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有没有……那啥,我就是怕婶婶受惊过度,先备一张压惊符罢了。”
    “不过,我刚刚瞧了瞧,婶子身上的阳火还旺着,没有惊到。”
    赵家佑:......
    他想说顾小昭怪贴心的,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
    陈小莲是没有被惊着,她是恶心了,还有气着了。
    好半晌,她吐得肚里没有东西了,这才接过赵家佑手中的热水净了净口。
    再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泪花。
    “我要去泰安村,我要去问问阿爹和大兄,作甚送我的猪蹄儿是五趾猪的,我,我寻他们说理儿去!”
    赵刀:“胡闹,你还在月子里,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一路又是水又是风的,你以后不要身子了?”
    陈小莲不甘心。
    赵刀:“我寻他们去。”
    说罢,他目光看向顾昭,顾昭点了点头。
    就算赵叔不说,她也得去泰安村走这一遭。
    无他,这五趾猪魂魄已聚,其他的肉定然也进了腹肚,她得去泰安村问问,这肉都进了谁的肚子,要是成,最好还是度化走这头五趾猪。
    ……
    陈小莲进了屋子,顾昭在窗棂和屋子的四方都贴上驱邪符箓,尤其是大门之处,她在上头搁了一面八卦,在坊间里,五趾猪最为出名的便是猪拱门。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变六十四爻……1
    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虽然是小小一个八卦图,但那五趾猪来,却要过六十四道门,旁的不说,拖一拖时间还是成的。
    赵家佑好似一下子便长大了一般,他抱着小娃娃,神情认真道。
    “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和妹妹的。”
    赵刀欣慰。
    ......
    顾昭和赵刀到泰安村时,正值日头当空。
    这时,陈家热闹着呢,各个欢喜不已,互相奔走相告。
    陈伯文同样一脸的兴色,“爹,管用管用,胡屠夫那招管用着哩,昨儿儿子好眠得很,那,那东西没有再寻来。”
    因为畏惧,陈伯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连五趾猪都不敢说,只敢小声的用那东西来代指。
    旁边,陈仲武摸了摸肚子,同样心有余悸。
    “昨儿夜里,它也没有来寻儿。”
    陈忠明眼睛扫过其他几人,儿媳妇孙儿俱是一脸庆幸的点头,他心里安心了一下。
    “好了好了,今儿晚上再看看,最好咱们还是要寻一个懂行的人来瞧一瞧。”
    陈家兄弟皱巴着脸,这,这懂行的人哪里那么好找,多数是骗子呢!
    ……
    陈忠明抽搭了下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眉头紧皱着,总觉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心里隐隐还有些许不安。
    赵刀和顾昭就是这时候来的。
    ……
    待听到门口处的动静,众人回头朝大门处望去。
    就见赵刀面有不善,旁边还站了个俊俏的少年郎。
    陈忠明一拍大腿,坏菜了!是闺女儿那头忘记了啊!他就说好像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陈忠明着急,“女婿啊,小莲没事吧。”
    赵刀心道,好啊,瞧这句话问的啊……敢情他们家里遭难的事儿,老丈人居然还是个知情的?
    赵刀冷哼了一声,也不应话,只眼睛扫过众人一眼,尤其在大舅哥面前瞪了瞪。
    就是这人,拿了那招灾的东西到他家里!
    陈伯文瑟缩了一下。
    他也惨啊,被剖肚子不说,还被割脖子了。
    陈忠明见赵刀这模样,当下便知道那五趾猪定然是寻到了玉溪镇的赵家,他又急又慌,手都颤抖了。
    “怪我怪我,家里遭灾,也没想到小莲那儿也送了肉,小莲,小莲......”
    赵刀没好气,“受惊了,说是梦里被砍了手脚,眼下人暂时没事。”
    他视线扫过众人,心里叹了口气。
    这般多的人,但凡有一个想起他赵家,他都没这么气,到底是外姓外孙和自家子孙啊。
    陈忠明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抹了把脸,神情讪讪,忘了闺女儿,这这,唉,说是不偏心,他到底还是偏心了啊。
    陈忠明紧着又道,“对了女婿,一会儿你回去让小莲倒穿蓑衣在村子里跑跑,那五趾猪就寻不到味儿了。”
    “大家伙儿昨儿都跑了,昨儿那五趾猪就没来,管用着呢!”
    其他人齐齐点头,证明自家老爷子所言非虚。
    赵刀:......
    他颇没好气的道。
    “昨儿当然没来这了,人家去了我们玉溪镇了,来回路途远着呢,哪里还有空闲再来你们陈家。”
    这话一出,陈家人脸上洋溢的庆幸僵住了。
    陈忠明也是惊疑不定,这……女婿这话,好生有理啊!
    旁边,顾昭听到倒穿蓑衣的说法,愣了愣,思忖片刻,觉得这法子应该是只能治标,不治本。
    坊间有倒穿蓑衣通阴阳的说法。
    陈家人倒穿蓑衣,暂时将自己的气息蒙上阴炁,那五趾猪夜里寻来,一时嗅不到那活人的阳炁,定然心生怒火,瞧着它梦里砍赵家婶婶的手段,已经颇成气候。
    回头要是寻到陈家人,这报复定然是加倍的奉还。
    是以,对上赵刀的视线,顾昭摇了摇头。
    赵刀心里叹了口气,听着他丈人的意思,他们是全家人都吃了这五趾猪,他这一颗心真不是滋味,又怒,又觉得自己怒得好像没有道理。
    因为,他们也吃了。
    真是憋闷啊。
    自打知道他媳妇借银,他就该死的熟悉这憋屈的感觉。
    好半晌,赵刀瞪了一眼陈伯文,声音瓮沉。
    “小莲那时可还怀着胎呢,你送五趾猪来是什么意思?还把那多的趾头剁掉,你这是故意欺瞒我们!”
    陈伯文神情讪讪,没有应话。
    他这不是怕妹妹和妹婿一家忌讳这五趾猪,不肯收么!
    回头他不收,老爹还得催着他宰一头新的猪过去,他,他好生舍不得啊。
    陈忠明也瞪眼,“你不是说妹婿也不在意吗?”
    陈伯文不说话。
    陈忠明气得几乎要仰倒,指着陈伯文,怒道,“造孽啊造孽,自家妹子呢,你怎么这般小性子啊,小莲待你可大方多了。”
    半晌,他颓然的垂下手。
    罢罢,他自己也有错。
    赵刀也不说话。
    他心里冷哼了一声,真该让婆娘瞧一瞧,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对她这妹子有多尽心,不过是话说得够漂亮罢了。
    赵刀再次为自己贴出去的回礼不值得。
    他这人就是忒实心眼,还拿了好的熏肉和熏鹅,特意捡大只的给!
    ......
    包玉燕见气氛有些沉闷,尴尬的笑了笑,热络的道。
    “我们也没啥坏心眼,就是想着这猪浪费了可惜,这这,谁想到会有这样邪异的事儿。”
    她觑了一眼赵刀,小心道。
    “都是一家人......”
    赵刀:“呸!一家人使这样的心眼,就是没有这邪异的事儿,小莲怀着娃娃,你们也不忌讳一下?万一吃了肉,娃娃也多了个指头怎么办?”
    包玉燕一窒,不好再接话了。
    气氛再次沉闷。
    顾昭倒是理解赵刀的郁气。
    孕妇的忌讳颇多,讲究的人家就是连豁口的碗都不吃,剪子也不能拿,就怕忌讳冲击到肚子里的娃娃,更何况是吃那多长了趾头的猪。
    ......
    再是生气,赵刀也不能见着老丈人一家满门丢了性命。
    赵刀看向顾昭,“昭侄儿,那五趾猪还会来吗?”
    顾昭点头,“应该会。”
    猪胎人心,猪胎又被吃了,本就怨孽的魂定然怨气更甚,怀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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