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神色一顿,他只说道:“事已至此,你之后不同那人来往便是了。”
    是了,她若连对罚俸都不介意,怎还会记得生气之事?
    咸毓闻言摇摇头:“我本来就已经打算日日关门谢客了,但还是拦不下想要来找我的人。”
    她关门,人家也会敲门。
    昨天那武宝林的态度不就如此。
    楚蔽淡淡地说道:“那许是因你好欺负。”
    咸毓愣了一下。
    她也知道她并不是那种惹不起的人。
    但顶多也就梁才人和武宝林两个人同她合不来吧?而且她们两个人的品级也没她高,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楚蔽见了她的反应,他此刻又觉得她颇为天真了,甚至有些呆蠢。
    他皱起眉来,冷冷地说道:“你的忍让不会换来她们的仁善。”
    咸毓含糊的“唔”了一声。
    心道酷盖这话就是传说中典型的社会达尔文什么巴拉巴拉的?
    或许大多数人都觉得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力所能及地争取到有益于自己的事物?是吗?
    可咸毓懒呐,她如今只想当一条懒虫。
    楚蔽盯着她的脸,问道:“你听懂了吗?”
    只有爬上去的人,才能无惧自己脚下之人。
    而爬上去的人,才没空怜悯脚下之人。
    咸毓眨眨眼。
    心里想着可不可以不要在刚起床就聊这么严肃的个人观点?
    咸毓问道:“殿下用早膳了吗?”
    楚蔽回道:“此刻还早。”
    她又朝吃的上扯去了。
    咸毓点头表示知道了:“哦,还早呀。”
    楚蔽说道:“我想你因当是听进去了的。”
    咸毓忽然一笑,说道:“我知道殿下的好心啦!”
    她不介意直白地表达感谢:“殿下你人真好!”
    还跑过来安慰她这个“上热搜丢脸”的人。
    楚蔽人生在世,头一回听人赞他是个善人。
    他甚至有些想冷笑。
    这肯定是她对他的看法太过于笨拙了。
    他脸色有些古怪,问她道:“你时常见谁都像是个善人?”
    啊?咸毓根本没想得这么深入。
    她时常……不怎么看人才差不多。
    比起看谁什么样的,有那功夫她不如自己好吃懒做娱乐消遣去呢。
    咸毓随意应和着眼前的酷盖。
    接着,穿衣坐在榻边的她扭身打开自己的小金库,在里面掏了掏,找了一颗没有印记的小金豆,笑着递给他:“喏——滴,好人卡!”
    楚蔽虽不知她口中之言,但也大致意会了她的打趣意味。
    看来她真当不介意罚俸三月之事,昨日万良和无姬倒是一同猜测了不少回。
    他摊开手掌接过她松手掉落的小金豆。
    落在他掌中的金豆上没了她的余温,楚蔽曲指摩挲了两下,收进了袖口中。
    算是承了她的友善之情了。
    咸毓笑眯眯地看着。
    她就是觉得酷盖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嘛。
    虽然平时都顶着一张冷脸,但也不是那种沟通不了的人。
    楚蔽知她此刻真当他是好心肠之人了。
    而此刻他也不想再在意她那笨了点的脑子是否有待扭转了。
    或许日后她对事亦是有自行处置的能耐?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若喜这金银珠宝,不妨多攒些?日后你我若‘大功告成’,少不了你……”
    “啊不不不!”咸毓挥起了双手,“我真不爱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她好奇地问了句:“殿下你爱?”
    问完她就发现自己白问了!她差点忘了酷盖不就是一直想要得到她这个殿底下藏着的疑似“龙脉”之类的大宝藏吗?
    可是咸毓是真的不需要那么多钱。
    咸毓委婉地同他说道:“殿下,你懂所谓的‘财多压身’吗?”
    她此刻脑袋中又往何处想了?楚蔽有意反问道:“那些富可敌国的商贾哪个被‘压着身’了?”顶多名声不太好。
    哎这就是他不懂了……咸毓一时说不清楚,但她表达着自己的宗旨:“我觉得有钱也不能使鬼推磨。”
    楚蔽沉默了一阵,忽然冷厉地说道:“我自有让其甘愿‘推磨’的法子。”
    咸毓:“……”
    怎么有一点儿凉飕飕的?
    他之前找她帮忙时倒也没有到威逼利诱的地步吧?嗯,这样显得她可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楚蔽也收敛了自己的冷意。
    看着面前似懂非懂之人,他转而说道:“近来我有些忙。”
    “嗯啊,”咸毓接嘴道,“你何时不忙了?”
    “……”她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怪怪的,可再找补上去又来不及了。
    ……怎么都容易听起来像是她怪他太忙似的?
    但她的意思就是只是表示赞同而已啊。
    咸毓连忙接着说道:“就像我!我一直都挺闲的!”
    楚蔽见她笑嘻嘻的,心下也温和了起来,他回道:“本想问你何时得空。”
    咸毓厚颜无耻地坦然答道:“我除了吃喝睡之外,一直都挺闲的!”
    窗外的亮光渐显,楚蔽看着晨光中之人,忽然问她:“你喜欢这般的日子?”
    咸毓警惕地先问了一句:“殿下你该不会又觉得我理应争宠吧?”
    楚蔽难得微微摇了摇头。
    他实则并非此意。
    罢了,他只接着转而说道:“我正打算问你何日有空。”
    “我哪日都有空呀。”咸毓回道,接着她又想到,就算是……“过几日听说时吕芳仪的生辰,不过我不打算去她的生辰宴。”
    她又顺便问了一句:“殿下,吕芳仪你认得吗?”
    楚蔽当然不认得。
    他说道:“那就那日吧,届时我来接你。”
    咸毓很是惊讶:“白日里吗?殿下。那会方便吗?”
    正好能避开人。
    楚蔽示意窗外的天色:“你瞧此刻不也已天亮了。”
    只见她惊讶的瞪大了圆圆的眼珠子。
    像是很吃惊他越发胆大妄为了。
    楚蔽压着嘴角的浅笑,问道:“怎么?怕被我带沟里,泥足深陷?”
    咸毓噗嗤一笑,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殿下觉得自己是泥巴?”
    哈哈哈哈哈。
    楚蔽:“……”
    他再次幽幽地直言道:“你我二人这般可真是狼狈为奸……”
    “不要自黑呀殿下,”咸毓不赞同了,“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然而真正自我、自私的人才不会觉得自己做的哪处会有不对呢。
    咸毓也懒得问他到时候找她做何事。
    她觉得总归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毕竟他和她两个小炮灰,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而他都已经邀请她了,她就也不好意思拒绝。
    楚蔽又提道:“你需将那宫女支走。”
    “啊?”这就有点儿犯难了。
    酷盖这回是要执行一级绝密任务吗?
    楚蔽见她这般反应,又问道:“很难吗?”
    咸毓:“好像有些难……”
    最近团儿没有安全感,肯定是会粘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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