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不争不抢?
    这些词和苏韶棠就完全不沾边,她代入不了一点,记忆中,原身也是被侍郎府千娇百宠的,府内什么好东西都是她头一份,也养得原身骄纵霸道,只是有苏夫人这位好母亲,才让她没有将这些性子表现在明面上。
    可如今邱国公的每一句话,都让苏韶棠觉得有深意。
    国公府是她的依靠?
    并不是,原文中国公府将邱国公的死归结于顾姨娘,哪怕沈玉案养了外室,原身上门求助时,也遭受到了冷待,原身为了稳固位置,只能不断地讨好国公府,最终才会和沈玉案越走越远。
    苏韶棠神情忽然冷淡下来。
    手被人轻碰了下,苏韶棠余光觑见顾姨娘,才稍稍垂眸,遮掩住了神色,语气不明:“我知道了。”
    邱国公还要再说什么,被顾姨娘轻柔地打断:“爷,你该喝药了。”
    她端着药碗,眼中还有泪光,拢着细眉看向国公爷,谁都不会觉得她是在刻意打断邱国公的话。
    邱国公对上她的视线,到底是觉得些许愧疚,不再说话。
    苏韶棠退到一旁,沈玉案无声地握紧了她的手,苏韶棠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竟读懂了他眼中的担忧和安抚。
    苏韶棠堪堪扭过头。
    等邱国公喝了药,很快就睡了过去,一行人退出寝室。
    苏韶棠现在只想回府,一刻都不想继续在这国公府待下去。
    在往外走的时候,苏韶棠听见邱皞面色沉沉道:“你外祖父一直挂念着你。”
    苏韶棠心中冷笑,到底是挂念她,还是挂念国公府,他心中没点数吗?
    但邱皞的话未停:“你很久没回来了,去看看顾姨娘吧。”
    他视线停在沈玉案身上,苏韶棠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刚被恶心过,顾姨娘身子无碍,日后有的是时间看望,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让邱皞得逞,不着痕迹地推了沈玉案一把。
    沈玉案心领神会:“明泽还在府中,他腿伤不便,就不在府上久留了。”
    邱皞深深地看向他,未做阻拦:“既如此,我也就不留侯爷了。”
    一出国公府,才上了马车,苏韶棠就晦气地呸了声。
    沈玉案刚坐好,就听夫人冷笑连连:“一家子不知所谓,就知道口出狂言。”
    国公府是她的靠山?
    指望国公府,她不如现在就找个地把自己埋了,还能图个利落痛快!
    夫人向来不在他面前遮掩,但沈玉案也未曾想到她对国公府这么深恶痛绝:“今日是我不对,不该劝夫人来这一趟。”
    早知道国公府上下都这么糟心,他也不会让夫人来受这一番气。
    沈玉案能够理解邱国公,他将死,必然要替整个邱家做考虑,说到底,苏夫人只是外嫁女,又是庶出,而夫人更是和他感情不深厚的外孙女罢了。
    让外孙女受些委屈,就可能保全整个邱家,这是一个很容易做的选择。
    但作为被迫奉献的这个人,自然也有资格不愿受这个委屈。
    苏韶棠睨了他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倒不至于不识好人心,沈玉案让她来一趟,终归到底,是在替她的名声做考虑。
    毕竟这是个孝字大过天的世道。
    第58章
    安伯侯府,沈玉晦见嫂嫂回来时的脸色,就猜到这一趟国公府之行并不愉快。
    他悄然噤声,用眼神询问大哥。
    系统也在意识中不断安抚宿主。
    还未到闻时苑,就听苏韶棠扭头问:“抓到萨安力了吗?”
    苏韶棠是个很吝啬情感的人,她本就不是原身,和邱国公没什么感情,今日会这么憋屈,也是因邱国公和她外公长相太过相似,让她有一瞬间地代入,但是她没必要和邱国公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而等邱国公去后,整个国公府也就没有人再能拿孝字施压她。
    苏韶棠知道后面剧情,国公府只会自顾不暇。
    昨日珺阳带来的可不止国公府一条消息。
    她向来有仇必报,媃兰算计了她,她不可能任由媃兰毫发无伤地躲在萨安力后面。
    沈玉案:“邱二传信来,正在押送萨安力回京。”
    不过来信上说,抓捕萨安力时,太过轻松,就仿佛有人刻意给他们留了线索,让他们怀疑西洲来使中内部不和。
    沈玉案眼神稍深,这些细节未曾对夫人言明。
    就在这时,沈玉案听见夫人冷不丁冒出一句:“媃兰公主想嫁给你。”
    她用的并非问句,而是直接阐述。
    沈玉案差些被石子绊倒,苏韶棠还因那日溅到泥水而心有余悸,下意识地避开身子,嫌弃道:“好好看路。”
    沈玉案沉思了一刹,没有反驳夫人的话,由于云安然的前车之鉴,他谨慎地先说出结果:“我已经拒绝了她。”
    “我知道。”苏韶棠不以为然:“你拒绝了她,不代表她就放弃了。”
    沈玉案将她先前询问萨安力一事和这句话联系到一起,顿时意识到夫人想表达什么,眸中情绪冷淡下来:“夫人怀疑,萨安力掳走你和明泽一事,其中有她的手脚?”
    苏韶棠不再说话。
    事情真相等萨安力被押送回京后自然会水落石出。
    后面的一段路,几人都沉默下来,只有沈玉案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夫人身上。
    不论这件事有没有媃兰的掺和,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
    几日后,萨安力被押送回京城,被关押在大理寺。
    媃兰这几日在驿站也不好过,得了消息,就立刻赶往大理寺。
    而见到萨安力后,不等她说什么,就迎面撞上萨安力阴森地目光:“贱人,你敢出卖我!”
    媃兰脸色一变:“将军胡说什么?”
    萨安力可不听她的鬼话:“掳走苏韶棠一事,只有你知道,如果不是你通风报信,沈玉案岂能追来得这么快!”
    萨安力原本是没有怀疑媃兰的,媃兰想要嫁给沈玉案,那么她肯定不希望苏韶棠被救回来,可是他的行踪一次次被出卖,他不得不怀疑上媃兰。
    媃兰的确想嫁给沈玉案,但她也想置他于死地。
    是他小看了媃兰这个贱人,居然藏有这么深的心思!
    媃兰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提,当即恼火:“你自己没用,也好意思怪我!”
    “刚掳走人不到一日,就被沈玉案追回来,将军不论七年前还是现在,看来都是不如沈玉案!”
    萨安力被这句话彻底激怒,猛然上前一拳砸在门上,铁门被砸得噼里啪啦作响,媃兰被狠狠吓得一跳。
    萨安力忽然嗤笑一声:“你真当你这点小把戏能瞒过沈玉案?”
    他话中轻嘲,让媃兰觉得无法忍受,她冷呵一声:“如果西洲没有萨安力将军,那我嫁不嫁给沈玉案都无所谓。”
    “将军莫不是忘了,朝廷可不是沈玉案做主。”
    就算沈玉案知道有她掺和又如何?
    顶多是她不可能嫁给沈玉案,而朝廷不可能想要和整个西洲开战。
    经过这番话,媃兰算是和萨安力彻底撕破了脸皮,萨安力古怪地呵笑:“公主就这么肯定朝廷能要了我的命?”
    媃兰狐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还藏有什么后手。
    而萨安力则是不再看向她,冲门口颔首:“公主请回,祈祷着我不会出去。”
    他如此不慌不乱,媃兰终于开始心生不安。
    等出了大理寺时,她居然刚好遇到了沈玉案,沈玉案见到她,就皱起眉头,媃兰仿若察觉不到,只顾上前道:“萨安力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此事乃他个人所为,和西洲无关。”
    大理寺寺卿就在一旁,闻言,他眯了眯眼眸,媃兰公主表面看着刁蛮,但现在这一句话,表达的意思却是很多。
    她看似在替自己辩解,但实则是想将萨安力的罪名坐实。
    顺便告诉旁人,骨力部落和萨安力并不在统一战线。
    这也是朝廷想要的答案。
    只是沈玉案情绪淡淡:“真相如何,我自会亲自审问萨安力,不劳公主操心。”
    沈玉案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能将她所有心思都看透,媃兰心中倏然一咯噔。
    媃兰公主皱眉:“侯爷不信我?”
    沈玉案觉得好笑,他为何要信她?
    沈玉案不耐继续和她废话,直接道:“大理寺乃京城重地,公主不该来这里。”
    媃兰脸色一阵青白,她觑了大理寺寺卿一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收敛恼意。
    沈玉案不信她又如何,那位信了她的话就行。
    等媃兰离开后,大理寺寺卿宋翀才缓缓道:“圣上将萨安力关押大理寺,侯爷应该明白圣上的意思。”
    宋翀先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圣上特意下旨将萨安力关押到大理寺,现在也隐约了然,安伯侯夫人和其弟被掳一事,想必也有这位媃兰公主的手脚。
    沈玉案没有说话。
    宋翀摇了摇头:“圣上已经允许侯爷带兵追赶萨安力,但侯爷也要体谅一下圣上。”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不宜再招惹外敌。
    沈玉案眉眼间终于缓和,宋翀对他拱了拱手:“下官就送到这里了。”
    ****
    苏韶棠知道萨安力被押送回京,还是珺阳亲自来给她报的信。
    她悄声:“听说西洲来信,正派使臣前往京城,希望朝廷念在两方合议上,放萨安力回西洲,为表歉意会做出赔偿。”
    苏韶棠皱眉:“那位同意了?”
    珺阳摇头:“还没有,正等着西洲来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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