不及认字。不急的时候她或许还能慢慢瞅着猜,眼下这么急她可一点儿都没跟上。他写的是什么啊?她一个字都没反应过来,完全白搭。
    等到楚蔽写完之后停下手的动作,抬眸见她低头还愣在那里。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不信她竟如此的反应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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