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耳燥心烦的动静,响了大半夜才停歇。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沉忠刚睡着没多久,天就亮了。他习惯了在辰时之前起床练功,这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赖个床,又察觉到少主那边有了动静。
    静听了片刻,确定对方是在房内练功,不甘堕落的沉忠立即起身下床。
    强撑着打完一套拳法,沉忠刚坐下来小憩,困意顿时爬上心头。他打了个哈欠,想着要不躺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却听房门被人轻叩。
    “谁啊?”他起身去开门,见门外是精神焕发的沉聿白,干咳一声,侧身招呼他进屋,“少主,您有事?”
    沉聿白进去后才说:“待会你去阿眠姑娘那里,给她易个容。”
    昨晚江月眠跟他说待在房里好无聊,还是叫他的属下帮忙给她易容一下吧,满脸餍足的男人毫不犹疑应下。
    “知道了。”沉忠先是不情不愿地应下,待少主要走时,忍不住说:“她来路不明,对楚世子又有道不清的关系,您就这么听之任之?”
    他淡淡道:“我自有打算。”
    言下之意是叫他少管私事,可沉忠还是忍不住道:“即使您不愿意与夫人的娘家侄女成婚,想挣脱岛主的束缚,也不该随便跟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纠缠。”
    心事被猜出来,沉聿白不禁拧起眉头,破天荒对他说出一大串话来:“沉忠,如果你还要像以前一样,两面修好,最终你什么都捞不到。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也不枉这十年相伴的兄弟情分。”他说完便开门离去。
    一仆不侍二主,沉忠虽作为沉家旁支,被挑选出来当沉聿白的左右手,但也有监视的成分在里面。小时候他与沉聿白都是弱小群体,碍于岛主威严不得不当个两面派,如今沉聿白羽翼渐丰,清除身边的异心人是早晚的事。
    今日如此挑明,说明沉忠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份情意在的。
    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沉忠,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去拿上工具包找江月眠。
    他刚到房门口,林舒枝正从里面出来,二人打了个照面。
    “阿眠姑娘在里面吗?”
    “在啊,你进去就行。”
    沉忠不太想跟江月眠独处,“阿枝姑娘若没什么事,烦请跟着进去吧。”
    “哎呀,江湖儿女不要将就那么多虚礼,我还有事要忙。”林舒枝说完匆匆离开。
    她还要回房间画美男图呢,今天偷看了几回楚世子,趁着脑中记忆还没模糊,得赶紧去执笔作画。
    沉忠无法,抬手叩三下本就开着的门。
    “进来。”江月眠的声音透着股懒劲,好似还在床上睡觉。
    他迈了一步,伸长脖子虚窥里面,见江月眠衣着整齐坐在床边,这才敢走过去。
    察觉对方如此警惕,江月眠没出声逗他,也没去管还开着的房门,竟一本正经请男人坐在两步远的小桌上,向他讨教易容之术。
    沉忠把工具包摊开,问她:“想易容成什么样子?”
    “普通点的。”江月眠把玩着一缕头发,又开始没个正形,“人家太漂亮啦,行走江湖不安全。”
    他不禁抬眼飞快看一眼,不得不承认对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也……忒自恋了些。
    轻哼一声,坏心眼地想干脆把这家伙易容成丑八怪,没准少主就不感兴趣了。
    但想归想,还是乖乖找了个较为普通的假皮,用眼神示意对方坐过来。
    江月眠边坐过去边问:“保真吗?”
    “保证亲娘都认不出来。”这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手艺。
    “那晚上要卸除吗?”
    “当然。”他微微倾身,把江月眠脸庞的碎发都拢一边去,“我待会教你如何卸除,晚上你自己弄就行。”
    她“哦”了一声,没再问东问西了,静静地看着男人在自己脸上忙活。
    一开始沉忠还能专心搞活,等他第八次与对方视线对上时,越来越感到不自在。
    实在是这女子的眼神……叫他有种自己被对方爱慕的错觉。
    “你……能不能闭上眼。”
    江月眠眨眨眼,眼神透着无辜,“不行呢。”
    “闭上。”他再次强调。
    “你这样我更不敢闭眼了。”
    沉忠不解。
    “怕你要轻薄人家。”
    “休要胡言!”男人剑眉倒竖。
    “哎呀,人家开个玩笑嘛。”江月眠给他顺毛,“你从进来就表情好严肃,人家就想逗逗你,没别的意思。你继续,我不说话啦。”
    她闭上眼,坐姿端正的像是学堂里的好好学子。
    沉忠深吸一口气,再次挨近距离给她弄脸,打定主意赶紧弄完走人,免得她再说些什么挑逗的话,把自己给气死。
    就在他弄好最后一道工序,对她说可以睁开眼了,顺便教一下如何卸掉假人皮时,对方突然飞快贴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你、你做什么!”沉忠吓得后仰,差点没坐稳跌倒。
    “拉你下水呀。”脸被易容从很普通的妇人脸,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仍勾动人心,“我跟你算是肌肤相亲了吧?这样你就不会跟楚世子揭发我了对不对?”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沉忠冷哼一声:“休想!”
    “是吗?”江月眠依旧笑吟吟的,“那我就跟小白说,你跟我有私情。”
    “少主才不会信。”他这一点还是很坚信的,自己的为人绝不会被质疑。
    “可是我有证据呀……”她把右手攥着的东西摊开,“这是小忠送人家的定情信物。”
    看着那白皙掌心托着的一枚圆形生肖玉佩,沉忠下意识摸了下脖子,那里果然空落落的。
    “你什么时候……”
    他伸手去抢,对方却先一步躲开,并扯开衣领把玉佩夹在高耸的双峰之间,挑衅地挺胸,抛着媚眼说:“如若你非要是来硬的,人家也是打不过的。”
    沉忠咬牙切齿,“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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