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呜呜咽咽的蹬腿,脸上涕泗横流,一张白嫩小脸涨的通红。而在小皇帝身旁的苏惠德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抱着太师椅半曲着身子,小腿哆哆嗦嗦的显然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蠢货。”陆朝宗启唇,慢吞吞的吐出这两个字。
    苏阮站在一旁,面色涨红,却不敢反驳。
    苏致雅扭头,清俊的面容上隐现笑意。
    只平梅一脸的焦灼,显然是吓得不轻。
    “拿湿巾帕和短匕首来。”陆朝宗开口。
    “是。”平梅急急应了,赶紧让人去准备。
    两个圆脑袋哀嚎的厉害,陆朝宗直接横眼道:“闭嘴。”
    说完,他把手里的花中花递给苏阮,然后伸手往那两个圆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
    小皇帝是知道陆朝宗脾性的,所以当即就止住了嚎哭。苏惠德见小皇帝不哭了,也立刻止了眼泪珠子。
    平梅捧着东西过来了,陆朝宗伸手拿过那湿毛巾搭在两人的脑袋上,然后让苏阮把毛巾塞到圆洞里贴上肌肤。
    苏阮小心翼翼的照做完,就看到陆朝宗手起刀落,直接把那两张太师椅给劈开了。
    有湿巾帕垫着,小皇帝和苏惠德没有什么事,就是脖子被勒的久了,留了半圈红印子。
    “呜呜呜……皇叔……”小皇帝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过去就要找陆朝宗,被他嫌恶的点着脑袋给推开了。
    苏阮见小皇帝哭的可怜,赶紧把人给抱到了怀里。
    苏惠德也凑过来,两个脑袋钻在苏阮怀里,哭的惊天动地。
    苏阮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一会子给这个擦眼泪,一会子又要哄哄那个。
    陆朝宗随手拿过桌子上头的一盘奶酥端到小皇帝面前,语气散漫道:“吃不吃?”
    小皇帝瘪嘴,伸手抓了一个塞进嘴里。苏惠德见状,赶紧也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陆朝宗把那奶酥往不远处的茶案上一放,两个小东西便颠颠的跟过去了。
    苏阮得了清净,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看着自己被糟蹋的裙衫,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绣帕擦了擦。
    “阿阮,回去换件裙衫吧。”苏致雅上前道:“这处有我照料着呢。”
    “嗯。”苏阮原本就对于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有些难堪,听到苏致雅的话后赶紧点了点头。
    陆朝宗端坐在首位上,瞧见苏阮那头也不回出了主屋大门的纤细身影,手里的那对花中花盘的“嘎吱”作响。
    苏致雅上前,与陆朝宗拱手道:“王爷,臣……”
    陆朝宗抬手,打断苏致雅的话,“本王瞧那院中的香杏不错,去看看。”
    说罢话,陆朝宗径直便出了侧院,往主院走去。
    苏致雅挺身,转头看了一眼那还抱着奶酥在啃食的小皇帝和苏惠德,不自禁的轻笑了笑。
    这三月的香杏都过了许久,只剩下一些秃叶子,那摄政王也不知是要去看哪朵香杏。
    主院主屋内,苏阮这朵香杏正在换衣裳,她站在彩绘纱屏后,轻手轻脚的解下自己身上的裙衫,换上一套软夹袍。
    天色渐冷,这是平梅早就给苏阮晒好挂在木施上的,她今日刚巧瞧见便换上了。
    只是这软夹袍是去年的旧衣,今年的苏阮身量拔高了一些,身型也略微丰满,穿上便有些显小了,特别是衣襟胸前处,紧绷绷的很。
    苏阮站在梳妆台前照了又照,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瞧什么?”陆朝宗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身后。
    身型高大的陆朝宗与苏阮只差半寸的距离,苏阮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背处的暖意。
    透过面前的花棱镜看到陆朝宗那张俊美面容,苏阮下意识的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发髻。
    刚才她走的急了,发髻都有些散落,这会子软绵绵的搭在耳后,无端的透出一股慵懒温顺之感。
    苏阮动了动眉眼,那双柳媚眼轻勾,与花棱镜中的陆朝宗对上视线。
    模糊的花棱镜并不能照出陆朝宗的全貌,但苏阮只瞧着他这副模糊模样,便觉有些面燥。
    苏阮觉得,自从那茅草屋回来之后,她这病日渐加重,怕是好不了了。
    心口处暖融融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苏阮伸手捂住心口,白嫩的手指搭在嫩绿色的缎面软夹袄上,更显莹玉。
    陆朝宗低头,看了一眼苏阮的手,眸色渐深。
    他的这朵娇杏真是长势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宗宗:这是本王养的娇杏,你们嫉妒也没用
    ☆、93独发
    “王爷怎么进了臣女的闺房?”苏阮抬眸, 咬重“闺房”二字。
    陆朝宗轻笑,语气慵懒散漫, “因为这里, 风景独好。”
    顺着陆朝宗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手捂之处,苏阮瞬时便睁大了一双眼, 面色臊红的转身躲进了彩绘纱屏后。
    从圆角柜内拉扯出一件披帛穿在身上, 苏阮气恼的朝着陆朝宗的方向瞪了一眼。
    透过那细薄的彩绘纱屏,陆朝宗似乎能瞧见那小东西气得面颊圆鼓鼓的模样, 他低笑一声,撩起蟒袍后裾坐在了一旁的梳妆台前, 然后慢条斯理的掀开了那妆奁。
    苏阮从彩绘纱屏后探头, 瞧见那陆朝宗正捏着自己的一支珠钗细看。
    “王爷, 不问自取便是偷。”苏阮踩着绣花鞋,站在陆朝宗三步远的地方道。
    陆朝宗透过面前的花棱镜瞧向苏阮,细薄唇角轻勾, “自己人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偷呢?”
    苏阮咬牙。这厮真是不要脸, 谁跟他是自己人!
    “粗制滥造的东西。”扔下手里的珠钗,陆朝宗拿出白帕擦了擦手,“明日本王让宫里头的银作局给你送些好物来, 这种东西就别戴了。”
    “是王爷亲自给我画吗?”苏阮顺着陆朝宗的话,直接就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瞧见陆朝宗又对着她露出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阮抿唇,原本就红的面颊更是多添了几分绯晕, 顺着那白嫩肌肤蔓延,红了双耳。
    “那小胖子与你说的?”陆朝宗从梳妆台前起身,手里不知何时拿了那对玉兔耳坠。
    苏阮站在原处,看着陆朝宗伸手,将那对玉兔耳坠给自己戴在耳垂上。
    小小巧巧的耳垂泛着红晕,配上在白玉莹润的玉兔,显出几分娇俏可爱。
    苏阮转头,下意识的伸手触了触自己的耳朵,然后声音软软的应了一声,“嗯。”
    陆朝宗低笑,“那小胖子蠢是蠢了点,办事却还不错。”
    苏阮垂眸,捏着自己的绣帕没接话。
    这厮若是知晓小皇帝说了他多少坏话,他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阿阮哪,本王与你算算。”突然,陆朝宗沉哑开口,“那苏钦顺是本王救的,你也是本王救的,整个苏府里头的人都是本王救得,你到底欠了本王多少情,嗯?”
    苏阮攥帕,抿唇不答,陆朝宗继续道:“阿阮,立冬是个好日子。所谓立,建始也,冬,终也,万物收藏也。终了始也,万象之端,小阳春际,岂不好哉?”
    “王爷是何意思?”其实苏阮明白陆朝宗的意思,但她心中存着不确信,大概自小养成的习惯,总是不能感觉到足够的安全。
    “立冬出嫁,是不是个好日子?”俯身凑到苏阮的耳畔处,陆朝宗轻触了触那只玉兔耳坠,然后缓慢直起身子,看着苏阮那张渐臊红的脸,犹如春日含苞待放之红杏,活色生香第一流。
    “这种事,王爷不该与我商量。”苏阮嗫嚅着唇瓣,面色涨红,手里的绣帕几乎要被她扯烂。
    陆朝宗低笑,伸手点了点苏阮眼角处的伤口,那里已然不再渗血,但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出上面泛粉的皮肉。
    指尖触在伤口上有些疼,苏阮往后缩了缩身子,却是被陆朝宗箍住了腰肢。
    细薄的唇瓣带着微冷的檀香气覆在伤口处轻动,濡湿的触感轻缓细腻,犹如今日晨间刚刚吃过的清蒸肉丸,香软咸糯,带着汤汁。
    “疼吗?”陆朝宗声音沙哑的开口,低缓的嗓音流进苏阮耳中,像桃花树下的陈酿,闻了便能醉人。
    苏阮神色一怔,伸手拽住陆朝宗的大水袖。
    大缎面的水袖袍长及足,苏阮曾经披过一次,她托在地上,几乎寸步难行。
    苏阮知道,这件蟒袍不适合自己,可是它太好看了,穿着也暖和,即便不适合自己又如何呢,她放不开了。
    陆朝宗垂眸,瞧见苏阮怔怔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蟒袍的模样,单手环住她纤瘦的腰身,“日后阿阮也会有这么一件蟒袍,咱们要赤红色的,阿阮生得好,唯有你才能压得住这红。”
    与这厮,穿一样的蟒袍吗?
    苏阮颤了颤眼睫,愈发攥紧了手里的大水袖。
    自己穿这蟒袍,也会像这人一样有气势吗?
    “我的阿阮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似乎能听到苏阮心里头细碎碎的话,陆朝宗总是能第一时间抚慰到她心内的不安。
    苏阮时常想,这厮不会是有什么读心术一般的通天本领吧?不然怎的一直都能知晓自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本王可没有读心术。”伸手替苏阮拨开鬓角处的碎发,陆朝宗拢着宽袖往后稍退一步,一双漆黑暗眸之中清晰的印出苏阮那张略带惊惶的脸,“是阿阮太干净了。”
    从小到大,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所以从没有人用过“干净”这个词来说过她。
    苏阮听得最多的是艳俗,狐媚之类不好听的词,就算是有好词,也不过就是些平日里的敷衍词。
    陆朝宗伸手擦了擦苏阮的眼角,那里轻翘起,犹如狐眼般的勾着尾。
    “我的阿阮最是干净。眼睛干净,鼻子干净,嘴巴也干净。”陆朝宗俯身,细薄唇瓣轻略过苏阮的双眸,咬住鼻尖,最后轻含住那唇。
    苏阮站在那处,就感觉鼻息间能闻到那股醉人的桃花酒香,明明两人无一人吃酒,可是她却感觉自己有些微醺。
    “不仅干净,而且吃起来比之山珍海味尤甚。”贴着苏阮的唇瓣,陆朝宗轻蹭,动作缓慢,带着一股旖旎暧昧之意。
    绮窗未关,苏阮能清晰的看到那庭院内缀着白露的秋菊流霞。
    略微迷蒙的双眸之中装着远岫烟霞,脑中空空荡荡的只能感觉到唇瓣上的湿润触感,苏阮想,那绮霞尝起来的味道,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阿阮?阿阮!”苏惠苒清晰的声音从庭院内传来,苏阮眼中的流霞退散,显出陆朝宗那张餍足的俊美面容。
    面红耳赤的扭身提着裙裾出了主屋,苏阮脚步匆忙,闷头跟正准备进屋的苏惠苒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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