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兵法的事,我可以应下,当年裴相给父皇讲解时,我有幸在旁聆听,至今回味无穷。”
    他说话从容有度,叫对方听了很是受用。
    果然,裴楚玉既得意又钦佩,连连点头道好。
    邵明姮与邵怀安说起书堂先生的事儿,恰好被萧昱听到,他便留心多问了一嘴,知道收的学生多,但先生一时笼络不齐,便主动开口帮忙。
    邵明姮自然欢喜,又有顾虑。
    以萧昱的身份来讲,未免大材小用,但见他眼神真诚,又从宋元正处得知,萧昱在营中很是不适时,便点头。
    “那便有劳殿下了。”
    萧昱低头,复又抬起眼睛,轻声道:“往后都别喊我殿下,便唤我萧昱就好。”
    ...
    与九月药肆约定取婆娑石的日子,邵明姮早早起来,途径书堂时,顺道进去看了眼。
    哥哥正在教娃娃们写字,统一购置的皮纸,毛笔,娃娃们怕写坏了,一个个攥着笔杆,绷着嘴唇,很是认真刻苦。
    看见她,邵怀安从一个孩子身边起身,疾步走来。
    “你先等等,有人送了礼物,我见外头写着你的名字,便没打开。”
    邵怀安领她去后堂,看见地上的雕花桐木箱匣,上头贴着封条,写着:“姮姑娘亲启”几个字。
    邵明姮纳闷,弯腰打开,便见里面一半是书籍,好些是在扬州都没买到的书卷。另一半是作画的颜料,不乏名贵物材。
    当中有封信,打开后只有寥寥数字。
    “贺姮姑娘开设书堂之礼”
    字迹陌生,亦没有留名。
    邵明姮扭头抬起眼睫,拿着信看向邵怀安:“哥哥,不会是你送的吧?”
    作者有话说:
    被姨妈重拳击倒!疫情原因,之前还有布洛芬来救命,现在根本买不到,感觉疼的起不来了,稍微好点才爬起来继续,宝儿们都保护好自己,买不到药的时候,尤其注意啊!防护!
    然后在这儿说一下,明天日万!
    第90章
    ◎他有个未婚妻在涿州◎
    箱笼最下面压着平整的麻纸, 端砚,还有几支徽州羊毫。
    邵怀安瞟她一眼,道:“如此贵重的礼物, 我若是送你,必定敲锣打鼓。”
    “那会是谁?”
    邵明姮蹙起眉来,听见脚步声,两人朝外看去。
    裴楚玉远远走来,今日没穿甲胄,换了身青色锦袍,浑身带着的煞气消减一二,有种高门公子哥儿的气度, 毕竟出生相府,即便流落在外,茹血为生, 骨子里仍带着裴家人的傲慢矜持。
    他往地上一扫, 明眸澄亮:“姮姑娘喜欢舞文弄墨?”
    邵明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犹疑再三还是没问出口,这礼物不会是裴楚玉送来的吧, 但见他弯着腰, 一件件的翻捡, 又不大像。
    “将军过来所为何事?”
    裴楚玉笑:“军中这两日无事, 我便过来转转,听闻书堂有几间房顶漏雨,你给我说说, 我去帮你修。”
    邵明姮愣住, 忙摆手:“不必, 等哥哥讲完课, 我与他一道儿便能修了,不劳将军动手。”
    裴楚玉却是不以为然,撸起袖子往她跟前一站,打量着是不修好房顶不会走的架势,“姮姑娘未免分得太清,你与我范阳百姓便利,我身为节度使无论如何也得搭把手才是,何况区区修理房顶,犯不着推三阻四。”
    他这么说,倒让邵明姮无法拒绝,只得与邵怀安同他道谢。
    见她要出门,裴楚玉跟上去,“姮姑娘去哪?”
    “将军还有事吗?”
    裴楚玉摸摸头:“你去哪,我送你过去。”
    “真的不劳将军费心,我只出去为父亲抓药,路途很近,不用送我。”她退了再退,离裴楚玉两丈远时,忽然转身,就像怕被跟上,走的极快。
    裴楚玉忽然咧唇,自言自语:“真好看。”
    萧昱从旁边书堂出来,淡声提醒他道:“姮姑娘定亲了,裴将军最好别纠缠不清。”
    裴楚玉不恼:“成婚还能和离,何况只是定亲,我倒很想看看她未婚夫究竟长什么样,是个小白脸还是跟我一样。若是个小白脸,保不齐是个没用的,姮姑娘到范阳这么久都不见他跟来,必不把姮姑娘放在心里,留着也没用。
    若是跟我一样,那更简单,我拉他去校场跑一圈,打一仗,看看谁更适合她。”
    萧昱暗暗叹了声,道:“娶妻嫁人不是这样的,要看两厢情愿。”
    裴楚玉不赞同:“吹了灯,抱在怀里才是实在的,两厢情愿这种话,只骗骗年轻小娘子,等日后相处久了,床榻间才知道哪个更好。”
    他与军中士兵待得久了,几乎没见过什么小娘子,更别说是相貌俊俏的小娘子,乍一看见邵明姮,眼前一亮,就像小仙女似的。回头再去看旁人,便觉得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萧昱自是不愿置喙,不敢苟同。
    转身去往书房整理教过的课程,将裴楚玉单独撇在院中。
    院里翻新过土,田间地头的小野花围着扶栏种了一圈,蝴蝶蜜蜂环绕,原本荒芜的宅院,仿佛有了生机。
    裴楚玉负手站了会儿,很是愉悦的吩咐士兵去和泥,搬梯子,爬屋顶修葺。
    九月药肆,邵明姮站在柜前等着掌柜的去拿药。
    小厮端来茶水,将人请到旁边圆桌前,“娘子,你稍微坐一下,掌柜的给其他人配好方子,便能给您取药了。”
    邵明姮道谢,却没有喝茶,只是坐在那儿随意看着。
    药味很浓,后头院里还有人在熬煮,门外不时走过抓药的病人,从城北来的也有,坐在牛车上,晃了一路,进门便被搀扶到后院去。
    她看了会儿,听见掀帘声。
    掌柜的朝她客气一笑,随后用钥匙打开锁片,只有一小袋婆娑石,对邵明姮来说却已经很是难得。
    “这是银子,您数数。”按照约定,邵明姮将银子放在柜上,打开查验婆娑石品质。
    都是极好的婆娑石,色绿有少许金星。
    她起身,忽然一阵头晕,忙扶住柜台站定。
    掌柜的倒了盏热茶,关切道:“您喝口水缓缓,不介意的话老朽帮您诊一下脉。”
    邵明姮便伸出手,隔着薄薄的衣袖,掌柜的搭上右手五指,听了会儿,又看她眼睛舌尖。
    “娘子无大碍,只是最近疲劳过度,有些累着了,回去后注意休息,营养滋补要跟上,虽底子好,也要顾及自己身体,别留下病根。”
    “多谢您了。”
    邵明姮握着婆娑石离开,人刚走,掌柜的便招了招手。
    小厮上前,凑近些。
    “把这封信送出去。”
    “”是。
    .....
    京城下了场雨,天气逐渐热起来。
    槐树上一簇一簇的莹白,院里能嗅到甘甜的气味,招惹蜜蜂嗡嗡围着。
    罗袖和云轻站在树下,指挥长荣爬高爬低,摘了槐花往下扔,只一会儿光景,绸布上便满满一堆。
    云轻抖了抖,顺手拾起一朵塞进嘴里,“好甜。”
    “冯妈妈说晌午给咱们蒸槐花饼,我想了两个时辰,一直空着肚子没吃东西。”
    罗袖笑她:“你怎么跟银珠越来越像,只想着吃了。”
    云轻道:“这话让银珠听到,定不依你,还要挠你。”
    罗袖抱着一捧槐花往厨房走,回头瞪她:“你可不许告密。”
    正说这话,看见关山从外头回来,定睛一扫,瞧着手里的书信不由问了声。
    关山没有言语,径直去了书房。
    云轻也纳闷,走上前拽了拽罗袖的手臂:“我觉得殿下可能要走。”
    顾云庭要走,罗袖很早便知道,姮姑娘不在,他是没有心思留下的。
    “不管殿下去哪,咱们得守好家,等他们回来。”
    “我们不能跟着过去吗?”云轻叹气。
    “若是可以,殿下会同我们吩咐的,若不可以,便别多嘴询问。”
    看完信,顾云庭阖眸靠在椅背上,唇角轻轻勾起,将那信贴在胸口放着。
    “之前安排的事,可以动手了。”
    关山霎时明白过来,拱手一抱道:“属下这就去。”
    他特意进了趟宫,尽管知道有人跟随,还是堂而皇之去了。
    与顾辅成下了盘棋,耐着性子磨到天黑,大殿内外皆掌灯时,他才起身。
    顾辅成若有所思,望着他时迟迟没有说话。
    “父皇,儿臣走了。”
    他极其认真的行礼,自上而下将顾辅成打量了一遍,“您保重。”
    “二郎,你过来。”顾辅成的声音有一瞬的苍老,顾云庭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以他对顾辅成的了解,他那身子骨比自己还要壮硕,根本不可能发出此等颓废的声音。
    他拧了拧眉,依言往前走去。
    “拿着。”
    顾辅成递给他一个紫檀小匣,语重心长道:“此物交由你后,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务必亲自保管,妥善处置。”
    “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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