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的笑了笑,苏阮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裾。
    那石榴裙艳若红榴,色如红枫,衬在苏阮那双青葱玉手之上,尤为好看。
    陆朝宗垂眸,视线落到苏阮的那双手上。
    昨日里刚刚剪过的指尖圆润光滑,泛着桃花粉嫩,恨不能让人上手去摸上一把才好。
    “这些糕食,是你做的?”突然,陆朝宗伸手叩了叩小案面。
    苏阮瞬时转头,张了张嘴却是没说话,良久后才轻声道:“嗯。”
    “呵。”陆朝宗嗤笑一声,俯身凑到苏阮面前,眸色深谙道:“撒谎,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宗宗:要投其所好。
    苏二二:你好什么?
    小宗宗:你。
    ☆、77独发
    马车内沉静片刻, 苏阮垂着一双眼往后微微靠去,不着痕迹的拉开自己和陆朝宗的距离。
    抬手替陆朝宗倒了一碗茶水, 苏阮把那清茶往他面前推了推, 面色尴尬道:“这糕食,确不是臣女做的。”
    “呵。”陆朝宗嗤笑一声, 似乎早已料到。
    一手端着茶碗, 一手托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后靠到身后的车壁上, 语气慵懒道:“就一个月团子都能做成月包子,像这种模样似得点心, 阿阮姑娘的手怕是做不出来。”
    苏阮缩了缩手, 指尖白腻粉嫩, 比那青瓷小碟中的桃花饼还要再嫩上几分。
    这人一向强词夺理的厉害,歪理总有一套,不把她套死在里头, 是不肯放的。
    马车外开始落起了雨,苏阮透过用窗绡封闭的马车窗子, 看着那雨势打在挂帘上,一会子便将那窗绡给打湿了。
    街上行人纷纷开始寻物避雨,一时脚步纷杂。
    苏阮垂着脑袋跪坐在软垫上, 双手规规矩矩的摆置在膝盖上,犹豫良久后才道:“王爷,父亲是个清官,即便迂腐耿直, 望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但他对百姓,是不可能会有二心的。”
    “所以,所以臣女希望王爷看在父亲真心为民的份上,放过父亲。”
    苏钦顺一倒,苏府无人撑起,几百口人,在风云变化莫测的宋陵城内,迟早会被人瓜分后吞噬入腹。
    陆朝宗垂眸,对上苏阮那双蕴着泪珠的柳梢媚眼,语气沉哑,“阿阮,你父亲平日里对你如何你应当是知晓的,如今他入狱,生死不明最好,你不是应当欢喜吗?”
    “父亲有不好的地方,但却也有好的地方,他从江南回来的时候,身上身无分文,就连平日里带在身上的常服都给典当了,百姓敬他是个清官,我们怨他不是个好父亲。他在,会害苏家,不在,苏家会亡的更快。”
    苏阮语气飘悠,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自古忠义两难全,苏钦顺自认为自己刚正不阿,苏府门楣干净,却不知他在官场上的那一套,是不能往家里头带的。
    “所以,你来求本王?”接过苏阮的话,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眸色戏谑。
    “是。”苏阮点头,目光定定的看向陆朝宗,掩在宽袖之中的一双素手绞紧,“王爷辅佐幼帝,劳苦功高,朝上之人虽有众多诟病,但百姓安康,只要百姓安康,那便是大宋最大的福气。”
    “福气?阿阮姑娘知晓什么是福气吗?”陆朝宗垂下眼帘,眸色晦暗不明。
    “臣女曾听闻古时有一小国,虽军势强盛但却从不出兵侵犯他国,甚至还给邻国进贡,送公主去和亲,国中人怒骂君主胆小怕事,不敢正面抗敌。但国君说,争,百姓苦,战,百姓亡,只要百姓好,他受些委屈,是无碍的。”
    “呵。”陆朝宗低笑,并不接话。
    “王爷虽受尽非议,但大宋子民安居乐业,国库充盈,五谷丰登,既如此,谁为君,谁为臣,又如何呢?”
    苏钦顺便是太执着,他心系百姓,却不明白今日这一番世间安态到底是谁撑起来的。
    听罢苏阮的一番长篇大论,陆朝宗抬眸,眼中沉色暗深。
    “阿阮姑娘这是在夸赞本王治国有方?只可惜,本王却不是那小国君主,受不得委屈。”
    被陆朝宗慢条斯理说出的话噎了噎喉咙,苏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想给陆朝宗戴高帽,却是不想被这厮一句话就给堵了回来。
    确实,这厮比那国君更加杀伐果断,他受不得一点委屈,即便是当时受了,日后也得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就像是那睚眦般心眼极小。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静,苏阮脑子里头的话兜兜转转了许久,还是没有理清楚该怎么说。
    这陆朝宗城府太深,不管自己如何讲,他总是能给你四两拨千斤的扫回来。
    苏阮有些焦急,她只觉喉中干涩好似火烧。
    小心翼翼的转身,苏阮抬手端起小案上的清茶饮了一口。
    “其实,臣女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王爷。”捧着手里的茶碗,苏阮呐呐的开口。
    “说。”陆朝宗端着手里的茶碗,白皙的指尖轻摩挲着上面的青瓷素色。
    “今日二房一事,不知道王爷怎么看?”
    苏阮深觉,今日的事不可能只如此简单,必有隐情在其中。
    陆朝宗不答反问,眉目轻挑道:“阿阮姑娘怎么看?”
    “臣女,臣女觉得今日一事,必不简单。”苏阮轻摇头,觉得二房对此事的态度实在奇怪,而且那衍圣公府也来的太快了一些,就像是被提前通知了似得。
    “既然阿阮姑娘已知晓,那何必再问本王呢。”饮下手里的清茶,陆朝宗将其置于小案上,并未碰那些小菜糕食。
    苏阮明白二房有诈,可是苏阮想不明白,那苏惠蓁为何要如此做,她到底有何目的?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嫁给那衍圣公,费这番功夫不是有些过头了吗?毕竟这番搭下来,若是不成,她这一辈子可都得毁了。
    看着苏阮那副纠结神色,陆朝宗突然笑道:“如果本王说,那衍圣公府是本王派人去通知,又是本王派人放他们进苏府的,阿阮姑娘会不会觉得更容易思虑些?”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瞪圆了一双眼,“王爷,为何要如此?”
    陆朝宗盯着苏阮轻笑,细长眉眼轻挑,无端的显出一抹邪佞。
    “阿阮姑娘的账本上一字一句写的清清楚楚,本王也看的真切,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阿阮姑娘怕什么?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陆朝宗压着声音,那近乎阴冷的语气在安静的马车内分外清晰。
    苏阮不可抑制的绞紧了一双素手,猛然想起自己那本“账本”还在陆朝宗手里攥着。
    “那,那只是臣女无事写着玩乐的东西。”
    “哦?是嘛。”陆朝宗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然后从宽袖暗袋之中抽出那本账本打开,随意翻了一页读到,“今日那厮怕是发了疯……那厮是何人?这发了疯的人怎么还能让阿阮姑娘瞧见?”
    陆朝宗挑眉,语气轻挑。
    苏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憋出一句话道:“那厮是苏府隔壁巷子里头的一条野狗,半蓉说前几月瞧见他发疯,让臣女离他远些。”
    “是嘛。”陆朝宗不置可否的又翻过了一页,正准备读时却被苏阮一把按住了手腕。
    “那个,天色不早了,王爷事务繁忙,还是早日回去歇息吧。”按在陆朝宗手腕上的手柔如无骨,细若凝脂,即便隔着一层蟒袖,却依旧软腻腻的紧。
    陆朝宗突然翻掌,一把就攥住了苏阮的手腕。
    “啊……”苏阮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抽了抽手。
    陆朝宗攥紧苏阮的手腕,勾唇轻笑,“阿阮姑娘不知,本王有个毛病,这旁人碰本王一下,本王就会挟制那人。”
    “那,那劳烦王爷放手。”陆朝宗握得有些紧,苏阮虽不疼,但却感觉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威压。
    “放不得,这手说,他放不得。”也不想放……
    陆朝宗猛地一拉,苏阮的身子就朝着陆朝宗斜扑了过去。
    抬脚踢开两人之间的小案,陆朝宗单手箍住苏阮的腰肢,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将人挟制在怀中。
    苏阮柔柔躺下,发髻上的珠钗玉环轻响,绵软的身子嵌进陆朝宗怀中,无比契合。
    细薄的石榴裙铺散,艳漾的颜色摊开在陆朝宗的蟒袍水脚处,与那蟒袍交叠,无缝贴合,一刚一柔,犹如阴阳。
    苏阮惊魂未定的靠在陆朝宗怀里,双眸圆睁,神色懵懂。
    “阿阮。”陆朝宗低头,凑到苏阮的耳畔处,抬手轻捻上她那只玉兔耳坠。
    “我的阿阮戴这玉兔耳坠,真是好看。”
    听着陆朝宗的话,苏阮紧了紧自己攥在他宽袖上的手,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冒出几个字。
    这厮又发疯了。
    “阴家有良田万顷,家财万贯,那国舅爷是先帝所封万户侯,阿阮的聘礼,咱们就从阴家拿,如何?”
    “王爷,臣女并未说要嫁……”
    “嘘。”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轻叹出一口气道:“傻阿阮,如今苏府这副模样,你觉得还有比摄政王府更好的去处吗?”
    苏阮咽了咽口水,浑噩的脑子里头突然灵光一闪。
    “王爷,您是不是想以聘礼为由,抽空阴家?”仰头看向面前的陆朝宗,苏阮双眸轻动,“臣女愿做那红颜祸水,为王爷奠基。”
    苏阮觉得,自己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她就说嘛,这陆朝宗怎么会欢喜自个儿,原来是想拿自个儿做幌子去抽空阴家的势力。
    那今日父亲被陆朝宗带出苏府下狱一事,怕也是他一起设的套,为的就是扳倒阴家在江南一地的势力?
    “呵。”陆朝宗轻笑,抬手轻捻了捻苏阮的耳垂,“我的阿阮啊,你真是聪明。”
    看到陆朝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苏阮尴尬的笑了笑。
    陆朝宗的心,海底的针,像她这等凡夫俗子,是猜不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宗宗:……我老婆真是,一言难尽,让大家见笑了,呵
    ☆、78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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